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哥哥谢谢了。”
清莲拿着空碗回到了主子身边。
之后,众大臣又灌了云大人不少的酒,一杯杯黄汤下肚,酒过三巡,玉麒麟便渐渐失去了一些理智,甚至起身走离了自己座位,趄趔着步伐向厅堂中央走去,伸手将身姿最妖娆,神情媚如一朵艳花的舞娘邪笑着一把箍进了胸怀。
不停地与舞娘嬉戏着,笑闹着,由他带头,其他的一些王公大臣抬起醉眼,见窦氏面上并无一丝不快,便大起了胆子,全都纷纷从座位上撑起身走上前,加入云麒麟与舞娘们嬉笑的行列。
云麒麟一对美眸泛着迷蒙的光泽,两颊绯红,走起路来趄趄趔趔,醉得一踏糊涂,展现在他眼前是一张又一张绝色佳人的容颜,他天生喜欢模样俊俏的美人儿,觉得能与美人儿来夜夜销魂,也不枉费来这世上走一遭。
丝毫都不察浑身沸腾的血液,眼前如雾里看花的一张张绝代娇颜,只是自己的幻觉,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呢?
那碗清莲逼迫他喝下的醒酒汤便有问题,是一碗醒酒汤不错,是定初下厨房亲自熬了半个时辰熬的也不错,里面虽加了清莲说的那些原材料,不过,还加了一味,那就是一克的迷香散。
所以,云麒麟才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理智丧失,连自己姓啥名谁都不知道了。
尽兴时,甚至像娘们儿一样,搔首弄姿,与舞娘们翩翩起舞。
见臣子们个个失了体面,乱了分寸,窦氏虽脸色难看,却也未加阻此,带着封嬷嬷离席去了织布房。
狭小偏僻的织布房,中央摆放着一台手摇单锭纺车。
窦氏放下手中的檀香木拐棍,封嬷嬷赶紧搀抚着她坐到纺车面前的矮凳上去。
窦氏为了今晚的应酬,也喝了一小杯酒,双颊泛着红晕,整张脸热烫烫的,眉眼间波光流转,虽说年过六十,却仍然风韵犹存。
手里拿起了箩里的‘梭子’,两只脚一上一下踩经线的换向,梭子左右来回地穿,动作熟稔而麻利。
“太后,你为什么不阻此?”
“阻此那些放流形骸的人?”
“嗯。”
“北襄因地理环境的关系,他们跟着哀家苦守北襄,实属不易,束缚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今儿,让他们疯去吧。”
“太后娘娘,是想今儿的事传到苏后耳朵里吧。”
“不愧是跟了哀家多年的人,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窦氏唇角溢出笑靥。
是的,她今晚未加以阻此那些王公大臣们与云麒麟一起放浪形赅,只是想除去玉麒麟这条令她厌烦的淫虫而已。
“你想,如果她苏熙竹知道派过来的使臣,居然如此贪恋美色,她会不会气得鼻子都歪了?”
与苏熙竹斗了数十年,先皇去逝,那么多的姐妹中,她苏熙竹最终携子登基,表面上她是皇太后,事实上,却独揽朝中大权在手,东陵凤绝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连儿子都要利用的人,这个世间,苏熙竹的狠无一女子能及。
她都退到悬崖边儿上了,苏熙竹还不放过她,再退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了。
窦氏太了解苏熙竹的脾气,如果她得知云麒麟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会大大降罪于云琛,而云琛目前就是她的左膀右臂,是她最倚重的人,也许不可能让云琛去乌纱,丢官职,但,至少,可以让苏熙竹对云琛心生芥蒂。
许多的两败俱伤,都是从最初的疑窦开始。
这便是窦氏打得如意算盘。
“中午时,玉漱瞧见了王妃娘娘去了云麒麟的屋子,听到云麒麟质问王妃娘娘了,问她都打探到了些什么?”封嬷嬷轻言细语转达着下午派过去监视云麒麟的宫女回来向她禀告的话。
“那哑子怎么回的?”
“是她身边的丫头代回的。”封嬷嬷便将玉漱宫女的话一五一十地向窦氏陈述了一遍。
窦氏继续着手上的织布动作,眼前是一片五颜六色的丝线纵横交错,就像天边五彩斑澜的采虹。
“什么时辰了?”
“二更了。”
“回房吧!”
