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爷在去西陵的途中不慎摔断了腿脚……于是便让几个公子和华姑娘带着商队去了,自己则一边养着伤一边往回赶,这不在路上养了三四个月吗,等回了家,腿伤也都全好了。”老仆笑着说道:“方才进门儿的时候我瞅着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不说还不知道受过伤呢。”
梁文青被逗的哈哈笑起来,道:“若再远些,这来回都够生一个大胖小子的了!”
老仆脸色有些尴尬地陪笑道:“可不是……”
江樱也跟着笑起来,边道:“那我和文青就先四处转转,等先生和华老爷叙完了话儿我们再过去。”
老仆面色和蔼地应下来。
梁文青吵嚷着要去看梅花,二人便去了种有腊梅的后园子。
然而不过小半个时辰,孔先生便带着华老爷找过来了。
“丫头啊,祖父这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似想在好友面前刻意显摆自己有孙女儿一样,自称着祖父的孔先生张口便是这么一句。L
☆、273:出息了
(谢谢热恋妹纸的一枚平安符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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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好消息?
江樱听得一愣。
梁文青率先开了口代江樱问道:“先生有什么好消息啊?”
华泉冷哼了一声,微显不悦地说道:“好消息?不见得吧?”
“我说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孔弗横了华泉一眼,摇着头道:“亏你还是当爹的呢——”
华泉眼角的皱纹抖了抖,撇着嘴没再吭声,表情是十足的不情愿。
江樱和梁文青不由好奇地看向孔弗。
这是怎么一回事?
孔弗轻咳了一声,道:“石青那小子来了信,交待我择个良辰吉日去一趟华家。”
说到此处却戛然而止,看向华泉但笑不语。
江樱拿疑惑的眼神看着孔弗。
去一趟华家?
华老爷不就在这儿么?
而且,还择个良辰吉日……这又是什么讲究?
见吊足了两个小姑娘的胃口,孔弗这才又正了脸色开口。
“让我去华家提亲——”孔弗凝声讲道,片刻之后改去严谨的神色,仰头哈哈笑了两声,连呼石青这小子出息了,画风转变的不可谓不迅猛。
江樱讶然万分。
梁文青则因对石青和华常静都不甚熟悉,故只有不明就里地旁观着江樱的反应。
“哈哈,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哪……”孔弗拍了拍华泉的肩膀,欣慰至极地说道:“起初咱们费了好大周折安排二人见面,结果闹得不欢而散,眼下放任他们不管了。倒是阴差阳错的凑到一起去了!哈哈!”
孔先生就是这样的人,越了解下去,便越会发现这是个在私底下不愿掩饰自我,言行时常缺乏修饰和节操的‘真’圣人。
“你还有脸提当初的那件事!亏你之前成日里夸赞那小子作风端正学识渊博,结果不仅蠢得惊人,此番还趁我不在把我的宝贝闺女给哄的上了你们家的贼船了!若不是我今日来到你这儿凑巧见着这书信,竟还对此一无所知!你说你教的这是什么徒弟……呸!”华泉愤懑地控诉着。看似不甚高兴。但口是心非之意却溢于言表。
孔弗也全然不生气,只爽朗的笑着,任由华泉过过嘴瘾。
毕竟人家的闺女都被他的徒弟给骗到手儿了。他这个做师傅的总不好再得寸进尺,得试着去体谅一二,如此才能不失未来亲家的风范啊。
至此江樱才算是从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中反应了过来。
那位华姑娘她也曾见过一面,是一位气度不凡的好姑娘没错儿。而早前在肃州清平居里石青与这位姑娘之间的一场闹剧她也听过没错,可却是没想过峰回路转间。二人竟然会走到一起。
而且这么快就到了上门提亲,谈婚论嫁的地步!
