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苍的声音圣深切又撩人,天生便能魅惑人心,他说:“你不是说要让我好好服侍你么,怎么又要自己一个人了?”
我吸了吸鼻子,往舜苍怀里钻了钻,说:“你不要嫌弃我,我只是喜欢你。”
我听见舜苍失笑了一声,说:“我知道。”
我和舜苍的小矛盾终于在我摔了他之后他转来哄我而结束。
转冥王见我占了上风,对我的态度愈发的恭敬。我要离开冥界一事,他自是满心欢喜。
至于盘缠,他死活说冥钱不能拿到人界花,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这个人行走江湖,最痛恨坑蒙拐骗,我要拿的钱自然也要真金白银,所以我打的是他私房钱的主意。
转冥王这些年藏了不少金银珠宝。
我让舜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舜苍照做,最终迫得转冥王拿出了他的私房钱。
舜苍天生就有这种魄力,那种让人不得不臣服的魄力。他仅仅是淡淡地看着你,尽管不说话,没一会儿你就会感觉毛骨悚然。
转冥王妥协了。
据我估测,他这么轻易地答应我离开冥界,一是他一直嫌弃我把地府搞得鸡飞狗跳,巴不得我走;
二是他希望我能解决赫连成和伏音的事,免得每天这么多小鬼进进出出,搞得他每天都没有时间去照看他的地涌金莲;
三是舜苍在场,他不敢拒绝我的任何请求。
像能同时撵走我、利用我和讨好舜苍的机会,转冥王自然不会拒绝。
*
过了两界山便来到了人间,离开了冥界地府的庇佑,舜苍的魂魄愈发脆弱,凡是出行都得打着伞,别说运用法术了,连基本的驾云都不行。
我只能变了辆马车,从边疆地界赶往殊月国的皇城。
马车一路颠簸,我总害怕把他的魂魄给颠散了,我日日夜夜守着转冥王的琉璃转生灯,借着它的神力维持舜苍的魂魄,生怕他有半点差池。
舜苍端坐在马车中央,闭目养神。面色像纸一样枯薄而苍白,宽宽松松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撑也撑不起来,即使这样也减不了他的俊逸。
我拿着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缓缓睁开了眼,凉凉地看着我:“你这是干什么?”
“让你照得均匀一些。”我把琉璃转生灯举了一周,狡黠地看着他。
他示意我坐到他身边去,我自然不会拒绝。我把琉璃灯摆好,固定在马车中央的小茶几上,几乎是跳到了他的旁边。
我说:“我让白鹤仙子带了口信给药仙君,让他炼制恢复你肉身的丹药,以后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舜苍说:“我不难受。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可是...”我瞬间有些说不上我的身份,以前我是魔族的人,可现在不是了。人也不是人,仙也不是仙,在冥界地府也没有个名头儿可说。我笑了笑说:“总之,我不需要睡觉。”
“你以前不睡吗?”
我回答说:“以前是睡的。这些年一直在做事,久而久之就不喜欢睡觉了。”
舜苍的语气有些怀疑:“你做什么事?”
我说:“......替转冥王抓抓鬼之类的,还有就是游山玩水。不是我吹牛,只要你说一个地方,我便知道走哪条路最近。”
舜苍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明明灭灭像是夜里最亮最神秘的那颗星,他说:“还以为你是路痴。”
我对他并无隐瞒:“以前是,后来就不是了。”
“为什么不是了?”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惊疑道,赶紧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探探他是不是脑子发热。除了有些异于常人的冰凉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向来不是一个多话之人。
“为什么不是了?”他抓住我乱探的手,继续问我,一副非得让我回答的架势。
我抽出手,抱住他的胳膊,半晌,才说:“哪有为什么,我这个不太招人喜欢,喜欢我的人都不在了,所以只能一个人。一个人怎么能不认路呢?”
舜苍默然,伸手将我揽在怀里。我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倚着,忽然有沉沉的倦意袭来,眼睛变得异常沉重,好多年我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感觉到额头上像有一支羽毛掠过,他的唇似凉雪。
我诧异地抬头,正好望进他的眸底,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样看我,眉头轻轻皱着,仿佛在极力极力忍耐着痛苦,千年前他跟我分别的时候,便是这样看我。
我有些害怕:“舜苍,你怎么了?”