“好。”
封嬷嬷打着宫女送过来的弧形灯笼,搀抚着窦氏走出织布房,回了太后寝殿。
“太后,玉漱说,怕您鼻炎再犯,今儿的香薰得很少。”
伸手将账帘掀挂起来,刹那间,封嬷嬷的嘴唇便像被水飘过一样雪白,脑袋也翁翁作响,双腿更是在打着颤,整个人仿若站都站不稳。
“怎么了?”窦氏走过去,顺着老嬷嬷的眸光望过去,然后,霎时,她的脸孔便像魔鬼一样狰狞,令人可怕。
“拿烛火来。”
“是。”见太后动怒,玉漱吓得双手发抖,惊悚地赶紧拿来了一盏烛火。
敞亮的烛火下,床榻前摆放着一双锦黑色男靴,床榻上躺着一个光着膀子的男子,一头如丝缎般的长发从两鬓散落下,那张俊美的容颜便清晰地呈现在了她们的眼前,赫然是——沉睡的云麒麟。
☆、第27章 打死刺客
真是毕生所受奇耻大辱,整张脸仿若所有的血气都被人抽干了,窦氏嘴唇颤抖着,眉宇间隐隐跳跃着怒火。
胸口剧烈起伏着,鼻孔里的气息只见出不见回。
扬起削尖葱似的食指,“给哀家蛰醒。”
“是。”封嬷嬷毕竟是老奴才,立即反应过来,从发上拔下一根银钗子,用最尖利的那一头狠狠地朝着男子颧骨处戳下去。
“啊!”
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声瞬时印遍了整个太后寝宫,男子被椎心的疼痛蛰醒,从床上滚落倒地,正欲想破口大骂,仰头,便看到了烛火映衬下,窦氏那张狰狞如鬼魅般骇人的脸。及窦氏身后丫头婆子们即惊惶又恼怒的张张脸孔。
发觉事情不对,云麒麟回头往床榻望去,这一望,浑身的血液立即倒流,账帘上细小用金线绣织的金龙,一条又一条,密密麻麻,不,不对,爪子不对,不是龙,而是蟒,能用这种尊贵的账帘,唯有京都汴梁的苏后,还有先皇被封王的几个儿子,这北襄也唯有两个人可以用,一是那瘫王,还有就是眼前这眸子射着精光,狠不得将他宰了的女人。
他睡错了,他咋犯了这样十恶不赦的大错误,他居然爬上了太后的床榻,如果先皇还在世,恐怕他云麒麟会立即被碎尸万段,他居然给先皇戴了绿帽子。
天啊!云麒麟在心中哀嚎,羞愧懊恼万分。
“窦后娘娘饶命……”
抖抖瑟瑟,他一向在京都自视其高,除了皇族,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被父亲派来北襄,没想却这样一二再,再二三出事,先是自己言语不警慎惹怒窦后,现在,他又被人设计爬上了窦氏的床,前面一事窦氏可以不予计较,可是,这事关她自身清白声誉,窦太后将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这一次,绝计不可能就这样饶得了他。
思量着找个什么样的好理由,没想还不等他把话讲完,突然,一阵风吹来,烛火熄灭,寝宫一片黑暗,只听一声透着沧桑的厉喝传来,“哪里来的莽夫,居然敢到太后寝宫行刺,来人,跟我乱棍打死。”
命令刚下,不知何时离开的玉漱便立刻带了一群手持粗大木棍的宫女跑进来。
有人凶悍嚷了一句:“跟我上。”
数十名宫女不约而同高喊:“打死刺客。”
手中的棍棒齐刷刷落到了扑跪在地的男子身上,像捶猪一样将云麒麟打得遍体鳞伤。
封嬷嬷再向玉漱使了一个眼色,玉漱便带着众多姐妹提了数桶水过来,寒冷的大雪天,数桶水如冰一般泼打在了阔公子满身伤痕的身体上,整得他哭爹喊娘,抖缩着身子,身在冰凉的湿地上,气若游丝地求着饶。
“窦后娘娘,别打了,是臣啊,是罪臣啊,臣喝醉了,糊里糊涂的……”吃了如此闷亏,云麒麟真想大哭一场。
“啊呀,太后,好像是云大人啊。”封嬷嬷假装惊叫一声,拔开了缠绕在男子血脸上的黑发。
“云爱卿?”
窦氏眼角微露惊愕,假意向前走了两步,高喊一声:“拿烛火,快……”
银色烛台再次拿了来,跳跃的烛光下,云麒麟被打成了猪头,鼻梁骨断裂了,皮肤肿胀,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哪里还有半点翩翩贵公子的影儿?
“哎呀,云爱卿,这黑灯瞎火的,你咋会到哀家寝宫来?哀家不知是你啊,但愿苏姐姐别怨我怠慢了她派过来的贵客才好啊。”
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虚伪。
云麒麟自知理亏,心里虽憋着一股怒气,却没法子发泄出来,他这算是吃哑巴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窦氏床榻的?他只记得自己喝了许多酒,然后,与那些美人们追逐打闹,他记得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啊,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的?
云麒麟也不敢呼一声疼,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窦后娘娘,打扰了。”
然后,便从湿漉漉的地面撑起身,一瘸一拐地兹牙咧嘴,一脸破败步出了窦氏寝宫。
“给哀家查,他为什么会跑到哀家这儿来。”
窦氏哪里肯相信云麒麟只是一时酒醉,糊里糊涂便跑到她寝宫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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