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仅仅是她一时惊呆故而胡思乱想罢了。她心里很清楚,凭她这岁数、这来路,别说是当白九辞的正室了,就是当个妾,人白家长辈估摸着也是不答应的。
所以,事已至此,她便决定要好好地襄助这个颇有心机的丫头,从中狠狠地赚上一笔。
后来事实证明,她的决断是正确的。因着知晓颜慕晚的一些秘密,她被这丫头亲点为随行的大夫,一路“保驾护航”,跟着白九辞一道去了京城。白家人为她提供吃住,每月付她工钱,对她的要求却只有一个:随叫随到,尽快治好颜慕晚的病。
如此美差,她岂会拒绝?
于是,她便成了将军府的一名常客。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女大夫,骨子里却是个见钱眼开的“帮凶”。她明知颜慕晚是故意拖着病体、不愿及早痊愈,却为牟取私利而选择了配合,与女子一起瞒天过海,在白家人面前上演了一场久病不愈的苦情戏。
期间,她以为女子治病为由,从白府里捞到了不少银两和名贵的药材——前者进了她自个儿的腰包,后者则被她倒卖出去,同样是赚得盆满锅满。
可饶是如此,她却仍不知餍足。近两年,由于颜慕晚的身体情况日渐转好,她捞金的机会自然是变少了,正思忖着如何再敲上一大笔,她的这位“老熟客”就提出,要她调配一种致人昏睡的慢性毒|药。乍一听这话,她是拒绝的,不过,女子承诺了不会出人命,且随即以重金劝诱,她考虑了一下,便点头应下了。
再之后,颜慕晚又开口问她要了一种招引毒蛇的药粉以及相应的解药。此药几乎无色无味,唯有在燃烧后才会产生特殊的气味,引人察觉。一旦将其抹在自个儿手上再去牵别人的手,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人于无形之中。与此同时,只要在下药后替自己抹上解药,再用帕子将手擦拭干净,自己即可做到安全无虞又不被人怀疑。
因此,当四月那日,她前来讨要银钱的时候,女子闺房里的那股子味道就让她明白了,这个与她合谋七年的丫头,又拿她的药去害人了。
只是,别当真把人给弄死了就好。
林大夫觉得,她们俩都认识那么久了,颜慕晚一个深宅怨妇想要害谁,自己还能看不出来?唉,说来说去,还不是当男人的一碗水端不平,导致这丫头因爱生恨嘛。
不过,只要不出命案,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有大把的银子可拿,有这个命去享受挥霍的感觉,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是以,时隔多年,当这丫头再一次要自己助她化身病弱之际,她面上虽是好言相劝着,心里却是喜闻乐见的。
人家自个儿要作死,她这个当大夫的呢,该说的都说了,难不成还得拿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人家放弃吗?
反正,她有利可图,至于那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丫头,要怎么折腾都与她无关。
当然,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这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我说夫人,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眼见颜慕晚似乎压根就没听进自己的话,只兀自一动不动地瞅着床架子,林大夫继续扮演她“医者仁心”的角色,“我可没吓唬你啊,那年,你一共服下了十三种毒|药,幸亏那些毒|药都是不致死的,否则的话,你早在那会儿就……”
“那些药的毒性如何,我比你清楚。”但叫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正要滔滔不绝地装一装样子,就被无甚表情的女子突然张嘴打断了。
林大夫愣了愣,随即就重拾了笑意,不以为然地说:“晚夫人真会说笑,就算药是你吞下的,你也不可能比我这个当大夫的清楚啊……”
“软骨散,可致人四肢无力、动弹不得。逆命丸,可令人脏腑出血,真气逆行。凤鸣子,可叫人头晕眼花、双耳失聪……”孰料,女子下一刻道出的话语,竟使得她当场瞠目结舌,“林大夫,还需要我逐一报出那些毒|药的功效吗?”
