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在她对这只好吃懒做的大白虎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惧,但还是做不到完全放下戒备心。
“什么时候他能为我大醉一场?”梁文青一手支在圆桌上撑着脑袋,十分不平地说道:“不就走了个方昕远吗。又不是不回来了。犯得着这么不要命的捧着酒坛子往嘴里灌吗?不知道的还当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江樱听得此言,给白霄梳毛的动作不禁顿了一下。
实际上,她觉得春风醉酒一事。同她多多少少应该有些关系。
今日送走方昕远之后,她看罢了春风的‘才艺展示’,当即意识到有些事情一直躲避下去并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样下去,无论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所以她选择了跟春风摊开了讲——她不想失去一个珍惜的伙伴。但更不愿见对方为了自己虚度年华,将一腔真心白白耗费在没有可能的人身上。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瞎了眼了……”梁文青这边还在不停的絮叨着。抬头朝江樱看了一眼,补充道:“死活看不到我的好还且罢了,竟还对你死心塌地的……你说他这不是眼瞎又是什么?”
江樱觉得这话似在隐晦的贬低她,但偏偏……她竟然也觉得很有道理。
“我也是瞎了眼了。”梁文青垂头丧气地抓了抓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很有些无可奈何。
江樱见她如此,刚欲出言安慰两句,却又听梁文青说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谁不好喜欢,偏偏喜欢上了晋家的人。你知不知道,士庶是不能通婚的……退一万步讲就是晋家肯妥协,你也只能做小,更何况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梁文青越说越觉得忧愁,到了最后更是连连叹气。
江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她是为了梁文青叹的……
“这么一说,你可比我惨多了。”梁文青抬起头来看向江樱。
“呃……”江樱不知该作何反应,但见这姑娘一脸在比较中得到了安慰的神色,只得点了点头道:“是吧……”
梁文青顿觉好受了许多,好受之余,不免又对江樱产生了些许同情。
严格来说已经称不上是单身狗的江樱无法直面来自小伙伴的同情,唯有默默转开脸看向了窗外。
梁文青也随着她看了过去。
窗外正是一片繁星烁烁的璀璨夜景。
“时间再过的快些吧……”梁文青托腮望着夜空,神游一般的轻声说道,“最好明日睡醒一眨眼,我就满二十了……”
“为什么这么想?”江樱疑惑地问。
“二十岁再嫁不出去,就实在太不像话了啊。”梁文青讲道,复又叹了口气,“我今年十七,还有整整三年呢。”
江樱还是没能听懂。
盼着赶紧到那个嫁不出去会遭人非议的年纪,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梁文青咧嘴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江樱也未再多问。
但她也是盼着时间能快些过的……
两个姑娘一位坐在鼓凳上托腮凝想,一个蜷着腿窝在软榻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替趴伏在腿变的白虎梳理着毛发。
然而时光却从不会因谁的期盼而静止或飞跃。
日出日落,一日整十二个时辰亘古不变。
连城就是在这不紧不慢的时光流逝之下,送走了深秋,迎来了初冬里的第一场细雪。
或因今年下半年里四处大致都尚还算得上的太平安稳,同往年相比,贫苦百姓流离失所挨饿受冻的情况得到了较好的控制,故连带着这场昭告着隆冬来临的初雪似乎也不那么惹人厌了。
“孔先生像是算准了似得,前几日刚说过清波馆里刚开花儿的梅树遭雪一淋最是好看,等过几日让咱们去瞧瞧,这话刚说完还没两日呢,雪就真的落下来了!”马车里的梁文青掀起车帘一角朝外看,啧啧称奇。
在这大半年的相处之下,她也逐渐地跟江樱一样,打从心底喜欢上了孔弗这位睿智却风趣的老先生,虽还会因为过度敬慕而感到拘束,却也乐意偶尔跟着江樱往清波馆跑一跑。
这不,今日雪一落,便撺掇着江樱往清波馆赏雪梅来了。
马车在雪中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清波馆便到了。
☆、272:两个好消息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地从马车中下来,身上皆披着带有兜帽的镶灰鼠毛边裘衣,裘衣的用料与样式都大概相同,只颜色不一样,一个着碧蓝,另一个着杏黄。
“姑娘来了——”
朦胧的雪雾中,清波馆里已上了年纪的守门的老仆眯着眼睛望了好一会儿,才将江樱认出来,而后连忙喜出望外地疾步迎了过来。
清波馆里的仆人多是跟了孔弗大半辈子的,十有*都上了年纪,在清波馆呆了这些年一直也没能伺候过年轻的小主子,唯一一个算得上是半个主子的石青却自幼就是个书呆子,实在不招人疼。
于是从很多年前大家就常围坐在一起幻想,想着哪日先生若能再收个女娃娃回来就皆大欢喜了,做女弟子也好,给石青那小子当童养媳也罢,好来成全他们这一腔无处安放的遗憾。
所以当孔弗收了江樱做孙女儿的消息在清波馆内一经传开,清波馆上下的老伯们的内心几乎是感激涕零的,无不觉得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给盼来了……
再加上江樱性子和软娇憨,待人和善,又做的一手好菜喜爱与人分享美味,故这大半年的光景下来,可谓是彻底揽获了清波馆众位老伯们的尊敬和宠爱。
“姑娘今日要过来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儿!”守门老伯一张老脸笑成了花儿迎过来,但走近了一瞧江樱和梁文青却又皱了眉,口气略带责怪地说道:“这下着雪呢,姑娘怎么也不知道撑把伞再出来?”
