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跟在太子身后的三皇子瑞王殿下原本正常的脸上却猛然一僵。
北面,最近泰康帝又为了战事上火,那就是凉州边境!
镇北大将军娄信厚,娄筝的父亲!阿筝!
于是。天景港遇到陆宏修,陆宏修带着娄大将军的亲兵向长孙家贩卖琉璃,镇北大将军的边军缺粮缺银,而后被图浑人兵马攻打!这一切好像都变成了一条线在肖哲的脑海里串联起来。
瞬间,他的脸色发白,眼神慌乱,手心不自觉的溢出冷汗。
娄筝!她会不会有事!
该死,当时遇到陆宏修他怎么没想到这些,北境一直受到图浑人骚扰,大大小小的战役接连不断。除了东海港口,凉州就是最需要防御的地方。
从年初开始,大家所有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东海,兵部可能为了增援东海,克扣了北境的粮草和补给。
怪不得,怪不得阿筝会突然制作出琉璃来运到天景港大笔换钱,因为她想要养活三万边军!
瑞王浑身冰冷,恨不得现在立即冲到北境去把娄筝搂到怀里,确定她的安全,错过了这么多次。这次她再也别想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无言见太子殿下没能明白自己的提示,暗中摇了摇头,随后目光扫过瑞王殿下,见他浑身气势冰寒。眼神复杂难言,微微一怔,难道三……三殿下知道他暗示的意思了?
无言又暗中打量了这位平时并不受重视的皇子一眼,随后默默的跟在了众人身后。
众人刚进宣政殿,泰康帝就把一本密谍司的谍报兜头扔到太子胸上,太子年近三十。穿着黑红相间的朝服,他有些胆颤地弯身捡起谍报,打开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脸色惨败!两只手都跟着哆嗦了起来,口中还不住地喃喃,“怎……怎么会!父皇,这……这不会是真的!”
泰康帝瞧太子遇到重大事件这窝囊的样子,积压的怒火又瞬间爆发,把御桌上的笔洗抓起又朝着太子砸了过来。
这次太子殿下反应的快些,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泰康帝胸口剧烈起伏,“假的?亏你想的出来!密谍司的密报会是假的?”
左丞相和右丞相立马上前劝慰皇上消怒。
密谍司算是大武朝一个暗中的监察机构,是归皇帝陛下亲自统筹的,暗中打探各种消息,人员几乎遍布大武朝每个角落,是皇上掌握第一手资料的重要部门。所属密谍司的官员除了几位已经不怎么问朝堂事的老阁老,就只有皇帝一人知道。就连储君太子殿下也完全不知道身边有没有密谍司的人。
太子低着头几乎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消除,几位重臣见到太子这个窝囊样子,都是暗中摇头,如果皇上百年之后,真的把江山交给太子,那岂不是大武朝不幸?
低着头的太子眼底一片怨毒之色,他暗中将这些人的眼神全部记在了心里。
这个时候,那本谍报几乎传遍了宣政殿每个人的手中。
五皇子眸色一深,一手背在身后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
这个时候坐在上首的泰康帝终于平息下自己的怒火发话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现在有什么解决办法?”泰康帝说完坐都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几位重臣的身边,当了多年帝王,就算已经年老,可那股王八之气却是不容小觑的。泰康帝那带着魄力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头花白发的左丞相站了出来,他缕着胡须,“依老臣看,直接命左成军在汉州集结,然后当地征收粮草,抵挡图浑兵马。”
凉州到天景港中间最大的城池就是汉州,如果汉州失守,那么进入大武朝腹地就会是一马平川!
到时候富裕的天景港将会首当其冲落入贼手。
“难道左丞相的意思是要放弃凉州?”清润偏低沉的声线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是微微一怔,藏拙藏了十多年的三皇子瑞王殿下,第一次站到了泰康帝面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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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虚惊一场
左丞相眉头蹙起,老先生对这位五年前就去了封地的瑞王殿下并不熟悉,猛然听到他这么义正言辞的声音一时又是奇怪又是愤怒。
“哦?那老夫今日倒是要听听瑞王殿下的高见了!”左丞相韩高不屑道。
五皇子幽深的眼神也落在他这个一向与世无争的三哥身上,带着深深的探究。
肖哲丝毫不惧,他走到人前,高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父皇,可又有句话叫‘民为水,水亦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管是凉州还是汉州都乃我大武朝疆土,广阔疆土内不管是凉州百姓还是汉州百姓都乃是我大武朝子民,家国领土神圣不可侵犯,我们就这样让凉州百姓失望,连努力也不努力一下,就把防线撤后,难道不怕失去民心?”
