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在汴河的画舫上,孟玄珏指着河边上的初尘,惊讶道:“青慕,你看那是弟妹吗?”
李青慕喝的醉醺醺的,正欲出来,被赵炅拉着,“你以为我的晋王府是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吗?二哥,你看错了。”说完,给孟玄珏使了眼色。
“也是,我娘子才不喜欢出门,在邛州府那都是办完事就回家的。”李青慕咧嘴一笑,“她对我可是情有独钟。”
孟玄珏心里小九九盘算了起来,故作一脸惊讶,“可那女子身边还有王瑾瑜,他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今日怎么就带女子出门了?”
李青慕一听这话,酒都醒了几分,猛地钻了出了,一看岸边,初尘满脸笑容,那笑容他都有大半年没看到了,铁拳紧握,痴痴的看着岸上人。
赵炅瞪着孟玄珏,低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连老天都帮我,你难道还不肯帮我吗?”孟玄珏一脸淡笑,“你别忘了,王皇后已经仙逝快三年了,要是后位一直悬空,难保她不坐上去,如今她是贵妃,代行凤印,你还真是坐得住。”
“你疯魔了。”赵炅冷冷说完,怒气出了船舱,拉着李青慕,“弟妹对你如何你该知道,而且瑾瑜他……”
“他要死了管我什么事。”李青慕醋意大发,转身回了船舱,他能怎样,只能相信她的心。
赵炅摇摇头,跟着进了船舱,瞪着窗边的孟玄珏,“四弟叫你出来是醒气,可不是让你来出气的。”
“哈哈……老四,你安心了,王瑾瑜是君子。”孟玄珏无奈,摇摇头,“二哥的生辰快到了,要是以前,准能大摆筵席,如今……”
“如今有何不可?”李青慕猛地灌了一杯酒,打了一个嗝,“只要你想,四弟多的是银子。”
赵炅顿时头疼,这白痴,一喝酒就没脑子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在东京大手笔,必定让皇帝眼馋,如今为了南征北战,皇帝到处找军质粮饷,要是让弟妹痛了,估计真会支持哪个国家攻打他大宋。
“那敢情好。”孟玄珏心下一悦,只要有了银子,就不怕办不出事。
“好个屁!”赵炅怒骂一声,瞪着李青慕,“弟妹会答应吗?”
“他有什么不答应的?”李青慕连着灌了好几杯,眼神迷离的看着赵炅,“我告诉你,你们赵氏再逼我一次试试,我定会倾尽全部财富,灭了你这建国不过几载的天下。”
赵炅知道这家伙不是说着玩的,只要他想,还真干得出来。笑了笑,“天下又不是我的,那里轮得到我来说。”
“就他赵九重我也一样不放在眼里。”李青慕直呼其名讳,又打了一个酒嗝,“只要三哥那日想坐着宋国的皇帝了,四弟马上灭了他,把这江山送给你。”
“你这个混不劣的东西,小心祸从口出。”赵炅连忙捂着李青慕的嘴,瞪着孟玄珏,“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慢慢安排。”
孟玄珏顿时喜上眉梢,立刻跪着抱拳,“三弟,二哥也不想这样,对不起。”
“算了,你们这几个痴情白痴,我懒得和你们说。”赵炅按着乱动的李青慕,瞪着孟玄珏,“还不帮忙。”
“哈哈……”
河边,初尘跟着王瑾瑜漫步走到一个僻静之处,一棵硕大的柳树,柳枝茂盛垂下,几乎盖住了一个荒废的亭子,若不是仔细看,也看出去凉亭在此。
王瑾瑜撩起柳枝,笑道:“里面还是很干净的。”
初尘弯腰进去,果然,里面有两个草蒲团,还有一个木桌子,而且桌子上,四碟下酒小菜,一个暖炉早已温上了酒。
初尘回头看着他,想着他来晋王府的相遇,还有他非要她相陪,这一路他仔细大点,好似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由得心下一紧,她真是混账,既然给不了情,就该绝情,可为什么要给他希望了?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初尘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坐了下去。
王瑾瑜明白她的话,笑道:“嗯,也只能是最后一次。”说完,心下道:“因为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那还不坐下?”初尘笑看他,抬手示意请,“别忘了,你主我客。”
“好!马上。”王瑾瑜应声,撩起靠着河边的柳枝绑好,转身坐下,“初尘,这是东京最有名的小吃,不知道可比得上你的手艺。”
“我意不在吃,而在酒。”初尘抿嘴一笑,拿起暖炉上的酒壶,为王瑾瑜倒上酒,“希望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朋友?!一辈子……王瑾瑜心下苦笑道:“初尘啊,我已经时日无多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了。”
见王瑾瑜没有动静,初尘嘟着嘴,“难道你不想与我做朋友?”
