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的端做得正,不过是容貌有瑕,没什么不好意思见人的,在她心里,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果不其然,每个看到她的夫人视线都忍不住在她脸上一顿,继而又不自在地移开,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视线还会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探究、好奇和某些不可明言的隐晦和复杂。
实话实说,上过妆的元意脸上并没那么可怕,经过妆粉遮掩的疤痕只是露出淡淡的痕迹,再加上她五官底子好,气度威仪俱在,倒也不是那么难看,还能保留以前六七分的容色,可以说,比之某些夫人还是好上许多的。
这世上落井下石、性格卑鄙的人并不是随处可见,但是看到一个人从高处跌落,那些曾经在心里隐蔽地羡慕嫉妒的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畅快,是那种我知道你终于会有这一天的自得或者站在道德制高点施舍同情心的悲天悯人,换而言之,很多人都有着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多了的心理。
不得不说,在众人眼中春风得意的元意,惹了很多人眼红不已。
元意五感敏锐,自然察觉到周围人形形色色的视线,只是这些人与她只是泛泛之交,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至少她放在心上的人不会如此看她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宴会上大部分的宾客都是由云氏招待,元意得空见了父亲等人,得知了一个让她有些惊讶的消息。
父亲要给思恩说亲了。
“思恩的年纪也不小了,我虽然和她是半路父女,也得为她的前程考虑。”
思恩今年也有十八岁,在未出阁的姑娘中年纪也不小了,元意反应过来,不免有些羞愧,她虽然认了思恩为义妹,但是对她却没有怎么关心,确实有些失职。
她讪讪地看向朱父,“那爹爹有什么人选吗?”
朱常仁笑看着元意,知女莫若父,对于她的心思自然能猜透,但一个是亲生女儿,另一个还没有多少情分的义女,他自然不会怪罪于元意,反而是为了她尽可能地善后。
“人选倒是有。”朱父沉思了一下,道:“前阵子有不少人上门求亲,其中还是从远的部下,陆靖辉的一个部将。”
元意惊讶了一下,但是联想到两人曾经有过在突厥出生入死的经历,陆靖辉对她产生感情也情理之中。
陆靖辉的人品还不错,故而元意赞同地点点头,“陆靖辉还不错。”
然而朱父却是有些不赞同,“听说你把身边的丫鬟配给了萧全?”
元意有些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是的,我还打算把腊梅配给黎简。”
听到元意这样说,朱父脸上的不赞同愈发明显了,“那思恩就更加不能嫁给陆靖辉了,她好歹是你的义妹,要是让她嫁的和你的丫鬟一般的水平,怕是会惹人闲话。”
元意立马就呆了。她虽然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则和等级差别还真是认识不深刻。就像朱父说的,像素梅和腊梅曾是她的奴婢,嫁给萧全和黎简之流,倒时候虽然有人口舌高攀了,但是这样的现象很常见,倒也没什么夸张。
但是思恩就不同了,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已经是朱府的小姐,若是和元意身边的丫鬟一样待遇,别人还以为元意看不起思恩,心思狭隘,存心侮辱呢。
想明白这一茬,元意头疼了,“那就当我没说,爹爹你看着办吧,不过还是考虑一下思恩的意见吧。毕竟以后是她要过日子,别落了埋怨。”
407终身大事
朱父点头,那陆靖辉无家无族,他们朱家怎么也不会把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里里去,元柔已经是情非得已,思恩条件也不差,怎么说也不能随便应付。
“早些定下来也好,到时候也该你给弟弟说亲了。”
元意差点儿被茶水呛住,“爹爹你说什么?给安陵说亲?”
