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一怔,常郁昕的婆家杜家?
她去过杜家好几次,从前做姑娘时去拜访过,后来成亲之后,因着常郁昕的关系,逢年过节的也少不得走动,对杜家的事情多多少少知晓一些。只是杜家那里。太太奶奶们不喜欢嚼自家舌根,很多事体,便是姻亲都不一定清楚的。
“杜家那里的姑太太。我记得我遇见过三位,一位是礼部尚书的儿媳妇,一位是国子监祭酒夫人,一位是嫁去了豫北夏家、正巧回来省亲的太太。”楚维琳数完。问道,“你要说的是哪一位?”
常郁昀微微勾了勾唇角。压着声儿道:“夏家太太,她不是回来省亲的,她是和离。”
楚维琳讶异:“还有这回事?”
“大姐亲口说的,不是假的。”常郁昀解释道。
按说这等事情。常郁昕也不会和常郁昀说,是常郁昀凑巧去看望常郁昕,见她正在训斥几个丫鬟。才晓得了的。
夏太太归家,杜家里头自是有人不满意的。却都不肯扯破了脸,去当那个恶人,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常郁昕身上。
常郁昕又不是个傻的,怎么肯叫人当枪使,偏偏底下有个丫鬟糊涂,让人怂恿着说了几句对夏太太不敬的话,亏得常郁昕处置得当,才没有捅了马蜂窝。
为此,常郁昕狠狠教训了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就怕再出这种差池。
至于夏太太和离的原因,也叫人唏嘘不已。
丈夫花心,她忍不过,仗着有儿有女,闹过两回,总算是太平了些,丈夫不再往家里添人了,可在外头依旧花天酒地,还与一众狐朋狗友搅和在一块,整日里出入那等烟花之地,到最后惹了一身病。
夏太太忍无可忍,闹了和离,仗着娘家强盛,不仅仅是嫁妆一样不少带了回来,还把两个儿子一个姑娘都带回了京城。
即便是和离,即便是夫家过错,回到京城的夏太太也不想把那些旧事挂在嘴边,她是一心要与过去告别的,若不是因为亲生的儿女,她才不肯和夏家人打交道了。
夏太太不说,杜家也不说,最初时,所有姻亲朋友都当夏太太是回来省亲的,可看他们住了一月两月、一年两年的,多少也就有些品过味来。
楚维琳去杜家不算勤快,只遇见过夏太太一回,这才没通透。
“她回京也有六七年了吧,豫北那儿,夏家早就败落了。夏太太带回来的三个孩子,具是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说豫北夏家,还真说不到好的,可一说是在杜家生活多年的表少爷、表姑娘的,一样是香饽饽。”常郁昀道。
楚维琳沉默,她懂常郁昀的意思。
出身看父亲,但也看母族,尤其是这种在外祖家长大的孩子,比起那未必出名的父族,显赫的母族也一样让人不能轻视。
若是母族也肯为孩子们奔波,就是在告诉其他人,这孩子与本家的孩子是一样的,没有那么多的高低。
“若没有这哈芙蓉的事情,贺家能在江南稳稳当当的,自然不用考量这些,无论是留在江南还是久居京城,对元哥儿和桐哥儿来说,往后都是不用愁的,可若是贺家撑不住,不如在京中依靠楚家。”常郁昀宽慰道,“只要楚家平顺,又真心疼爱元哥儿和桐哥儿,他们就能在京中站住脚,再说了,男儿胸有大志,他们还能自个儿谋功名,谋前程,未必是会把将来一并压在旁人身上。”
楚维琳怔了怔,细细琢磨了这句话,而后抬起眼帘,直直望着常郁昀的眼睛。
她觉得,这句话,常郁昀在说他自己。
前世徒有显赫出身,即便是文采过人,风流才子,也未想过考取功名、谋划前程,等到常府出现变故时,除了随波逐流,再也无能为力,而今生再来,不敢说能凭一己之力让常府屹立不倒,但起码,他让自己有了一定的分量,在家中也好,在官场也罢,多一份言语权,就多了一份能力。
这样的转变,其实挺好的。
楚维琳默默想。
与其让元哥儿和桐哥儿整日生活在父母失和,父亲受困于哈芙蓉的阴影里,不如去了京城,起码离开这糟心的日子。慢慢的,让生活上了正轨。
“祖母与祖父,大约也是这般考量的吧。”楚维琳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下了决心,我也不再提这些丧气话了,盼着大姐能早日脱离了苦海,带着两个孩子回京城。”
话是如此说。可真要速战速决。还是不行的。
贺家在这个当口,岂会轻易答应了和离?更不要说,是把两家贺家子弟带回京城里去了。
何氏这几日气也气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捏着京城里的信,心才算真的踏实下来了。有章老太太和楚证赋开口,她的楚维琇就不会留在这里。这么一来,何氏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看着贺家上蹿下跳。
楚维琇依旧有些犹豫,直到听说了楚维瑶的死讯。
他们姐妹两个年纪相差不大。从小便是一道长大的,楚维瑶性子柔和,不喜争不喜抢。楚维琇与她处得极好,但凡有机会出府赴宴亦或是玩耍。楚维琇从不会拉下楚维瑶,姐妹花一起去。
她上轿离开京城远嫁江南的前夜,她们姐妹依在一起说了一夜的话,言语里都是不舍。
第二日她上轿时,楚维瑶甚至困乏得起迟了。
却是没有想到,那一面,是她们今生的最后一面。
楚维琇哭了,尤其是在知道楚维瑶的不争气的时候,哭得悲伤欲绝。
旁人的话,楚维瑶不听,她是叫沈姨娘的那些话给蒙住了眼睛,才会分不清辨不明。
楚维琇哭着说,若她当时在京城,以她们姐妹的感情,兴许能劝得住楚维瑶,不要让妹妹走上这条不归路。
何氏搂着她抹眼泪:“你既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你现在又为何要蒙头走到黑?你若有个万一,你是要让母亲往后日日后悔今日没有劝住你吗?”