“怎么会?”
“那你还不快点?”
“呵呵……”王瑾瑜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幸福。”
“我也祝福你宽心,笑口常开。”初尘与他碰杯,一饮而尽后,笑道:“我这一生衣食无忧,相公疼爱,兄友弟恭,还有你这蓝颜知己,那里不幸福了?”
“那到是。”王瑾瑜顺了她的话,与她说起汴梁趣事,逗着她大笑不止。
不知不觉,明月当空,两岸夹歌楼,明月光相射,登桥观月的人群,纷至沓来,熙熙攘攘。人们俯瞰河面,银月波泛泛,皎月沉底,一幅美景,如是画。
二人聊得兴起,万全忘记了时辰,等到酒无时,初尘才想起,看看天色,花容失色,“瑾瑜,快送我回去。”
“现在都过了晋王府的门禁时间了,你还能回得去吗?”王瑾瑜一脸失落,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起身道:“要不就在御街给你找个客栈住下?”
“不了,我必须回去。”初尘一脸决绝,她不敢冒险,不然李青慕那脾气定不会饶了王瑾瑜。
王瑾瑜无奈,一个响指,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便出现,“主子,需要什么?”
“备车拱桥头,送娘子回去。”王瑾瑜吩咐后,转身伸手与初尘,“我扶你。”
初尘紧了紧手,给与不给她都很难受,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当是慰藉得了。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
王瑾瑜紧紧握住初尘的手,用力一带,另一只手勾住初尘的腰,将初尘禁锢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柔声道:“初尘,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初尘感觉到一股热流打湿了她的颈脖,他落泪了……初尘双手一紧,心揪在一起,她该如何是好?
“瑾瑜,别这样?”
“初尘,对不起!”
“别这样对我说,你知道我不愿意在说出伤害你的话,可是我……”
“我知道,你不需要再言,只是一下就好。”
“瑾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这份情意……”初尘哽咽了,她说不下去了,她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初尘,如果有来生,我只想早点遇到你。”王瑾瑜深情的说着,再度紧了一分怀抱。
“我……”
王瑾瑜不等初尘再言,抱着她飞出凉亭,一个蜻蜓点水,跃上拱桥,站在桥墩上,“美吗?”
没有了人群的夜色,更加显得清冷高贵,有一丝不染人间凡尘的感觉。
初尘被王瑾瑜吓得惊魂未定,半响才回神,她此刻没有一丝心情欣赏,只道:“瑾瑜,天色不早了,求你送我回去吧。”
“嗯!”王瑾瑜点点头,飞身而下。
这时候,王瑾瑜的人将马车赶到桥头,王瑾瑜松开初尘,对她挥挥手,“去吧,我看着你走。”
初尘送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袖中拳头紧握,转身狠心离去,快速上了马车,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王瑾瑜见初尘上了马车,噗嗤一声,喷出一口血,他早已不能再施展一丝内里,可刚才他拼了命,这一会毒气攻心,导致心血倒流……
踉跄几步,靠在桥墩上,此刻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冷道:“你这是何苦了?”
“是不是又要短一年的命?”王瑾瑜苦笑了一下,“齐生,你别花费心血在我身上了。”
“我真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齐生很是怒气,抓着王瑾瑜的手,杠在肩上,“你为她疯了,青山为她也疯了,你们两个白痴。”
“你别说我,你为了青山何尝不是疯了?”王瑾瑜咧嘴一笑,“有这一夜的回忆,足够让我欢喜到死的那一天。”
齐生很是怒气,冷道:“我告诉你,三年都必须是由我的药为你续命,所以你最好遵医嘱。”
“知道了。”王瑾瑜点点头,心下已经开始回忆今夜的幸福。
初尘被王瑾瑜的人送到晋王府,下了马车后,只见王府大门开着,门口两个侍卫一看初尘,便上前,“娘子,王爷吩咐,叫娘子回来后,直接去花园里。”
“这么晚?!”初尘一脸不解。
“不管多晚,王爷都会等你。”侍卫如实回答后,对初尘抬手示意请。
初尘点点头,迈门而入,跟着侍卫去了花园子里。
赵炅一见初尘来,便冷笑道:“弟妹,东京繁华可是迷了你的眼?”
初尘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淡淡一笑,“三哥说笑了,我一直在纳闷,为何王瑾瑜能与我偶遇,这一刻我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