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本氏目光锐利的看着岁末:“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不是说了么,婶婶和我联手,认我做女儿,大姐是比不过我的。”
科本氏呵呵笑了起来,掩着嘴坐在炕上,依旧斜斜的靠着靠枕:“说来说去,你说的都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我凭什么信你?你不过是为了目下的事情在求我,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岁末淡淡的笑,有一种极其悠远宁静的美:“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是不是乱说婶婶心里自然清楚,现在是什么局势,以后会发生什么,您不妨同二叔好好说说,听听二叔怎么说,在做决定,说起来不论婶婶做什么决定都不会有损失。”
她说着起了身,又垂了眸,看起来顷刻之间就泫然欲泣西子捧心之美,看的科本氏心惊动魄:“我过上半个时辰就去见太太,那时候太太肯定会惩处我,要是婶婶还没有做好决定,那以后大抵也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科本氏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叫明扬送了岁末出去,自己却莫名的有了紧迫感,好似这半个时辰之间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一般,岁末怎么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送上门去见马佳氏,要是她不打算救岁末,马佳氏又下了狠手,那不就是以命相搏吗?科本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身旁的严嬷嬷啧啧的赞叹:“以前跟二格格没怎么打过交道,没想到她也是个人物,这样的人最好是结交,要是得罪就要除掉,否则后患无穷,就是过继过来做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坏处,有个女儿以后多个亲戚。”
科本氏原地走了两圈,终究决定叫严嬷嬷去见见国柱:“你去问问二爷,把二格格刚说的话说给二爷听听,看二爷是什么意思。”
严嬷嬷应了是,也知道科本氏打发自己出去是将这事当做了大事。
岁末带着细珠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太阳爬上了天,屋里就没有先前那么冷了,岁末操手站在门前的太阳下眯起了眼,像打盹的猫儿惬意又高贵,细珠却还是紧张:“格格真的打算一会去见太太?”
“不破不立,自然要去的。”
“可是.....”
“我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要是不逼一逼二婶谁知道她会什么时候下决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可怜的侄子还流落在外,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她需要让自己先自由强大起来,才能够去找。
国柱在裕亲王府做了个六品的笔贴式,一整天相对较清闲,才刚刚回来,严嬷嬷就找了上来,他坐在书桌前听严嬷嬷说话。
“.....二格格说叫太太问问您看看现在局势如何,以后又会怎么样......”
国柱听得心头一跳,今年皇上刚刚办了索额图,宣布索额图为天下第一罪人,太子失去臂膀,势力大减。不论是朝臣还是皇子之间都是暗潮涌动,大家都在伺机而动,希望自己选对路子,有人就向皇子府送女,他前几日还曾感慨自己没有女儿。国柱顷刻之间就郑重了起来,抬头问严嬷嬷:“你瞧二格格怎么样?”
“容貌极好,又不缺胆识手段,就是放进后宫,也能杀出一条路来。”
国柱站起了身:“我去同你们太太亲自说说这事。”
没想到这个二格格连朝堂的事情都摸到了不少,不然二爷不会这样心动,可见这事情十有八九会成。
马佳氏刚念了一段经,看着成宇吃了喝了一碗□□吃了几个勃勃又哄着他吃鸡腿,成宇不愿意,几个丫头满屋子的追着他跑,云溪微微皱着眉:“您就这样惯着他。”
马佳氏看着儿子慈祥的笑:“他还小,等在大一些就好了,就是你以后也要靠你兄弟,你心里要清楚。”
云溪拨了拨头上鹅黄的绢花,扬起白皙的脸盘问马佳氏:“母亲瞧,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新样式,听说连良妃娘娘也喜欢,您看我带着好不好看?”
云溪的肤色随了马佳氏,很白皙,但面盘大,眼睛也偏小,却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姿色过于平常,马佳氏正要开口,外面的丫头道:“太太,二格格说是来请罪了。”
云溪的眼里便闪着不屑:“她到急着来找打。”
马佳氏也笑起来,叫丫头将成宇带下去,自己抚着衣裳上的褶子,端坐在榻上:“她这么急着请罪,就叫她进来吧。那个观音像可是开了光的,格外珍贵。”
屋子里明明亮堂堂的,却因为马佳氏和云溪眼里的刻薄和冷漠显得格外阴冷,连这屋里的丫头也带了看好戏的眼神,不知道马佳氏这一次又要怎么折磨这位庶出的二格格。
作者有话要说: 又见新坑,希望这次喜欢的人多一些,能支持着我写下去,么么哒,觉得还可以千万表忘记评论和收藏哟,爱你们!