一面说一面便示意着江樱赶快往门内走。
江樱一边随着老仆往里走,一边笑着道:“下的不算大。再说头上还罩着兜帽呢,淋不着的,便懒得撑伞出来了……又想着是今年的初雪,便想沾一沾气氛。”
梁文青也不以为然地道:“就是,这点儿雪片子就跟唾沫星子似得,撑什么伞呀,拿在手里还不够麻烦的!”
听她将雪花儿比喻成唾沫星子。老仆哭笑不得地摇着头。
要不人都说人以群分呢。姑娘同寻常的女儿家不一样,就连带着身边的好友也是如此。
只是这怪诞的比喻若是传到先生耳中,只怕是要将今早刚作的那首咏雪诗给当场焚了的……
三人来到清波馆前廊。见此处淋不着雪了,老仆这才边拍打着身上的雪片边讲道:“姑娘今日来的突然,先生事先也不知,这会子正在前厅会客呢。只怕还得等些时辰才能送客,说不准还要留下来用午饭——姑娘若没有急事的话。不如就先去托月院玩会儿罢?老奴去前头知会先生一声儿。”
‘托月院’是孔弗专门让人给江樱收拾出来的一座居院,虽江樱一直是跟着庄氏住的,但孔弗还是说做主儿就得有个主子的样儿,就算不常住。也得有个固定的住处才行。
托月院中的一应陈设,大到院落布局,小到瓷器摆放。孔弗皆是全程参与的,一切照着江樱的喜好来。就连托月院三字的院落匾额也是老爷子亲自动的笔。
至于托月院一名的来由,却是江樱自个儿的主意——乃是因为定名当日,刚巧她做了一道叫做‘乌云托月’的进门点心……
起名无能的江樱认为这名字文艺的可以,听起来又有档次,简直是神来之笔,于是乎当即敲定了乌云托月一名,而孔先生则是沉吟许久,最终由于不想伤害小姑娘的自尊心,只得勉强点了头同意,但有一个要求——把乌云两字儿去了。
江樱想了想,觉得虽然这样拆减会有损这道菜的内涵,但毕竟又不是真的做菜,便也点头答应了。
当时孔弗很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想,反正他不说出去也没人会知道这名字的来由。
可不知怎么回事,几日后门匾刚一做好挂上去,家中的仆人们纷纷不解地询问他,到底为什么要给姑娘的院子起一个菜名儿……
这些前话暂且不去多表,且说江樱在听到老仆告知清波馆有客之后,下意识地便问了一句:“先生会的是什么客?”
据她所知,先生平日会客多是在城中几处学堂书院里,从不会将客人带来清波馆。
而能够得上身份来清波馆且能得先生亲自接见的客人,满京城大概也就那么几位而已。
首先自然是晋家的两位正经主子,晋擎云与晋余明父子二人,再者就是先生唯一的至交好友、风国第一富商华老爷了——撇开这些台面上的大人物,江樱觉得她和晋大哥或许也能凑上一凑。
所以她有些好奇今日清波馆里来了哪位客人。
“是华泉华老爷……说起来姑娘应当见过的。”老仆笑着道。
江樱讶然,“华老爷回来了?”
上次见华家父女已是年初她刚至连城之时,那时便听闻华老爷要再去西陵一趟,少说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
眼下才刚刚入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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