楚维琇哭得险险背过气去,但还是把何氏这句话听了进去。
这些日子,她听何氏缓缓说了许多事情,说了楚维瑷的转变,说了楚维琏的来历,说了何氏与楚伦沣那名存实亡的关系,楚维琇想,母亲已经如此艰辛,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又要让母亲如何承受?
她舍不得让何氏后悔。
楚维琇再不提留在江南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两个儿子回京里去。
何氏欣慰,母女齐心,便是比什么都重要了的。
章老太太送到江南的人手活络起来,楚证赋在江南多年,替楚维琇琢磨亲事时也是费了大工夫的,贺家的底细,楚证赋不敢说是一清二楚,但也晓得个七八分,一旦开始掐着七寸打蛇,就让贺家的日子难过起来。
就算如此,贺家也不能怪罪到楚维琇身上,因为李慕渝在绍城的动作实在不小,各家各府,但凡有些不清不楚的,日子都是提心吊胆的,贺家不是特例,也不敢说现今的局面到底是楚家在为难贺家,还是李慕渝在一网打尽。
拉锯战进行了一个月。
绍城中,卢家是头一个撑不住倒下的。
罪名很直白,卢家为了在织造局中谋些好处,没少给织造衙门塞银子,案件清楚,织造衙门里也有几个叫四皇子给抓入了大牢,更不用说卢家了。
贺家与卢家往来甚密,此刻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帮衬卢家?甚至在卢家来求援时避而不见,让卢家人恨得牙痒痒的。
眼看着卢家没救了,卢家人知道大势已去,便想拖贺家下水。
贺家本就是一尊泥菩萨了,再去水里滚一圈,哪里还能有形?
而卢家吐出来的秘密,却如当头棒喝,让贺家从上到下全部傻了眼。
在过去的十天里,洪氏拿出了贴己银子,寻了些纯度不高的哈芙蓉。
贺大老爷气得仰倒,冲回内院里就与洪氏对峙,洪氏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叫贺大老爷逼问了一番后,才说了实话。
贺淮卿的痛楚让洪氏心碎,她在房间里,日夜能听见儿子发作时那欲生不能欲死也不能的悲鸣,那一声一声就如同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搁在了洪氏的心上。
洪氏舍不得,贺淮卿是她的独子,她怎么能眼睁睁看她受了这般的痛苦呢?
洪氏想到了去买哈芙蓉。
她知道哈芙蓉有毒,这是饮鸩止渴,但她想着,若是纯度低些的,兴许就能稍稍缓解些和贺淮卿的痛楚,又能让他没有那么大的瘾头,看看楚维琇,现在不是和个没事人一样吗?可见纯度低一些的,还是能尝试的。
有了这些哈芙蓉,虽不能让贺淮卿好起来,但起码,贺淮卿没有那么痛苦了,洪氏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又让人去外头打听来路。
贺大老爷眼前一黑,这等于是在四皇子和李慕渝的眼皮子底下捣鼓哈芙蓉,别人这是没有足够的罪状收拾贺家,贺家却自己把脸凑过去找打了。
贺大老爷越想越气,洪氏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分明已经禁了足了,却还是惹出这般多的幺蛾子来。
再是生气,贺家也只能看着朝廷的脸色办事。
李慕渝笑得吊儿郎当,但是手却是直直朝贺家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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