“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咋咋呼呼,越活越回去了。”朱父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元意羞恼地低下头,他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弟弟的年纪也不小了,自然得成家立业。”
元意脸色诡异,安陵如今才十七八岁,在她心里不过是半大的少年罢了,但是在这时的人里,已经是足够独当一面的大人,更何况他如今功名在身,行情正好,确实应该紧着终身大事。
尽管情理上明白,元意心里还是难以接受,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爹爹若是看中哪家的女儿便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打听打听。”
“你是他姐姐,就该你拿主意。”
朱父并没有觉得元意一个出嫁的女儿对儿子的婚事指手画脚有什么不对,毕竟姐弟两的情分在,安陵又尊敬她,在婚事上确实有发言权。另外更加重要的是,如今张氏已经不管事,安德媳妇又不合适,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合适打探这些消息,让元意来最适合不过了。
父女两的交谈并没有太久,毕竟外边还有一大堆客人等着呢,元意与安陵说了些话,便继续回到了席上作陪,一天忙碌。
晚间和萧恒夜谈,说到了陆靖辉向思恩求亲这件事,萧恒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那小子也不一定是喜欢思恩,不过是因为熟悉罢了,若是不成,也没什么大碍。”
元意放心下来,她隐隐察觉父亲不满意这门亲事,若是最终惹出尴尬就不好了,于是她有了心情说笑,“说起来你那些部下都打着光棍儿,你怎么也不上点儿心。”她翻身趴在他胸前,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自个儿有了媳妇儿,却阻碍部下的幸福,萧侯爷,你不地道了啊。”
萧恒满脸黑线,不过元意说得没错,他部下都是一些和年纪相当的汉人,如今他娃都生了三个,其他人都打着光棍就说不过去了,他摸了摸下巴,“明天我说说去,让他们麻利地解决终身大事。”
扑哧的一声,元意忍不住笑了,“相看姑娘、三媒六聘、合算八字、挑选吉日等等,都需要废功夫,娶媳妇又不是上街买东西,怎么可能麻利起来。”
萧恒被她说得一头是两头大,抱住了元意软绵绵的身子蹭了蹭,郁闷道:“算了,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去吧,嗯,真舒服。”
看到萧恒埋在她胸前的脑袋,元意的脸有些红,不着痕迹地避了避,“大夏天的这么黏糊,你也不嫌热得慌。”
因为这次是双胞胎的缘故,元意不能像鸿奴那样亲自喂奶,很多时候都是奶娘喂奶,如此一来元意便剩下了不少口粮,故而有时候一不小心都会溢出某些尴尬的液体,在这个当口她可不敢刺激萧恒,她才刚出月子呢。
好在萧恒不知道是忍成习惯了还是什么,并没有多想,而是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不是有冰么,哪里热了。”
她这是为他考虑好伐,肢体触碰,万一欲火焚身怎么办?还是说她如今一身肥肉,对于他已经毫无吸引力了?
想到这里,元意心情不禁有几分低落,没好气道:“我身上的肥膘多,怕热不行啊。”
旁边像是静默了一下,继而就响起了低沉而悦耳的闷笑声,尤其缠绵,元意的耳朵烧得慌,恼羞成怒地转头瞪他,正好对上萧恒愉悦而宠溺的眼神,他厚实的大掌在元意腰间的游泳圈揩了一把油,戏谑道:“意儿放心,侯爷我不嫌弃你,一身肥膘抱起来才舒服。”
知道自己胖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别人说自己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元意哼了一声,打定主意明天开始要减肥。现在脸蛋已经不漂亮了,要是身材还走形,那形象不是一般的惨不忍睹。
看到元意开始生闷气,萧恒颇觉得好笑,连忙好言相哄,都说一孕傻三年,意儿这性子越来越别扭了,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就是了。
元意出了月子,萧府便忙了起来。当初因为元意怀孕的缘故,之前皇帝赐下的宅子不能搬过去,如今说什么也不能耽搁了。云氏让人收拾好东西,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把家里能挪动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萧家经营了几十年,家底也颇是丰厚,故而阵势一点儿也不小,浩浩汤汤,引起了一番轰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足足有大半月才消停下来。
虽然把府中大部分的东西都搬过去,但是元意和孩子们并非在第一时间就住进去,毕竟宅子还需要处理一番,所以等到豪华府邸能够住人的时候,已经到了四皇子满月礼的时候了。
萧恒把一个烫金的请帖递给元意,道:“是皇后亲自写的帖子,你要不要去?”
元意接过帖子,对着那狂放不羁的字体开始为难起来,以皇后对她的照顾,这照理应该去参加,只是她如今容貌有损,按礼是不能进宫面见贵人的,一时陷入两难。
看到元意摸着脸上的疤痕不说话,萧恒立马就反应过来,眸光一暗,安慰道:“皇后与咱们家情分非同一般,不会介怀,你尽管去便是。”
他语气虽然和气,心里却焦躁起来,外界关于元意容貌的议论,他隐隐也听到了些风声,之事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不能制止,反而会因为越压制反弹的越发厉害,只能当做不知,等到黎简取了药回来。
只是两个月过去了,黎简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饶是他再如何镇定,也不免坐立不安起来。
“说的也是,许久没见淑贵太妃和曜儿,顺道去看看也好。”元意没有注意到萧恒的异样,很快就抛开心底那点儿纠结,心情开朗起来,“鸿奴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