虽然不知二人怎么就在去西陵的路上遇见了,遇见之后又发生了哪些事情促使感情迅速升了温,但在这样的结果面前。江樱能做的就只有惊叹和膜拜了。
惊叹之余不免有些艳羡,艳羡之余,又有些惭愧。
瞧瞧人家这速度。这效率……
几人高兴的高兴,口是心非的口是心非。自我反省的自我反省,一时间都忙得不行,唯独梁文青一个人插不上队深感孤寂,是以梁姑娘径直把这个话题掐了,怀着迫不及待开启能参与进去的新话题的急切心情问道:“先生方才不是说有两个好消息的吗,另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还沉浸在‘徒弟出息了,给他长脸了’的自得中的孔先生漫不经心地抛出了另外一个、相比之下似乎显得无关紧要的好消息——
“信上还说晋二公子的事情已经办妥,近日便要动身返京了。”
梁文青闻言愣了愣,随即翻了个白眼。
什么呀。
又是插不上话儿的。
深感无聊之余,梁文青转头看向了身侧的江樱。
几乎是没有意外的,入目就是一张因为过度惊喜而呆怔的一张脸。
梁文青再度飘了个白眼儿。
好消息也好,坏消息也罢,意外或是震惊,高兴还是难过,但凡是需要鲜明的面部表情来体现的情绪,在江樱这儿,第一时间内统一都是用了‘发生了什么’的呆相来替代。
她也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这货的反射弧变得稍微短一些……
“先生,信上的落款是什么时候的?”江樱反应过来之后,头一句话便是这个。
梁文青拿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江樱。
孔弗却是想了想,笑吟吟地答道:“约是两月前了——”
两个月前写的信了……
从西陵回连城,需得五六个月。
现如今是十一月底。
如此算来,若是路上没有意外耽搁的话,来年三月晋大哥应当便能回来了!
今年年初晋大哥走的时候,也是深春三月里吧?
好像是城门外两侧那些鹅黄色的迎春花开的最好的时候……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江樱时常会掰着指头数,离晋起回来的日子又近了多少。
两场雪落下来,隆冬中的连城,年味渐渐地浓了。
“别人家都忙着置办年货忙得热火朝天,你倒好,成日就知道约人下棋!下棋!下棋能当饭吃吗?等再过两日闭了集市,我看咱们过年用什么吃什么!”
庄氏咋咋呼呼的声音自花厅内传出,刚送走了客人回来的梁平刚一回来还没来得及走进去,便遭了一阵数落。
“今年年底最后一场,最后一场了……”梁平连忙举手保证,一面陪着笑脸走进花厅里,对着正收拾着棋盘和茶水的庄氏笑着说道:“再说了几个孩子不是一大早就出去购置了吗?”
“你还有脸说啊你!”庄氏斜睨了他一眼,鄙夷道:“你一个一家之主坐在这儿跟人下棋吃茶。让一帮孩子们出去忙活,你这张老脸还真过意的去!”
梁平依旧端着笑脸说话,“等他们回来我瞅瞅还缺了什么,了不得咱们明日再出去补办就是了——多大点儿事?哪里值得你生这个气……好了好了,我来收拾我来收拾,您快歇着去……”
说着便姿态殷勤地上前抢着要收拾。
庄氏将抹布一把夺过,嘴里虽还嘟囔着。面上却已消了气。
梁平也不走。帮着庄氏摆放桌上的瓷器等物,片刻后,口气自然从容地讲道:“对了萍娘。有件事情忘了同你说了——我将国子监的差事给辞了。”
“辞了?”庄氏擦桌子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梁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你跟我说过?”
家里自然是不缺梁平在国子监里的这点儿月钱的,可这差事贵在轻松安逸,一直以来梁平做的也都挺顺心的。好端端地怎么就给辞了?
且事先竟然都没同她提过一声儿。
现在还说什么忘了,这种事情也忘得了?
庄氏皱眉看着梁平。等着听他怎么回答。
“成日做同样的事情,换做谁都会腻的。”梁平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说着,“我打算换一份新的活计做一做。”
庄氏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问道:“什么新的活计?”
“想找份管账的做做。”梁平笑着问道:“你觉得如何?”
“管账的?”庄氏瞪眼道:“家里的账一直不都是你管着的吗?这还不够你管的吗?”
倒不是说梁平不愿意把家里的经济大权交给她。而是她压根儿理不清楚,倍感焦头烂额,于是便把一应繁琐的事情都甩手给了梁平来管。不去操那份心。
“呃……”梁平沉吟了片刻,后解释道:“我想找份在酒楼里管账的差事做一做。”
庄氏眼中的狐疑更甚。盯了他好一会儿,眉头倏地一皱。
梁平接过她手中的抹布继续擦拭着庄氏擦到一半的桌几。
“你想去一江春帮樱姐儿理账?”庄氏忽然问。
“有什么不妥吗?”梁平反问道,口气带着淡淡的笑意。
庄氏又看了他一会儿。
梁平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了片刻。
久经沉淀的一双眼睛温和至极,却带着似能洞悉人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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