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过阿城地肩膀,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又赶紧往后缩了缩,看来是溜不掉了。
叶澜昊吃惊地看着我,又看向云谨言,“舅舅,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云谨言皱眉道,“你那睿王府里有一堆莺莺燕燕的侍妾,难道舅舅我就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日子?就不能给你们找个舅母?你这是想我们云家绝后啊!这话要是传到姐姐和姐夫耳朵里……”
“啊,昊儿不是这个意思。”叶澜昊赶紧表态。
虽然我对叶澜昊是又恨又怕,此刻都不禁有些同情他了,叶澜昊面对云谨言纯粹是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昊儿就是没想到是夏青芜……”
“嗯?”云谨言一个眼刀飞过去。
叶澜昊赶紧改口,“是夏姑娘。”
云谨言仍不满意,“什么夏姑娘叫‘舅母’!”
叶澜昊咬了咬牙,“可是,这个……毕竟还未嫁入国舅府。而且这个……身份,恐难向世人交代。”
云谨言怒了,“爷娶媳妇,需要向世人交代什么”
“昊儿的意思是,这个……”他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咬牙道:“舅—母—的身份恐有不妥。”
云谨言想了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能过了明路,即便是偷偷娶了也是太委屈你们舅母了。”他向叶澜昊招招手。叶澜昊恨得牙痒,也只能向前一步。云云谨言一副拉家常的神色,“你小子不是掌管刑部吗?”
叶澜昊大骇,“舅舅,话可不能这么说,掌管刑部的是刑部尚书马励精。”
“那刑部尚书不是你的人吗,听说还认了骆贵妃为干娘。”云谨言闻言拍了叶澜昊脑袋一下,“你小子在舅舅面前也装,舅舅也不是外人。再说了舅舅又不管朝里的事儿。”
叶澜昊敢怒不敢言。云谨言继续循循善诱道:“你可知道,你舅母的父亲是谁?”
“罪臣夏庭远。”叶澜昊答得痛快。
眼见云谨言变了颜色,叶澜昊乖觉地退后一步,“还请舅舅示下。”
云谨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就说你聪慧不及修儿,淳厚不及澈儿。舅舅告诉你,你要记住了,你舅母的父亲就是你的外祖父。”
这辈儿论的让叶澜昊差点儿吐血。
“舅舅托你一件事儿,你可得上心办。回头让刑部那个马屁精把你外祖父的案宗调出来。”
叶澜昊忍无可忍地更正,“舅舅,是马励精,取励精图治之意。”
“啊?什么?妈……里个……”
“算了,舅舅,你就叫他马屁精吧!”叶澜昊无奈道。
“嗯,回头让你那个马屁精将你外祖的案宗重审一下,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是否还有漏掉的信息。你外祖父是个文官,当年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感觉你外祖为人耿直刚正,此案恐有隐情。”
“舅舅!夏庭远的案子是当年父皇御笔朱批定的罪。罪名是结党营私,惑乱朝纲。本是要诛九族的,然父皇念他为官多年,尚属清廉,才改判的流放,亲眷莫入奴籍。舅舅此时要刑部重审此案,根本不可能,刑部也不敢如此行事。请赎昊儿无能为力。况且此事若被朝臣知道,恐会波及舅舅清誉,还望舅舅三思。”
“舅舅我还有清誉?我怎么不知道呢?”云谨言无所谓地笑着,随即看向叶澜昊,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向你舅母大包大揽,说要为她父亲翻案,不是信口雌黄,哄她玩呢么?”
没想到刚才的对话被云谨言听个满耳,叶澜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恼羞成怒之余却无可辩驳。
我心一动,虽然夏庭远不是我真正的老爹,我没有给他昭雪的强烈欲望,再者我也根本不会相信叶澜昊,但是此时见云谨言揭穿叶澜昊,还是让我心生感激,不管云谨言对我打了什么主意,但是他是在提醒我不要上叶澜昊的当。
叶澜昊咬着牙不说话,云谨言却依旧不打算如此放过他,一副痛打落水狗,不打白不打的势头,“以后放警醒点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也就是今日被舅舅我听到了,若是被外人听见你要重审你外祖父的案子,知道的说你一片孝心,不知道的到御前参你一本,告你个不敬圣上,仗着身为皇子胡作非为的罪名,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叶澜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昊儿受教了,谢—谢—舅—舅—!”
