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闻见扑面而来的脂粉味就皱了眉,周安替他挑了个好位置,正对着圆台,视野极佳。
周安往嘴里扔了个核桃仁儿,一边嚼着一边悄声对南玉说:“小道消息,今儿这里来了个妖一样的美人儿。听说那小眼珠子一转,就能将人的三魂七魄啊,都给勾走咯!”
不知为何,南玉对美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若不是周安热情相邀,他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他都二十多岁了,他上面的高堂竟没有催着他成亲,也是怪事一件。按说他这个年纪,孩子抱仨没问题,而且应该都会打酱油了。
周安狐疑地看了南玉一眼,又压低了声音问了句:“呃...张公子,你是不是好那一口啊?”
南玉不知道周安口中的“那一口”是哪一口,只问他:“好什么?”
周安以为他在装糊涂,拍拍南玉的肩膀,“张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要是喜欢,我也有门道,给你找个小倌来,保准儿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南玉黑着脸拂开他的手:“一边儿去。”
周安嘿嘿笑了几声,便没再说话。
我听见台上奏的是一曲《相思》,竹影梅姿,碧海潮生。那是我曾用独幽琴弹过的曲子,想不到竟能听别人再弹一次。手法还有些生硬,但弹起来却极为用心,并没有辜负这一首曲子。
我往小乐台看了看,透过梅花印的屏风,我隐约可见宽袍大袖,心觉是个飘逸出尘之人。
我正等着看周安口中那个妖一样的美人儿到底是何方人物,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千冢。
这时的她本该在魔界受魔族众生朝拜,可她却放下了魔族的一切事务来到了这里。
她还是穿着在天界的装束,似乎想提醒些什么,紫色的罗裙上勾勒着精致的云中雀,头上簪花,尤为得殊丽绝俗。走上台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长久都没有呼出来,眼睛凝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
千冢算得上魔界第一美人儿,在凡间亦是如此。
只是,她居然没有带面纱,就这样坦坦荡荡的上来,跟以往的话本子有点不一样啊。
老鸨也很干脆利落,直接就给出了底价。这样的大美人,哪里还用得着介绍什么才艺,只要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起价白银一千两。这一下吓退了不少人,还有几个有钱的,一直在举牌竞价。
只是千冢却一直望着南玉。
南玉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手握了握木雕花的扶手,眼神有些恍惚,好久才回过神来,此时的标价已经定到了五千两。
出价的是城东的孙老板,凡是有人抬价,他必再压一头,似乎对千冢势在必得。老鸨咧着嘴直笑正说要定下的时候,从二楼的雅座处传出一声极冷极冷的声音,听着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说:“一万两。”
大堂中一阵躁动,老鸨都快乐坏了,张着嘴大喊:“哟!这位爷出到了一万两,一万两,还有比这个价格更高的吗?”
不知是谁竟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我心急火燎地看着南玉,就盼着他开价,千万别让别人把千冢给抢走了。我都着急,可千冢去而不见丝毫急色,眼睛只看着南玉,仿佛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周安戳了戳南玉的手臂,往台上努了努下巴,说:“那姑娘一直瞧着你呢。”
南玉低了低眸,然后淡声道:“三万两,黄金。”
我:“...”
这位壮士,真是豪气冲天啊。
74.情冢(二十)
软香的翠帘垂下,有些缥缈意,门框上插着一枝妖娆的桃花,如万千波翠一点红。
夜色正浓,绛色的莲香炉焚着熏香。南玉坐在桌旁,有些莫名的慌乱,只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周安拍着胸膛说南玉是他见过最潇洒的人,满脸坏笑地将南玉推进这个雅阁当中,说是一会儿便会有软香温玉在怀,望他能好好享受。
南玉哪里都去过,还独独没来过青楼,实属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千冢从外头掀帘子进来,手中还端着些糕点。她走到南玉面前,然后将木盘放下,坐在了他的对面。千冢什么也不说,托着腮看南玉,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南玉有些局促,说:“我...不会强迫姑娘,你可以走,钱我还是会给的。”
“我愿意的,不算强迫。”千冢拿起一小块花生酥,往南玉嘴前递了递,说,“公子,这是锦袖亲手做的,尝尝看。”
南玉有些僵硬地咬了一口,细细在口中咀嚼着,很久才咽下去。
千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说:“公子想喝酒吗?”
