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怡的蹙起了眉头,绷着一张脸,“我让人备些药材,待会儿你出宫的再带给她。”
元意眸色微动,点了点头,道:“如此我先替二姐谢过侧妃娘娘了。”
“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二姐,你代谢个什么劲儿。”元怡脸色不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出言讽刺道。
元意对她这个性子已经习惯,只是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一旁的魏泰却是沉下了脸,淡淡地看向元怡,似是威胁似是呢喃了一声,“怡儿。”
元怡的脸色一变,垂下眼睑,掩去眼中冷冽的神色,若不是太子要借口见元意,她哪有的资格可以得到如此太子的垂怜庆生,那些女人忌恨她得宠,又何尝知道太子心心念念的是坐在下面的女人。
她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对着魏泰道:“殿下今儿个怎么有空,不用去处理政务吗?”
魏泰薄冷的红唇勾起一抹微笑,替她捋起耳旁的一抹碎发,声音和煦,道:“今儿个是爱妃生辰,本宫休息一日,不去办公了。”
元怡浑身一冷,忍不住冒起了一个个的鸡皮疙瘩,但是一室的太监宫女还有元意在看着,她不能失态,只好低下头,不去看魏泰冷芒的黑眸,脸上逼起一缕薄红,道:“臣妾何德何能,能得太子如此恩德,此情深重,臣妾将永生难忘。”
魏泰轻轻地笑起来,声音低沉,却又有莫名的凉意,他爱怜地摸了摸元怡的脸,“本宫视怡儿为心头宝,怎么宠都觉得不够,爱妃不必妄自菲薄。”
听着两人的对话,坐在一边的元意禁不住全身冒起了一层阴寒的冷意。她回门时看到的元怡,还带着骄纵和毛躁,轻易地被她带进了言语陷阱,心机虽有,却太过鲁莽。然而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她却成熟得可怕,整个人瘦的可怕,脸色蒙上了淡淡的阴郁之色,浑身的气息几乎可以与太子媲美,不仅学会了收敛情绪,还学会了与太子周旋。
她也曾经历过,所以知道面对太子时是何等的阴寒与毛骨悚然,若是心志不坚,怕是连话都说不完整。
“萧少奶奶一个人坐在这儿怕是无聊,本宫带你到外边处去看看景色如何?”魏泰突然看向元意,幽深的眸子盯着元意,如此说道。
元意自然不会自投狼腹,连忙摇头,“太子殿下还是陪侧妃娘娘吧,民妇喜欢静坐,并不觉得无聊。”
被拒绝的魏泰脸色一沉,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在元意的身边站定,挑起她的下巴,“萧少奶奶这是不给本宫面子?”白皙的指腹在元意的下巴暧昧地滑动,触感柔软,馥郁芬芳,他的眸色渐深,继续道:“待会儿的宴会还有诸多杂事,怡儿会很忙。你说是与不是?”
他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问元意,而是问了上首的元怡。元怡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意外,而是冷淡地看向元意,道:“正是如此,我没空招待妹妹,有太子相伴,是天大的福气,妹妹不要不识好歹。”
魏泰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向元意,“萧少奶奶难道认为本宫不配招待你不成?”
元意别过头,站起身,离开魏泰压迫的距离,“太子是万金之躯,民妇不敢劳驾太子。”
魏泰突然翻身大笑,宽大的长袖一展,四爪蟒龙狰狞而过,在空中划过奔腾的弧度,他蕴敛于内的气势蓦然迸发,久居上位和执掌生杀大权的培育出来的气场宏浑的惊人,更何况他还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如此一来,迫人的气势中还带着浓浓的煞气,密密麻麻地向元意压迫而来。
元意脸色蓦然苍白,在魏泰的气势之下,她觉得呼吸困难,身子连动一下都觉得万分地困难。这时候浅碧突然从后边冲上来,扶住她的身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关切地问道:“少奶奶,您没事儿吧。”
素梅也连忙跑上来,掏出锦帕,细心地替她擦着额角的汗水,又端来了一杯茶,递给元意喝下去,暖洋洋的茶水下去,似乎连僵硬的身子也灵活过来,元意缓过神,想起自己无法反抗的怯弱,心中不虞,脸色微沉。
“萧少奶奶这位丫鬟不错。”魏泰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浅碧一眼,但是目光很快就放在了元意的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似是惊叹又似赞扬道:“萧少奶奶真是每次都让本宫意外不已呢。”
在他的威压之下,就算是那些属官幕僚,都会禁不住压力而一脸汗涔涔,伏跪臣服,而元意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却能挺直脊梁,生生地扛了下来,果真是奇女子也。
于是魏泰看向元意的眼中兴趣愈浓,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似乎方才的压迫未曾存在过似的,对元意道:“萧少奶奶可愿意与本宫一同游赏东宫的景色?”