云谨言一脸的慈爱,“咱们舅甥,提什么谢字。舅舅今日替姐姐和姐夫管教了你,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人向来心眼小,脑子又不灵活,很容易得罪人,落人话柄。舅舅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提点你,你也得自己多加小心。”
叶澜昊随时都有背过气的可能,终是忍无可忍,梗着脖子道:“舅舅的话,昊儿记住了。不过舅舅自己也要谨慎些,不要与一个罪臣之女过于亲密。舅舅即便不在乎自己的清誉,难道能置云氏一族的声望于不顾吗?舅舅就不怕世人说云氏不敬圣上,惑乱朝纲?”
说到最后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云氏一族?”云谨言一笑倾城,声音越发的低沉醉人“云氏是你嫡母的母族。我爹是你嫡亲的外祖父,你这么说是要给云氏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了?你放心,舅舅即刻就进宫面圣,自请消出云氏族谱,反正世人都知道我爹满京城地追着我打,早就放话出来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我就跟姐姐姐夫说去,我好不容易寻到一个钟意的女子,虽是罪臣之女,却与我心意相通。我本想就此修身养性,将她悄悄藏于府中,不想有人偏要跟我过不去,揪着此事不放,还要借机陷害云氏一族,其意昭然,其心可诛啊!”
云谨言说完作势转身就走,叶澜昊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舅舅息怒,昊儿绝没有那个意思。”
云谨言回身看向叶澜昊,精致的唇角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哦?是吗!”
叶澜昊坚定地点头,一脸伪装的诚恳。
第28章 回家的路
傻子都知道,云谨言一个无党无派,只有爵位没有实权的国舅爷不过是中意个丫鬟,又不可能明媒正娶,即便是罪臣之女,也不算是天大的罪过。以皇上皇后对云谨言一贯的纵容态度来说,最多斥责他一个行事荒唐。但是叶澜昊借此事诬陷云氏结党,此中意味就值得玩味多了。
目前朝堂不稳,形势严峻,叶澜昊的主要政敌是太子叶澜修和江皇后的母族,自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趟这个浑水,得罪小云皇后和整个云氏一族。
“好吧,念你小孩子家的,舅舅就不跟你计较了。”云谨言一脸的大度,伸手拍了拍叶澜昊的肩膀,埋怨道:“看你这一身灰头土脸的,哪还有半分皇子该有的威仪。”
就是你打/黑拳打得好不好!叶澜昊敢怒不敢言。
“你也不用留下来给太子妃贺芳辰了,被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好。快回府去吧,一会儿舅舅我跟太子妃说一声,就说你不舒服,先回府了。”
“谢舅舅!”叶澜昊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待,一挥手招呼他的侍卫转身就要走。
“等等。”云谨言从后面叫住他,“明日朝堂上若有人问起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是昊儿自己不小心磕的,跟别人无关。”叶澜昊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答道。
“嗯。”云谨言较为满意,仍不忘便宜嘴,“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回头舅舅让人给你府里送药去。”
这回叶澜昊连谢字都懒得说了,在侍卫的护送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太子府。
看到叶澜昊走了,我终于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都是云谨言救了我,还打了叶澜昊,让我出了一口恶气。刚要对云谨言致谢,就见他低头看自己的脚。阿城也不禁好奇地问:“国舅爷可是刚才崴了脚?”
“没有。”云谨言答道,接着无限惋惜地说:“早知道出门时换硬底的马靴了。刚才我在叶澜昊那个臭小子手上踩了一脚,只是踩破了皮儿,若是硬底的马靴必能踩断他的手指。”
唉,现在我都觉得那个叶澜昊实在是有些可怜了。
我诚心诚意地向云谨言拜谢道:“多谢国舅爷搭救。”
他无奈地向我摆摆手,“不用谢我,你保护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不料他说得如此重情重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国舅爷可是正巧经过此地?”
“不是。”他答得坦白,“爷忽然感受到你有危险就来救你了。”
“这……奴婢可担当不起。”我越发地不好意思。
云谨言语气郑重,“你绝对担得起!”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入怀,嘴里念叨着,“哎呀,光顾着揍那个臭小子了,可别把东西打掉了。”
怀里没有东西,他又低头四下寻找,我和阿城赶紧帮着他找。我一瞥眼在假山边的草丛里看到一个锦盒,忙拿起来问云谨言,“国舅爷,可是这个东西”
“太好了,没有丢。”他欣喜地从我手里接过锦盒,“这是送给太子妃的贺礼,叶澜昊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骆寒衣可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