听罢此言,坐于床畔的女人惊得险些就要霍然起身:“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难得磕磕巴巴地问道,目视对方面不改色地开启了双唇:“因为,那些药,都是我亲手准备的。”
话音未落,林大夫业已震惊得无法言语。
将对方目瞪口呆的神情尽收眼底,颜慕晚却只面沉如水地眸光一转,脑中浮现起当年的情景。
彼时,谁都不可能料想得到,白九辞与她先后服下的毒|药,都是仇千错命她去药房拿取的。大约是她太会演戏,那个男人只道她是个胆小如鼠、什么也不懂的寻常女子,殊不知她从小就对黄岐之术颇有研究,也因此而熟习了不少毒|药的药效。
所以,丝毫未被设防的女子简直就像是一直老鼠跌进了大米缸——她亲眼看到了可在男女之间架起羁绊的情毒,看到了可以叫她与白九辞难舍难分的奇毒,也看到了能同时拯救和拥有他的可能。
激动到双手都禁不住开始颤抖,年方十五的少女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挑选了足够数量的毒|药及其解药,然后,在关键的几味药上作好了记号,将它们悉数端到了院子里的木桌上。
就这样,她凭借着这无人觉察的心计,成功踏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她原以为,自己将有充足的时间去彻底占有白九辞的全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丫头一出现,就把她所有的计划都破坏得一干二净!?
自回忆中抽离出身,面露狰狞的女子忽而攥紧了拳头。
“林大夫。”
“啊、啊?”
“我想,你需要替我跑一趟速水镇。”
第117章 有你就够
六月末,暑气褪得差不多了,到了半夜,人都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白九辞躺在床上,一条胳臂搂着他的小丫头,脑袋里仍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些烦心事。
是的,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不是没尝试再去劝说颜慕晚,可对方不是闭门不见,就是有气无力地躺在他的眼皮底下,还默默地流泪,他就是想要好好地同她说说话,也是难于登天。
偏生她唯一信任的林大夫为了替她采药而去了西南边境,临走前只留下一张药方,嘱咐女子按时服药。
这一走,便是五十来天。
鉴于每日照着方子用药,颜慕晚的身子已然有了起色,可惜终归是一副不好不坏的样子,叫人没法放下心来。白九辞没敢再拿放妾的事刺激她,只多次前去碧仙阁探望,望着她并不安稳的睡容,暗自犯愁。
奈何后院起火,前院也是没个安生。眼瞅着白老夫人定下的中秋之约就近在眼前了,可慈青花的肚子却仍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白九辞头一回体会到了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感觉。
他简直就要当着小丫头的面长叹一声了。
素来清清淡淡的男子总是于不经意间露出隐隐的愁容,本就对此敏感的慈青花又岂会一无所察?
是夜,她默默无言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抿唇犹豫了半天,终是轻轻唤了声“将军”。
白九辞从愁绪中抽离出身,低眉看她。
“妾身心知,将军待妾身好。可是……妾身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将军,更怪不得老夫人……”
此言一出,男子无甚表情的面孔上突然就泛起了波澜。
祖母逼他娶妻生子的事情,她知道了?!
心下惊疑不定之际,白九辞看着他的小丫头慢慢仰起了脑袋,对上他错愕的目光。
“将军,你就……就答应了老夫人的要求吧。如此,新来的少夫人,也好早些为白家开枝散叶……”
“是不是祖母对你说了什么?”
小丫头说着说着,不免有点儿不是滋味。偏偏这白九辞还不予应答,只径自询问起消息的来源。
慈青花摇摇头,略不好意思地答道:“是画像。妾身在替将军整理屋子的时候,刚好看见了。”
白九辞闻言,不禁暗暗懊恼了一瞬,怪自己太过疏忽——既然准许小丫头随时出入他的卧房,为什么不把那些东西收拾干净?!
可惜,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将军,妾身不是故意要看那些画像的……”许是见他的脸色不大好看,小丫头赶忙怯生生地补充了一句。
然而,白九辞显然不是在想这个,他这就回过神来,用下巴将小丫头的脑瓜揽到了自个儿的胸前。
“我不娶妻。”
慈青花顿时一愣。
“我有你就够了。”
话音落下,小丫头又是一怔,紧接着就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会亲口对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慈青花抬手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又吸了吸鼻子,而后破涕为笑。
“有将军这句话,妾身就知足了。”她用力离了男子的胸膛,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注视着他双眉微锁的容颜,“可是将军,老夫人的心愿并没有错。四世同堂,是每个老人都盼望的天伦之乐。”
白九辞忽然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难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是每个女子都盼望的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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