元意瞥了魏泰一眼,眸底冰如寒潭,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漫不经心而风华绝代,眸光流转,“太子盛情,民妇却之不恭。”
魏泰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和贪婪,眸色愈沉,最终,沉淀成深邃莫测的暗色。看着已经踏出殿外的修长背影,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极至无的弧度。
151伯仁之死
魏泰带着元意去了东宫的花园。
毕竟是皇宫,景致也比别处景致和大气,尽管元意不喜欢身边的魏泰随行,还是被园子里的梅树给惊艳了。她在朱府的梅香院也中了梅树,但因为面积的元意,也只是寥寥几株而已,出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而东宫的花园里却种满了各样品种的,不禁有红梅,亦有重瓣雪白的绿萼梅、骨红瓣紫的的紫眉、花白轻红的玉蝶梅花等等,不管哪种梅花,都可以从花园里找到。
元意贪婪地看着满园的花色,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尽量装作淡定自若的模样,免得被身侧的魏泰发现了端倪。
魏泰却从她比方才发亮的眸子中发现了端倪,他轻轻地笑了出来,对这元意到:“萧少奶奶觉得此处景色如何?”
元意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从旁边的景色一掠而过,道:“景色秀美清丽,脱俗飘逸,实在难以想象东宫的花园会种满了梅树。”
这样的配对太过违和了,她环顾一下花园的周围,假山流水,厅殿红亭,富丽堂皇,精致大气,飞阁流丹,宛若富贵神仙之所,而被包围的株株梅树,像是被生硬地插进去一般,少了与周围景色的融合。
魏泰似乎以为元意的回答,而是眯起了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元意,都:“听说萧少奶奶酷爱梅花。”
元意心中一震,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背过身子,素手攀上褐色的木枝,落在重瓣雪白的绿萼上,轻轻一点,便染上了一段暗香。
“民妇在娘家院子确实种过几株梅竹,因此比旁的花木多些情感,倒是称不上酷爱。”
魏泰却是轻轻一笑,走进元意几步,也伸手抚上了同一朵花瓣,“本宫倒是觉得此处颇合萧少奶奶的意,也不枉本宫特地让人……”
他的手临摹着梅花的花瓣,轻柔缓和,眼睛就要覆上元意的手,元意猛然抽回手,花枝颤了颤,落了几朵昨日残积的雪花,轻轻地震响。
元意打断他的话,目光看向一端的亭子,冷然道:“太子殿下,民妇有点累,可否去亭子休息一下。”
魏泰抽回手,还拈着一朵素白的瓣,他一点一点地把它揉碎,丢之脚下,目光沉沉地看向元意,忽而又笑了,红唇白肌,说不出的森寒与诡异,“自然可以,以后萧少奶奶多的机会观赏此番美景,若是累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元意步履闲适地走上亭子,心中却萦绕出了淡淡的不安,魏泰的目光太过骇人,那样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他究竟哪里的自信和底气,难道就全然不顾忌朱府和萧府的地位和影响了吗?
亭子里烧着暖暖的炭火,桌子上铺着镶边云纹锦布,上边搁置着各类瓜果,晶莹剔透,鲜亮诱人,元意的视线落在一盘圆润新鲜的葡萄上,突然想起了萧恒大大咧咧拿着葡萄往嘴里送,最后却被她嫌弃的可怜模样,如今一回想,这是有趣的紧。
才出来这么会儿,她已经开始想他。
许是她盯着的葡萄太久,旁边的宫女以为她想吃,便手指灵活地用了镊子去掉皮,插上签子,恭恭敬敬地递到元意的跟前,道:“夫人请用。”
魏泰也在一旁坐下,看了晶莹剔透的葡萄一眼,“萧少奶奶喜欢葡萄?这是新疆新上贡的无籽葡萄,总共也就十筐,本宫得了两筐,你若是喜欢,尽可吃了够。”
元意挑着一颗送进嘴里,饱满的汁液在口腔里爆发,甜到心里,脑子里却想着萧恒亲手替她拨了葡萄皮,塞到嘴里,却抢着吃另一半的情景,当时只觉得恼怒,如今在此地吃着拨的干干净净的葡萄,却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她搁下手中的竹签,拿起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水渍,客气地点点头,“不愧是贡品,确实美味。”
魏泰岂不会看不出她的客套,目光一冷,钳制住她的下巴,语气却是温柔无比,“意儿,你怎么总是惹本宫生气。”
元意身上顿时冒起了无数个鸡皮疙瘩,立马站起站起身子,粉面含怒,“太子请自重,如此直称民妇的闺名,未免不妥。”
“本宫为何称呼不得,难道就萧恒能叫你意儿不成?”魏泰的神情一狠,“如果不是你欺瞒于本宫,你现在已经是本宫的人了。”
元意面不改色,道:“太子殿下着相了,本来就是您听错了,又如何怪我,况且,就算您没听错,我也有婚约在身,我们之间一眼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