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浅碧觉得诧异急了,还以为是元意睡着了,打开车厢的门缝,才发现一脸踌躇的元意,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道:“少奶奶,您不是要来看少爷吗?”
说实话,浅碧被少奶奶突如其来的兴致给吓了一跳,她知道少爷和少奶奶情感深厚,说是生死相许也不为过,平日里有空也是黏糊在一起,让她们这些下人叹为观止。
不过少奶奶一贯以来都是比较理智一点,虽然情浓,但是多有克制,如今一看她这般疯狂,心中不禁感叹,原来少奶奶也是内里火热之人。
不是没发觉浅碧奇怪的眼神,但是元意顾不得去询问,而是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脖子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忍不住缩了缩,四处打量了一番,小声问道:“你可见少爷在哪里?”
浅碧四处看了看,摇了摇头,“少奶奶,没看到。”
元意有些失望,也许是萧恒去了别的地方巡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开始意兴阑珊起来,“那就算了,回去吧。”
萧恒站在高处看着京城漫天的灯火与烟花绽放,冷风吹刮的斗篷呼呼作响,他的目光深沉如水,想着元意此时正在做什么。
只是还没多久,就被马车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如今正是黑夜,隔得有些远,他看不清楚马车的标志,但是看到那辆马车很快就停下不动,眉头一簇,对着旁边的卫兵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觉得那辆马车形迹诡异,大过年的不呆在家里,还在城门关闭的时候出城,心里不放心,想了想,也跟了下去。
再说元意本来打算回去,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道声音,应是被被卫兵拦住了去路,“等等,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得意欲何为。”
元意顿时傻眼,突然察觉自己的这番行为确实可疑得很,这是浅碧已经反映了过来,指了指车子的标志,“看到标志没,里面坐的是都指挥使夫人,正要来看都指挥使大人呢。”
那卫兵顿时瞪大了双眼,伸长了脖子就要往里边瞧,然而车门关着,看不到里面据说是倾国倾城的都指挥使夫人。
恰好这时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正是尾随而来的萧恒,他刚想问是何事,就看到站在车辕旁的浅碧,顿时惊讶出声,“浅碧,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车厢的门吱呀地被人打开,走出一个身穿绯红色罗裙,外披白色毛皮的女子,在看到萧恒的那瞬间,狭长的凤眼瞬间亮了起来,琉璃般的眸子宛若撒入了漫天的星辰。而后她弯了柳眉,点着朱砂痣的眼角风流韵致地翘起,薄唇微启,低哑宛若呢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响起,她叫:“从远。”
嘭的一声,烟火在她的身后绽放,绚烂璀璨,都不及她霎时开颜的风华。
跟在萧恒身后的士兵们都看直了眼,难怪以都指挥使大人年轻有为,俊逸风流,都拜倒在其夫人的石榴裙下,深情不悔,这样的出众的容色,怕是圣上的后宫中也未有吧。
萧恒在看到元意那一瞬间,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他连忙上前了几步,“夜晚天寒,你怎么出来了。”
虽然嘴上如此抱怨着,但是从他泛着笑意的眸子里,元意能看出他愉悦,满满得似乎能够溢出来。元意的心情瞬间就飞扬起来,唇角压抑不住地上勾,“你没有回家,我给你送饺子来了。”
元意示意让浅碧把准备的食盒提出来,萧恒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挑了挑眉头,疑惑地看向她。元意指了指小一点的食盒,“这是准备给你的。”又指了指大约有半人高的食篓,“里面有些饺子,还有和我在庄子酿的葡萄酒,喝一些暖身,并不醉人。”
萧恒还没表示,后面立马想起了一阵整齐的欢呼,“多谢夫人体谅。”
之前被萧恒差遣的卫兵向萧恒与元意行了礼,趁机偷偷看了元意一眼,才磕磕绊绊地把食篓提了过去,脸上红红地像是被火烤似的。
身后本来在守着城门的士兵立马一拥而上,打开食篓分食,还时不时大赞好吃,萧恒忍不住摇头一笑,“这群臭小子。”
元意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虽然在吃饺子,但时不时在偷瞄着她,在接触到她的目光,皆是闹了个大红脸,慌乱地别过了头,淳朴的可爱。甚至还有卫兵正吃着饺子,被元意吓得给噎住了,不停地咳嗽。
扑哧的一声,元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目盈盈,那群士兵更呆了。看到这副情景,萧恒终于不满意了,醋劲大发,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捅了她一下,眼睛瞪得滚圆,“不许笑。”
