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监视。白术冷哼一声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六爷出门已经提前跟大爷打过招呼了。”
陈云正确实跟陈云端打过招呼了,他并没隐瞒,把约了文六小姐在茶楼见面的事原原本本一说。
陈云端不拦他,只道:“你大了,什么事自己做主吧,不是我非要限制你的自由,可你应该知道,这门亲事是你自己应下的,若是反悔,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就算你不替你自己考虑不替爹娘考虑,可你应该明白,文丞相既然答应把和你闹事的那些举子们放出来,就有办法再把你们都抓回去。”
陈云正呵笑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做蠢事的。”
“那就好。”陈云端一脸欣慰:“出去逛逛也好,在牢里关了这些日子,多散散心。跟文家姑娘好好聊聊,也问问她都喜欢什么,别怕花钱……”
陈云正觉得陈云端这些话很蠢。至于哪里蠢,他只能用一句很蠢的话来概括:无一处蠢。大概人长大了,活的时间越发,人也就越蠢。
他想,他也一样。
否则他怎么会接二连三做了这么多愚蠢到家的决定?第一个蠢决定就是亲自写下和离书。他一直以为,没人可以将他和曼曼分开的,不管外界有多大压力。就连爹娘那么反对,给他设了那么多障碍,他都没屈服,甚至瞒天过海,给曼曼换了个崭新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迎娶了她。
但是,在这远隔千里的京城,他为了自己的理想、热血、义气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
第二个愚蠢的决定便是应下文家的婚事。
他现在也不明白大哥是怎么求到文丞相头上的,也不知道这门亲事是谁先提出来的,总之最后结果便是用他的亲事做交易,换得他的自由。
是他自己强力要求,换得所有举子们的自由。
这让文丞相很是恼火,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这让陈云正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门亲事,很有可能是文家比陈家更为热衷一些。
那么,根源必在这位文六小姐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了文六小姐的眼的,可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强权势压,不得不应下这门婚事的。
陈云正苦涩的想,这就是报应!
天道循回,果报不爽。他当年强迫曼曼就范,她不愿意,他非得强迫她跟着他,现在,换成他被强迫。他们陈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可在京城,在文丞相眼里,就跟一窝蚂蚁一样,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们一家子。
他很能理解曼曼的心情。
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曼曼对他的感情。如果说曼曼对他有爱,当初就不会那样排斥,甚至毫不犹豫的另嫁他人。
如果她本就无爱,不过是本着少受些痛楚和折磨,本着活着就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原则,所以才在日渐相处中和他产生的感情呢?
那么,在他和这位文六小姐日后的相处中,是不是他也会和她产生近似于如股肱之类的撕扯不开的感情?
他不想要这样的感情,甚至厌烦这样的感情。可曼曼如果对他是这种感情……
陈云正没法再想下去。
其于种种原因,当文六小姐的丫环提出要和他见面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是男人,不愿意让女人轻看,更不愿意被女人牵着鼻子走,所以在短暂的愣怔后他迅速掌握了主动权,定下了三日后的今天之约。
见一面也好,想问的想说的,都可以当面说个明白。
所以,这是第三个愚蠢的决定。他不想娶这位文六小姐,她长什么模样,什么脾气,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也不关心,更不介意,至于他们以后处不处得来,他也一点都不在乎。
可现在他就像个浑身被拴了线的木偶,谁都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愿指挥着他做这做那,就是他自己不能。他除了屈从任人摆布,自己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反抗。
陈云正消极的近乎自暴自弃,迈步出了门,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白术牵马过来,陈云正也只是眯眼瞅了半晌,才接了缰绳。
白术随手把银袋递过去给陈云正系上,道:“爷,这是您的散碎银子。”
陈云正唔了一声,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荷包,垂了眼睛,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那是个陌生又熟悉的荷包。
他伸手捏了下鼓鼓的银袋,漫不经心的道:“还是你细心。”大哥给了他两张银票,花起来并不方便。
白术嘿嘿笑了下,道:“多谢爷夸奖。”
陈云正问:“我从前的小物件都扔了吧?这是哪儿的荷包?”
白术愣了下神,道:“这还是年前司针姑娘送小的新年礼物呢。”
“哦。”陈云正点了下头,没再接着追问,只一扬鞭,打马出去。
白术也牵了匹马,翻身上去,紧跟着陈云正的身影追了上去。才出了巷口,就见路口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跑到路中间,朝着陈云正挥舞着手臂喊着:“六爷,停下,六爷,苏姑娘病了——”
陈云正心不在焉的抬起脸,恍惚听见有人叫自己,还在纳闷,这里谁认得他?