☆、过继
马佳氏的屋子是一律黑漆的家具,将原本的与黄花梨木相近的鸡翅木本色抹去,使屋子显得压抑又庄重,黑漆的博古架上只有几个官窑出的瓶子,显然家底并不如二房那边,因为有小孩的原因,屋子里也是格外的暖和,马佳氏勒着抹额,穿着褐色的袄子,系着蓝色棉裙,脖子上挂着一串挂珠,手上带着紫檀木的手串,看起来庄重朴素,一脸慈善。
连坐在一旁穿着崭新的绣菊花旗袍的云溪也随了马佳氏,长着一张老好人的脸。
岁末就垂着头行礼:“因为打碎了太太的观音像,所以特地过来请罪,请太太责罚。”
马佳氏便叹息道:“说起来若是寻常的东西打碎了也就打碎了,但这件却是开了光的观音像,保佑我生下了成宇,不比寻常,我若不管不问是对菩萨的不敬,但叫我罚你却也不能够。”
细珠眼里闪过惊喜,以为可以逃过一劫。
马佳氏撵动着手上的佛珠接着道:“这样吧,你就在院子里给菩萨跪上三天,算是给菩萨赔罪,我们是信佛的人家,不能对神不敬。”
这样的天气里别说跪上三天,就是跪上半天也能丢掉半条性命,或许马佳氏又会像以前那样,说了罚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就“心疼”的不再处罚,只是将她弄个半死,好似格外仁慈一般。
细珠吓的几乎哭了起来,却不敢随便求情。
云溪见惯了这些事情,在她的眼里岁末长的或好或坏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个庶出的妹妹不过是她额娘发泄负面情绪的工具,连个宠物都不算,她从来都不曾放在眼里,连她那对所有人都露出的诚实老好也从来不在岁末面前展现过,只有冷漠和鄙夷。
她想起还有嬷嬷留下的课业没有做完就起了身,从岁末身边经过的时候仿佛身边没有人。
岁末低垂着头,也只看见云溪的羊皮靴子在裙下若隐若现。
这样的场面常有,经常是这样,所有人也觉得理所应该是这样。
有人在窗外笑:“大嫂这院子就是敞亮,站在外面人都暖烘烘的,我是应该常来的!”
马佳氏皱起了眉头,往外走的云溪也止住了脚步,科本氏已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脱下外头的大氅露出鲜亮的衣衫,拉着云溪的手:“怎么才一会没见怎么就瞧着我们的云溪又漂亮了!”
云溪露着羞涩的笑:“婶婶说笑了。”
马佳氏也笑的慈爱:“来了就快进来坐下,外面也够冷的!”
科本氏不客气的坐在了马佳氏铺着厚厚的坐蓐的炕上,拿过了丫头手里的手炉,看了一眼站在地下的岁末:“我说怎么找不见岁末,原来人在这里,这下可好了,不用在费事了!”
马佳氏心里有微微的不喜:“你找岁末有事?”
科本氏笑着道:“是呀!我瞧着岁末腰上挂的那络子好看的很,接了岁末过去教给我,这几日天冷,哪也去不了,我好打发时间。”
马佳氏怎么可能叫自己的事情半途而废,连云溪心里也不舒服:“我也会打络子,我来陪婶婶吧,二妹妹还有事情要做。”
科本氏看了一眼垂眸的马佳氏,想起国柱的话:“......这是个好机会,我们要把握住,既然打算要做,你就要分清轻重,就是为此和大嫂□□冲突也没什么,你们私底下的冲突已经不少了,重要的是笼络岁末,叫她觉得我们是看重她的.......”
科本氏便似笑非笑的道:“能有什么事,听说她打碎了大嫂的观音像,正好我这里也有一尊,拿来送给大嫂,叫大嫂消消气,为这样的小物件不值得生气,东西在贵重也没有人值钱。”
科本氏借着云溪的话到暗暗的数落马佳氏,这让云溪格外的懊恼。
岁末抬起了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同刚刚在科本氏那里的样子截然不同:“算了吧婶婶,我是去不了的,额娘说叫我在外面的院子跪上三天,给观音赔罪。”
马佳氏做惯了慈善的人,就是往常对岁末做些什么,又无人来问,更没谁放在台面上来说,岁末忽然说出了马佳氏残忍的惩处,好像将马佳氏的假脸撕破了一般,让马佳氏格外尴尬,也让科本氏更有了话可说,她便借着岁末的话,惊讶的道:“岁末说的是真的?大嫂可不是这样的人,一个女孩儿在这大冷天要是跪上几天那不是要绝了她的后吗?这哪里是给菩萨赔罪,是在造孽呀!我可不信这些小孩子说的话,我要听大嫂给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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