元意本来想掩住笑,但是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是乐得不行,她也没压抑自己,趴在他的肩膀上抽笑个不停。
萧恒摸着她的脑袋,突然好笑地摇了摇头,捏了捏她的鼻尖,“有什么好笑的,不是给爷送东西吗,快来伺候着,别给凉着了。”
那副大爷的嘚瑟劲儿,元意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没有反驳他,拎着食盒进了车厢,把精心准备饺子和酒菜端了出来,放在小几上,眸子温暖,“喏,快吃吧。”
萧恒笑着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夹了一个放在嘴里,咀嚼了几口,忽而说道:“这是你包的吧,真好吃。”
元意眨了眨眼,心中突然被涌起一阵暖暖的感动,雾气蒸腾,让她眼睛忍不住湿润起来,但她的唇却是高高地翘起,笑道:“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想吃,我都包给你吃。”
272有惊无险
元意从来都没有觉得岁月如此地静好,车厢外边是砰砰砰的烟花爆竹之声,更衬得里面的天地独一无二,宛若缓缓流动的河水,让人沉醉得不想醒来。
食盒里的东西并不多,以萧恒一个大男人的胃口,很快就把饺子给消灭的一干二净,还剩下一瓶色泽瑰丽的葡萄酒。
这是元意在庄子里酿造的葡萄酒,心中觊觎已久,但是因为出了变故,倒是给忘了,还是前几日张福特地送了过来,她才想起这东西的存在。这是看到萧恒在喝,酒瘾也上来了,连忙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不行,你在喝药,不能沾酒。”萧恒将决定地摇了摇头,起初他为了讨元意欢心,在她喝药期间给她带酒,还被陈嬷嬷告诫了一番,事关元意的身体健康,她一向记得清楚,这次自然不会心软。
又是因为这个原因。
元意丧气地撇了撇嘴,看着萧恒被葡萄酒染得格外瑰丽的双唇,眼睛一动,突然扑了上去,伸出舌头在他唇上一舔,在萧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灵巧的舌头更是深入他的口腔,浓郁的葡萄酒味在味蕾中爆发,元意顿时愉悦地眯起了眼。
萧恒没想到元意会有此一招,愣了一下,迅速反击,你来我往之间好不快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即使如此,两人双目相对之时,视线分外地缠绵。
两人在车厢里温存了一会儿,不过萧恒要驻守城门,不能久待,便劝元意回去,谁知元意却不依,笑着看着他:“我们说好的,相伴着迎接每一个新年。”
萧恒的眸子微动,紧紧地抱住了她,“好,不过你得留在车里。”
得到萧恒的首肯,元意自然也不会再无理取闹,替他穿戴好披风,坐在车前,看着萧恒的身影渐渐离去,最终步上城墙,站在高处向她这边看来。
元意绽颜一笑,冲他摇了摇手臂,就算不能寸步不离,这样彼此可见,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萧恒站在城墙上,看着停驻在下边的马车,晕黄的灯笼在夜空中轻轻地游荡,照亮了元意的身形,镀了一层淡淡的色泽,让人的心房也暖了起来。
时光在静谧中流淌而过,不久前还下了雪,一片片的雪花飘荡而下,在黑夜中宛若精灵一旁游戏,绘出诗画般的意境。
终于从皇宫中敲响了新年的钟声,爆竹声霹雳啪地爆响,烟花纷飞,元意眼睛亮了起来,就看到萧恒转过头,直直地向她看过来。
“从远,新年快乐。”
元意低声呢喃了一声,向他摇了摇手,而后就见萧恒与身边的卫兵说了些什么,就下了城墙,往马车走过来。
他的目光在元意冻得通红的脸颊溜了一圈,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拍了拍她肩膀的雪花,“爷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回去,你明日还要去觐见皇后,快些回去休息吧。”
元意搓了搓萧恒有些僵硬的手,没有反驳,反而抱怨了一句,“怎么不带手套?”
萧恒无奈地笑了笑,“女儿家的物件,爷要来做什么,好了,别说了,快回去。”
满足了心愿,元意知道自己不宜久留,只好点了点头,临走前还是把手上的手套套在他明显不合的大手上,末了还不放心,叮嘱道:“你可不许脱,不然我不理你了。”
骨碌的马车声渐行渐远,最后化为一抹黑点,萧恒才收回视线,看着手上粉色的手套,哑然失笑。
元意偷偷摸摸地回了府,想着能不能躲着人,却不慎被云氏抓个正着,她板着一张脸,瞪了元意一眼,“你哪儿去了?”
做出这种出格的事儿,元意未免心虚,但是也不宜隐瞒,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提些吃食给从远送去了。”
云氏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和无奈,摇了摇头,面上却不显,“天黑危险,以后记得多带些护卫。”
元意忙不迭地点头,好言了几句,才得以脱身,等到回了流轩院,才彻底地松了口气,倒在床上,很快就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气味熟悉,就知道萧恒,咕哝了一句,抱着他的腰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