不过,四郎是被留下了,他的母亲却是在八年前没了,听闻死时怀了孩子,偏就在这种时间不明不白的……没了
其中的道道,时映菡也能想明白几分
四郎也颇为不受待见,时不时就被说成他手脚不干净,偷东西,长这么大了,居然连私塾都没去过祖母几次与二婶说,二婶也是不情不愿的,后来也推辞了
时映菡听不少人说过二婶是标准的刻薄嫡母
“四郎私通院中侍女,被我抓了现形,就将他关起来了”二婶说着,还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祖母一听二婶的含沙射影,当即心中不悦起来
这二婶入门前瞧着贤良,入门后则极为善妒,不许二爷纳妾,不然时家怎么会如此子嗣单笨在祖母的心中,早就对二婶不喜了,如若不是她娘家有些难缠,她怕是早就给二婶安上“善妒”的名头休妻了!
大爷对妻子迷恋,不愿意纳妾,只守着时映菡亲生母亲一人,如今又是新婚,不好很快纳妾,怕是也要拖上一年半载的
二爷婆娘善妒
三爷则是个妻妾丰足的,却总蹦出女娃子来,这都快成祖母的心头病了
“你是做嫡母的,孩子一直留在你身边教养,将孩子教成这副涅,你居然还有心情说风凉话?”祖母质问
二婶一听,当即有些不悦,却不敢顶撞,只是委屈的说:“我是五年前才带了那孩子的,那时四郎已经心术不正了……”
“你带了五年还没能将孩子带好,现在孩子大字不识一个,你是怎么做嫡母的?大郎是你的亲儿子,你恨不得天天伺候在身边,秋闱都闹着跟着一块去这种心思在四郎身上有一星半点,他也不会如此”祖母说着,用力去拍案几,怒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时映菡立即去帮祖母顺气,在一旁劝道:“祖母莫要动气,二婶也是生气,才会这般说话的,她也是关怀孩子的”
二婶瞥了时映菡一眼,没搭腔
其实四郎会读书识字,不过只有时映菡知晓罢了
当年二叔与四郎的生母也是郎情妾意过的,二叔没少去教四郎生母识字,随后她教给四郎,四郎也能够认识一些字
府中女眷不能去私塾,便会请先生到府中来授课,四郎曾经偷听过,然后蹲在地面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用木棍在土地上比划着练字时映菡瞧过几次,偷偷给四郎送去过笔墨纸砚,却被四郎退回了之后,时映菡会送给他一些自己私藏的四书五经,四郎看过之后,无论多么不舍也会归还他最喜欢的恐怕就是二郎借给过时映菡的兵法书籍了,因为这几本书都是四郎看的时间最长的,归还时也是一步三回头那时二郎不爱看书,所以也不会催,时映菡曾想过将书送给四郎,却被四郎坚决拒绝了
那时,他说:“别,被母亲看到,会认为我是偷了二哥的……”
也因为如此,之后四郎每每看到时映菡,都会点头示意一番
四郎心性并不坏,只是饿极了,才去厨房偷了馒头吃,却被小题大做了,说成他手脚不干净
归根到底,是二婶太过苛待他
说四郎私通府中女子,时映菡是不信的
可惜,她不能在明面上帮四郎说话,她还不想与二婶立敌
祖母也懒得与二婶说了,吃过早饭,就去了六郎的小院子
时映菡则是脚步顿了顿,思量了好一会,才绕过小院子,偷偷摸摸地去问牛妈妈四郎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事情不该与小娘子说,牛妈妈思量了一番才道:“三娘也莫要问了,都是些糟心事”
“牛妈妈且与我说说吧,我甚为的”
牛妈妈知晓时映菡的脾气,知晓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而且,这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时家的院子才多大点艾八成没到下午,时映菡就能从别处打听来了,她还不如卖个面子
“唉……天见怜的昨个儿院里的丫鬟去二房院中姐妹处说话,瞧见四郎被人从二夫人的屋中拖了出来,被打得满身是血,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老夫人听闻了,就亲自去瞧,发现四郎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牛妈妈想起那时的惨烈景象,还是忍不住扯嘴角,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都在腹诽:二夫人怎么对那么大点的孩子下得去手?
时映菡跟着皱起小眉头来,心中忍不住心疼
她一直视四郎为盟友,对于他的处境,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此时听闻他的事情,不由得往自己的身上想
恐怕,没有祖母的话,自己要比四郎还惨一些吧?