年轻的亲王站在众人中间,语气虽然平和,但是出口的话却像是一把把炙热的火钳烫在在座的每个人心尖。
何为家何为国,家国是不分的,作为统治大武朝的皇族,只有为了大武朝的百姓保住他们的小家,皇族才会受到拥戴,这样才能延续统治。
虽然大武朝开国已经几十年,可仍然未进入盛世,光是东海长达半年的海战就把刚刚累积的国库给搬空了。
花白胡子的左丞相倒是一时被肖哲的话反击的说不出话来。
泰康帝眼眸深处眸光一闪,嘴角居然扬起了一丝让人不容察觉的弧度,他没有当场夸奖这个他以前从未多花时间在乎的老三,而是伸手就朝着这个三儿子后脑勺抽了一巴掌。
“混账,说话就说话。老韩可比你长一辈,哪有这么与长辈诡辩的,别和朕废话,要你这臭小子说不出具体解决的方法,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别想着蒙混过去。”泰康帝的动作都把一众人看呆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对不闻不问的三皇子这么关心这么亲昵了?
虽然被皇上抽后脑勺很疼。但就算是有三十岁的太子也愿意被泰康帝这样抽几下。这在帝王家可是父慈子孝的象征。
太子和五皇子眼神里同时闪过一抹嫉妒的光芒。
肖哲眼角一抽。看向自己这个皇帝爹,心里泛苦,这个老皇帝哪里是对他亲密爱护。分明是挖坑给他跳,如果不是阿筝遇到危险,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就现于人前。
现在想躲想藏都不成了,不管怎样都要硬着头皮往上冲。
“父皇。是儿臣莽撞了,在儿臣看来。想要援助凉州,首先就要集结兵马和粮草,让华义大将军带领部下从成州支援,随后在天景港调集钱粮。明州作为第二道防线。”
“三哥说的简单。为了支援东海,现在国库空虚,哪里来的钱粮?别跟小弟说。你要强行征税,你刚刚可还说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呢!”五皇子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现在可不能给肖哲一个人在父皇面前出风头。
肖哲轻笑了一声,他头微微抬起,就像是刚刚越过龙门化成的高贵金龙,“向百姓征税当然不行,在咱们大武朝,百姓是底层,他们很容易满足,也是大武朝的根基,可是他们却是生活最艰苦的。不知道五弟可调查过,每年大武朝官家制造局里出去的银钱流向?”
五皇子被瑞王问的哑口无言,他狼狈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肖哲不再理他,他转身道:“就拿最低等的货币铜钱来说,每年新出的铜钱只有百分之四十流入到了百姓手中,而剩下的,各位猜猜到了哪里?”
泰康帝似乎也听出了点儿意思来,站在中间不动也不做声。
几位老成精的重臣见皇帝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兵部尚书有一嘴浓密的硬胡子,他咳了一声,“可是商贾?”
肖哲微微一笑,摇摇头,泰康帝突然发现这个他外放到封地的老三在笑起来的时候居然与他年轻的时候很像,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老皇帝心里最软的一块地方被触动。
“并不是商贾,而是勋贵!”肖哲这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像是一击重锤敲击下来。
大武朝开国几十年,开国时封的勋贵数不胜数,现在几乎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甚至是很多已经形成一股一股的势力开始抱团。
其中活跃在大武朝各地大半豪商背后都有勋贵支持,直接的受益人虽然表面看来是这些商贾,实际上却是那些开国勋贵。
其实泰康帝也知道这些,皇家势弱这根本就不是好事,这些年,他甚少再封侯拜相就是这个原因,之前是找不到一个好机会削弱勋贵的力量,等到他腾出手来,却又遇到东海水战。
泰康帝的眼睛亮了起来。
几位重臣听到瑞王殿下的话,不约而同缩起了脖子,不发一言。
削弱勋贵!
天呐,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
官当到这个位置,基本上不是出自勋贵之家,就是背后有勋贵之家支持着,朝堂势力复杂,这些成精的老贼们之所以时刻为国着想,不过是因为没有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毕竟对外的话,勋贵和皇家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可是在自家就不同了。
多少朝堂更替说到底就是利益划分不均引起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