白术已经惊叫起来:“让开,快让开——”
马跑的飞快,那身影又没有躲的意思,眼看着就要冲撞上去。陈云正冷丁回神,一提缰绳,大声喊了一声“吁——”
那马整个身子都站了起来,差一点把陈云正甩下马去。马前的姑娘受了惊吓,却仍是惨白着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盯着陈云正,跪下来道:“六爷,苏姑娘病危,求您看在夫妻一场的情份上,送苏姑娘最后一程……”
第252章、失约
陈云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上跳下来的,只觉得腿、腰、臀部都是疼的,可他顾不上这疼,只一把就揪住眼前的司玲,瞪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司玲的嘴一张一合,他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大哥不是说已经着人护送曼曼走了吗?
是啊,大哥人在这,他的人也都在这儿,他能派谁护送曼曼?他写了和离书那一刻,曼曼就不再是陈家人,谁还会管她的死活?
来的时候千辛万苦,走了走了让她自己回去。
自己是蠢笨到何等程度,才会放任大哥编谎话骗他说曼曼已经平安的安置好了?
曼曼病危!
他脑子里就剩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不敢奢想曼曼是因为受到打击才会病倒,他想的是曼曼又和上次一样遭了暗算。不是大哥从中捣鬼,曼曼怎么会嫁给牛儿?
这次又故伎重施。
可恨他吃过一回亏还不长记性,竟然还轻信大哥的许诺。
谁都知道陈家人不喜欢曼曼,甚至是恨之无极,趁这个机会,他们还不推波助澜,对曼曼下死手?
白术听着司玲说完了曼曼的病情,也是心有戚戚,再看陈云正,见他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三魂六魄早就出窍多时了,急的白术直摇晃陈云正:“六爷,您别着急,小的这就去请大夫,您快去瞧瞧六奶奶吧。”
司玲也有点自悔刚才说话太急,她怕陈云正喜新厌旧,对苏姑娘没了一点情份,情急之下时谎报了曼曼的病情,看他吓成这样,忙跟着补救:“六爷,您就别在这愣神了,赶紧跟奴婢去瞅瞅苏姑娘吧,她都烧了四五天了,粒米未进,再不见好转,可就真的成最后一面了。”
白术气的直瞪司玲。哪有这么说话的,这不是诅咒六奶奶吗?
司玲毫不服气的瞪回来。你们主仆大劫得过,现在正忙着准备迎娶新人,哪还记得苏姑娘?脏心烂肺,没一个好东西。
陈云正总算缓过劲来,一手就把司玲搡到白术怀里,道:“上马。”
司玲一个踉跄,鼻子撞到白术的胸膛,又酸又疼。白术也被撞的退后一步,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三两下推搡着司玲道:“上马,指路。”
司珑望穿秋水,等的心焦,又怕司玲出事,又怕陈云正不肯来,正急的满屋乱转呢,客栈的门被怦一声推开了。一股冷气直扑面门,她抬头问:“谁?”
眼前人影一闪,她就被拨到了一边,陈云正已经大步急奔到了床前。曼曼瘦了,小脸烧的通红,嘴唇干涩,闭着眼睛,没有了一点生机。
陈云正恨死自己了。
写和离书时,他给自己的理由是,放了曼曼,让她好好的活,别成了寡妇。毕竟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劲头。
可谁想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签了和离书,大哥才说他又有救了,让他后悔都没个地儿。他原想着,慢慢来,等时间长了,他和曼曼总有缓和的余地,可接踵而来的就是文家的亲事。
他在床边蹲下,伸手探了探曼曼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跟火炭一样。他又伸进被子里,握住曼曼火热的手心,干巴巴的,好像要把他的手也烧着了一样。
司珑认清是他,这才放下心,也没打扰,站了一瞬就出去了。等她端了药进来,见陈云正已经除了外裳,和曼曼共盖一床被子,正紧紧的抱着她,额头相抵,一脸的痛楚和懊悔。
司珑行了个礼道:“六爷,姑娘的药来了。这几天,姑娘水喝不进去,饭也吃不下,药更是喂不进去,这……”
陈云正头都没抬,只哑声说了一句:“放那吧,你们都出去。”
司珑将药碗放下,转身出去,阖紧了门。司玲和白术都守在门外,问:“怎么样怎么样?”
司珑苦笑着道:“还能怎么样?只盼着姑娘还有意识,能够早点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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