南玉摇摇头。千冢倒也不勉强,仰头自己灌了下去。南玉看她喝得急,连忙想阻止,可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南玉问:“姑娘是叫锦袖?”
“花名,好听吗?”千冢托腮看着他。
“好听的。”南玉点点头,半晌,又问,“那姑娘原来叫什么名字?”
千冢想了想,说:“不记得了,只知道姓千。”
“再好听的花名也不比以前的名字。我唤你千千如何?”南玉说。
“公子说什么,锦袖都觉得好。”
南玉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这些柔媚到骨子里的话,举杯略略抿了口酒水。千冢起身走过来,勾住了南玉的腰带,弯唇而笑,将他往床榻方面拉去。南玉控制不住脚步,只能任由千冢拖了过去。
千冢将南玉推到在床上,我原以为这一段又要看不到的了,谁知她放下帘帐之后却没有了方才的笑意。
南玉躺在里面,睡得极为规整,不敢越雷池半步。千冢躺在他的一旁,面容如染了霜雪般,不复方才的温柔。
直到听见窗棂有些轻微的响动,千冢起身,警觉地往外面看了看,才又躺了下来。
我有些惑然,方才竟是有人在监视他们?
南玉磕磕巴巴地问:“千千...怎...怎么了?”
“没什么。”千冢淡道,眼睛并不看南玉,说,“南玉,你在折腾些什么?”
南玉愣住了,问道:“你说什么?”
千冢侧过身来,然后往南玉胸膛的地方钻去。南玉背脊都僵了,反应了一会儿才把手放在千冢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似乎在安慰她。南玉说:“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那么多次大战,为什么你都不来?”千冢声音带了些哭腔,“每次我都希望你能来,若你能对我动手,我也不用每日都活得那么煎熬。南玉,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
南玉打小就知道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可现在他却不能让千冢停止哭泣。他有些疑惑:“南玉是你喜欢的人么...你刚才喝了点酒,是不是有些醉了?”
千冢抱住南玉,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我很想你。”
“除了我哥哥,我没有信任的人了,那些人都想杀了我。”千冢抽泣道,“他们每天都盼着我死。我一旦坐上去那个位置,就不能再下来了。我没有办法...当初你一定恨极了我,我不想...我没有办法...”
南玉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看她哭成那个样子,却问不出一句话。南玉抱住她,说:“没事的,我能保护你。”
千冢在南玉的怀里哭了一夜,似乎将这些年积攒的压力和委屈全部都哭了出来,南玉也一夜没合眼,就这样听她哭了一夜,时不时低低说几句安慰的话。
这些年千冢过得并不好。在那个位置坐着,滋味真有些难言。
你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那时我只相信舜苍,就算是千沉,我心中也存有一定的防备。
我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从魔界离开后,我卸下了一身重负,心中也卸下了防备,可这一切却由千冢替我背负了。
仙魔之间的几次大战,千冢都是御驾亲征,不为别的,她就想见到南玉。她听说孤竹小筑的那片林子因无人照拂而渐渐枯萎了,而与其同时,南玉的修为却日益精进。
直到南玉下凡历劫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她终是没压抑住心中的那份情感,执意要来凡间寻找南玉。她派人查过明国几位皇子的命格,当位的太子虽有鸾星相护,却极为微弱,不是君主之才。
南玉这一世掺和到皇位之争中,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然而南玉是张清越,他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公子昱是个宽厚仁良之人,虽做事多有疏忽,但有旁人辅佐,定也是一代明君,于国于民都是一桩好事。
我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看着生死卷宗问:“你说这千冢来要做什么?”
舜苍沉思了一会儿:“改变南玉的命运。”
我往下挪了挪身子,枕在舜苍的腿上,再问:“你说她为何扮成青楼女子?好玩吗?”
舜苍说:“不知道。你可以用生死卷宗看一下千冢过去的事。”
我说:“生死卷宗会选择性记载,以防有人以生死卷宗来探听军政要务。千冢居魔尊之位,想必是没有的,即使是有,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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