这个时候牛妈妈已经继续说下去了:“老夫人当然得问问出了什什么事,谁知二夫人就说四郎是与侍女私通四郎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处境更是自顾不暇,哪里能闹出这种事情翱老夫人自然是不相信的,就让二夫人带出那名侍女来质问,结果出来的侍婢连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一边哆嗦,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016 内斗糟心
时映菡听了牛妈妈说的之后,心中便有了计较
“谢谢牛妈妈”
对于牛妈妈这样的身份,给赏钱就不合适了,于是时映菡只是将事情记在心中,年底送牛妈妈些礼物就成sg
牛妈妈自然也是明白这些的
之后牛妈妈又问了些关于六郎的事情,便离开了时映菡知晓六郎的屋里此时一定很热闹,大夫也是该来了,杜氏与祖母也在一边瞧着,用不到她,便回了自己的闺房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她准备小憩片刻,心中却总是想着四郎的事情
心神不宁之下,也难入眠,她开始找花样子描红
思量了一整天,到了晚饭过后,还是有些坐不住
“碧凡,取来金疮药来,今日我有用”时映菡说着,快速坐起身来,眼中全是决绝之意
碧凡也知晓时映菡今日的不对劲,还听说了些许关于四郎的事情,也不多问,快速地准备,动作却很小心,生怕被院中的其他奴婢看到了
她能够确定,魏妈妈与她碧彤是绝对的一条心,院中的其他奴婢,恐怕就不是如此了毕竟日后她们不可能随着时映菡出嫁,时映菡嫁出去之后,她们的去处不明不是长期的主子,不免也有些怠慢
准备好了之后,碧凡指使开了这些侍婢,随后与时映菡小心翼翼地去了二房的院中
平日里,时映菡因为二郎的缘故,与三房交好,至于二房,则感情淡了些
此时来到这里,不免有些忐忑
不过,时家人少,不可能专门派出人手来看管关押四郎的柴房,在门外上了锁也就不管了他了,大有饿四郎几天几夜,任其生死的架势
时映菡小心翼翼地爬上柴房外的柴火堆,推开小窗往里面看,注意到其中的情形,还是忍不住心口一惊
已经是深夜,天空浓如黑墨,笼罩着整个大地
柴房之中没有燃起灯火,十分阴暗,只能凭借破了窗纸的窗户缝隙,利用透进来的零星月光,看到躺在其中的小小身体
虽然视线不佳,时映菡还是能够嗅到浓重的血腥之味,甚至伴有一些腐烂的味道,同时,还有一股子臭味
四郎身体不能移动,怕是小解之类的事情也不方便,才会造成这种难闻的气味
时映菡没有任何的犹豫,招呼着碧凡跳进去,小心翼翼地到了四郎身侧,没有任何的嫌弃
四郎正在昏迷,身体一动不动,时映菡探了鼻息才确定他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容乐观
蹲在四郎的身侧,看着他惨烈的涅,时映菡不免红了眼睛
碧凡要比时映菡冷静些许,她可是怕被人发现了的,所以一个劲地催促主子快一些这种事情如果被发现了,就是彻底招惹了二夫人,二夫人嘴巴厉害,对着以前的甄氏都曾破口大骂过,更何况时映菡了
“小姐,我们快一些,速速离开才是”碧凡极小声地催促,随后手脚利索地帮四郎上药可是伤口实在太多了,碧凡手脚如何利索,也有些力不从心
时映菡看不过去,吩咐碧凡到架子上从小窗往外看着点人,自己来帮四郎上药
注意到碧凡全神贯注地往外瞧,这才手心向前,一股子水流涌出,在四郎身上游走,将他的伤口洗净随后,她将手心布满金疮药,再次用水帮四郎上药,做完这一切,手掌一握,所有的水全部回到她的手心,消失不见
似乎是药物的作用,让四郎的身体开始抽搐,原本的伤口又痛了起来,刺激得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时映菡,他并未惊讶,竟然释然地一笑:“早……早就猜到你……你会来……”
他的气息微弱,声音却十分好听,正是孩童,声音雌雄莫辩
如若不是他此时形容狼狈,那张精致的俊脸,怕是也是极为俊美的
四郎的母亲之所以得二叔青睐,就是因为她长得极为不错,若不是身份低贱,怕是也会在徐州传出些名声来虽不敌甄氏美若仙人,却也是绝色难求四郎很像母亲,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一张脸,才引得二婶不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