他颤抖着轻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吻住了我的唇。他细细吮吸着我的唇瓣,一直加深这个吻,辗转悱恻。
我有些懵,除了知道要闭上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泪已经从眼角流出,他冰凉的指尖触到我脸颊上的泪,仿佛缩了一下。
随后他放开我,双手将我抱在怀里,轻轻唤着我:“阿九...”
我愣了,问他:“你想起来了?”只有千年前的舜苍才会这样唤我。
舜苍沉默了半晌,说:“没有,转冥王告诉我,我以前是这样唤你的。”
我皱了皱眉,揉了揉鼻子:“他别听他瞎说,你以前都是叫我娘子的。”
这话是我胡诌的,舜苍从未叫过我“娘子”。虽然我软磨硬泡过很久,但他死活都不肯,他觉得太肉麻,有失他帝君风范。
可能他当时只是有些害羞。
“小骗子。”他低笑,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好吧,又被识破了。我吐了吐舌头,双手环上了他的腰,说:“舜苍,你还喜欢我,真好。”
5.寂魂(三)
冥界没有昼夜,唯一的光亮就是点点招魂青供灯。三生莲花有魂气渡生,轮回不减,永世不灭。
我叛出魔族之后,只有冥界肯收留我。这么些年,我挂着地府的牌子一边收集舜苍散落的魂魄,一边替转冥王收拾游荡作恶的小鬼儿。
近一百年来殊月国雄踞人界,殊月皇城,我来了不止一次,也算得上是熟客。
人间花月,云霞翩然,正春风。
马车被我施了法力,走起来要比寻常快上许多,兜兜转转不过几日便已经到达殊月国的皇城。
我很心急去见到赫连成,若是以前,就算在赫连成面前现了真身也无妨。可自三千年前舜苍替我受了神罚之后,我就知道,有一些命格和规律不可打破,一旦打破,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人界有他们自己的作息,万万不可妄加神魔之力。
我不敢轻易动用法术,便只能找个机会混进去。
要想找个机会,自然是要到皇城一顶一的双金馆去听书。我从来都不敢低估人的八卦能力,在他们面前,我这么八卦的人都自愧弗如。
我第一次来这里听书,便见他们精确地掌握了某个王爷府上小妾身边丫鬟的母亲邻居家的养的小兔崽子叫什么名字,并且还编排一出这个小兔崽子成精之后与王爷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
将这段跨越族界的爱恋说得是惟妙惟肖,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我亦是偷偷抹了一把辛酸泪,不知道荼仙疯婆子听到后会作何反应,她未得道之前还是个兔子精来着。
自那之后,我就给双金馆打了好评。以后凡来皇城,我都要去双金馆听书。
上一回讲得那个故事还没有结局,这一次我来时,说那个故事的人已经逝去,我便再也听不到故事的结局了,尽管我已经忘了那个故事是什么。
我从心里期望殊月国能够长盛不衰,仅此才能让双金馆安稳地存在,若是哪天战火烧到了这里,说不定这百八十年的好故事都会被烧得一干二净。
实际上,殊月国的国君也不负我的期望,杀伐决断的铁腕将一个国家规整得井井有条。而这个国君赫连成...
说起来我还与他有些缘分。
我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第一次看见赫连成时约莫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他还不是殊月国的国君,而是一个野心勃勃企图谋得天下的小王爷。
我这双脚曾踏过五湖四海,从时间的洪荒中度过数万个年头。我曾听父君提及远古时代时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却从未见过。但见到赫连成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人命是何等的轻若尘埃。
身着寒光铠甲的少年手中执着滴血的弯刀,满是嗜杀的双眼充斥着愤怒和疯狂,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痛快和愉悦。刀如冷月,肆意着挥洒鲜血,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和他自己经过的人,就像蚂蚁伏地一样悄无声息地倒下。
他一直坚信,只有手中的刀,才能令敌人臣服。
他的身后只有几个以命相随的死士,而对面是众煦如山的军队。这边星星点点的几只黑影全都立身提刀,脚下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冷眼看着对面的敌军。
赫连成一干人身后不远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白袍男子。
放眼望去,满目荒野风卷沙,唯有那个白袍男子轮椅下有碧色轻轻,再往后延伸十里全都盛开着春风梨花,跌然如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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