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珑拉她不及,只得罢手,上前迎着祁氏屈膝行礼,道:“三奶奶,您怎么得空来了?”
祁氏笑道:“听说六弟妹病了,我这心里好生不安,这不就立刻来看望六弟妹了吗?”
司珑道:“难为三奶奶记挂,我家奶奶好多了,只是胃口不大好,嫌药味太苦,得寻些蜜饯、杏脯之类的……三奶奶若是得闲,不如替我家奶奶劳动一趟?”
祁氏神情一僵。这摆明了是不待见她,要打发她走的前兆。当面就做痛恨状的司玲固然可恨,可这面上一团火,实则心里一把刀的司珑更加可恶。
但这也难不倒祁氏,她一边望司玲去的方向张望,一边道:“哦,这样啊,也好,原本我是打算给六弟妹拿些吃食来的,可也不知道六弟妹爱吃什么……现下这样倒方便的多了,六弟妹想吃什么,我便去给她买,免得她不中意。还有没有?我一并记下,回头一起送来。”
司珑笑道:“三奶奶这话倒是说岔了,并非是我家奶奶要跟三奶奶提什么要求,不过是奴婢杂务缠身,一时腾不出时间来,三奶奶又热心主动的要帮忙,奴婢才随口这么一说的。其实是不敢劳动三奶奶的,您若不得闲或是心里不情愿,奴婢送您去前边儿吧。”
祁氏领教过司珑的伶牙利齿,被她刺的难受,又不敢承认,只得道:“瞧你这丫头,好利害的一张巧嘴,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司珑望望天,自言自语的道:“奶奶也是时候该喝药了。”说罢便直咄咄的盯着祁氏瞧。该吃药了,自然也需要蜜饯杏脯,您老人家还好意思搁这赖着不走吗?
祁氏便哦了一声,笑道:“是了,我这就叫人去买。”她自是知道曼曼不缺她的蜜饯,可司珑一副非她不可的架势,祁氏也只得忍气吞声。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祁氏转身去了前面,跟温师母陪笑道:“让温师母见笑了,我不小心走迷了路,这么久才算找回来。”
温师母并不追究她去了哪儿,只宽容的笑笑道:“索性这院子不大,走几步也就到头了,就算是走错了,也不过多走几步便可折回来。时辰不早,一起用饭吧。”
祁氏还装腔作势的道:“这,六弟妹不能起身吗?要不要我给她送过去?”
温师母笑道:“不用,她身边自有贴身丫环替她做饭。”
祁氏随同温师母入座,却只有她们两个。祁氏颇有点坐卧不宁的道:“三爷……”
温师母道:“陈三爷在前院,由温先生陪着呢,我已经叫人送了饭菜过去。”
祁氏不由得有点失望。她虽然恨陈云方,可乍离了他,她竟深觉恐慌,很不踏实。想了想,便起身叫了其中一个丫头,吩咐她去替曼曼买蜜饯和杏脯。
那丫头名义上是祁氏的丫头,其实也是在陈云方身边服侍过的,只不过没有过了明路,才勉为其难的服侍祁氏而已。
祁氏支使不动她,就算不得不服侍祁氏,她也动辄摔摔打打的。这会儿是在温家,这丫头还是冷了脸,道:“哟,我说三奶奶,您就是再犯馋瘾,也不好在这当口就要吃零嘴吧。说的好听点,别人只当是您有了好消息,不知道的,还当您太浅薄,这么一会儿都忍不得呢。”
祁氏已经习惯了隐忍,丫头们再出言不逊,她也拿不出主子的款来,这会儿实在气不过了,也不过是蹙了下眉头,道:“我不过才说了一句,你就拿这许多话来堵我。我知道,我支使不动你,罢了罢了,我叫旁人去,等见了三爷,我只说你不愿意在我身边,请三爷替你另挑个地儿,请你另谋高就吧。”
这丫头一听,便柳眉倒竖,一头哽咽一头便哭诉起来:“奴婢不知道三奶奶是什么意思,奴婢也不过只说了两句,还是为着三奶奶好,三奶奶怎么就说起要跟三爷告状,撵奴婢走这话来了?这是在外坐客,不比在家里,若三奶奶言行举止失当,丢的也是三爷的脸面。若是三奶奶不乐意,奴婢只当个瞎子、哑巴便罢了,以后有什么事什么话,奴婢只当看不见听不着也就是了。”
祁氏气的头疼,可又不能跟她吵,气的跺了跺脚道:“罢罢,只当我没说,我不用你们,我自己去买。横竖你们各个都比主子还主子,我一个人服侍了便罢。”
祁氏和丫头赌气,一时绊住了脚,倒没时间去打扰曼曼了。
陈云方此时正在温先生的陪伴下没滋没味的吃着午饭。
温先生为人亲和是不假,但也要有共同语言才成。他做先生久了,见陈云方与陈云正年纪相差无几,开口闭口便是学问。
陈云方年少贪玩,对学问也没兴致,学几年私塾,这几年除了需要卖弄时翻翻诗三百混充门面,剩下的早就都抛到脑后了。温先生问起,他手心出汗,如芒刺在背,坐卧不宁。
温家不比陈家,温先生又是长辈,虽然面容和蔼,却不怒自威,给陈云方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像在陈云正的家里一样,横冲直闯,进内院去撕扯曼曼。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的敷衍过了温先生,听温先生请他用饭,他总算松了口气。还要假装彬彬有礼的去给温师母问安,温师母自己来了,手里拎着食盒,笑对温先生道:“知道你有小友,怕你们谈兴正浓,忘了吃饭,所以过来提醒提醒。我温了一壶酒,你们两个慢慢喝。”
说时又朝陈云方点头:“你是方直的兄长,就和言直一样,别拘泥,别见外,粗茶淡饭,乡间野趣,怠慢了。”
陈云方还只当温师母的“粗茶淡饭”是自谦呢,等到饭菜摆上桌,他就傻了眼。只有四个菜,拌黄瓜、拌豆腐,西红柿炒鸡蛋、肉丁炒茄子,还有一大碗芦笋汤,配上两盘馒头、一小盆米饭,便再无其它。
可是温师母提前打了预防针,陈云方又不能真的计较,只得苦着脸坐下,勉强扒了一碗饭。闷坐一时,温先生便要歇息,盛情邀请他去客房歇歇。
陈云方自忖在温家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与其一个人在温家闷坐面壁,哪里有回去有环肥燕瘦,众女环侍舒服?
当下便起身告辞。
温先生也不强留,洒脱的端了茶,自有小厮进去回了温师母,不一会祁氏带了两个丫头出来,陈云方便告辞离了温家。
从祁氏口中得知苏曼曼确实在温家,又假借养病的名义,一时半会是回不了陈家的,陈云方便冷笑一声。
第200章、整顿家风
过后陈云方又假借拜访温先生之名过温家拜望,可温先生白天要忙,晚上要读书,虽不说十去九空,但温先生肯敷衍他的机会并不多。
尽管温家后院只有温师母一人操劳,可怎耐温家前后内外门禁森严,陈云方无缘无故,后院的门是摸都摸不着。祁氏也跟着他去了两次,温师母照旧热情十足,但她手上总有做不完的活,祁氏不好意思只看不帮,倒是次次都被温师母抓了苦差。
回去后累的腰酸背疼,却是连曼曼的面都见不着。
陈云方便知道自己被温先生和温师母联手给耍了。但温先生夫妻二人并未明说不欢迎,每次也都恪尽职守,以礼相待,陈云方再不满也挑不出不是来,气的他生着闷气,又毫无办法。
他又有了歪主意。
你苏曼曼不是躲进老鼠洞里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三爷照面吗?好啊,我动不了你的硬壳,砍不着你的头,我引你出洞总成吧?
我就不信,离了温家,你还有什么本事跟我扑腾!
因此消停了几天之后,陈云方便不再去叨扰温先生,而是一大早就带了一帮子人,气势汹汹的拿了家伙什,上街直扑颐盛居。
看着那黑底金字的招牌,陈云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他心道:苏曼曼,你清闲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就算你有大忍性,以温家为庇护不肯出来,我也定然叫你财去人空。
曼曼确实没在温家。她早料到陈云方会去,温先生和温师母不是好欺负的,未必会由着他像在陈家一样横行,但曼曼还是不愿意跟他和祁氏有任何的牵扯。
有的人很凶恶,让人看一眼便生出畏惧和躲避之意来,有的人很友善的很,却打心眼里让人腻味。前者如同陈云方,他说的那些字字句句,听在曼曼耳朵里都不寒而栗。后者如同祁氏,总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缠人的本事一流,示弱的本事一流,可就是这份缠人,有时候才像柔韧的丝藤,甩不开,斩不断,让人窒息。
因此曼曼只留了司玲和司珑在温家做幌子,她自己则搬到了颐盛居的后院。
这里也不是最安全的地方。曼曼明白,陈云方迟早会打上门来,因此她自打搬进来就没闲着。
陈云方耽搁的时间够长,曼曼冷嘲的想,还真是高估他呢,他也没那么丧心病狂嘛。
其实不是陈云方腾不出时间来,而是温师母糊弄祁氏的功夫太过高超,陈云方十二万分确定曼曼躲在温家。
依照世人的想法,苏曼曼毕竟不大,一个单身姑娘家,怎么敢孤零零的躲在外面?
也因此,陈云方看透温家是铁板一块,水泼不入,火烧不进之后才打起了颐盛居的主意。
等到陈云方率人打进颐盛居时,冷冷清清的门店让陈云方吃惊不小。可转瞬间又释然了,陈云正是个书呆子,苏曼曼是个不懂世务的弱女子,他们能做成什么兴隆的买卖?
这倒好,不用他费事了。
陈云方大模大样的在店里绕了一圈,心道:门面不小,整饬的也还干净,只是透着萧条,好像被秋风洗过一样。也没多少样点心,他掀开蒙着白布的笸箩瞧了瞧,卖相也不怎么样,更闻着有一鼓放时间长的淡淡的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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