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抓住郎冬平手中的手术刀,徐末手腕一翻,刀就往张一决颈间划去。
郎冬平被他带着身体往前倾了一下,趁着张一决仰头的瞬间,徐末就夹着郎冬平飞快地往原先看到的路线跑去。
变故发生的很突然,郎冬平的心彻底凉了,他知道郎鹰是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人,没有人能阻止他,除非他死了。
做不出弑父的事情,他只能尽力破坏他的实验。
“你还想救你的朋友么?”
“救。”
“去控制室,那里有可以直接打开兽笼的控制器。”
去控制室的路上自然是层层关卡,一层一层的守护,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两边的墙壁上装满了感应器,一旦有任何异动,都有能让人瞬间毙命的装置。
原先郎冬平一直都觉得这些东西只是个摆设,或者肯定是唬人的,毕竟他从来都只是听说而没有见过。
可是现在他算是在知道了,这些东西是真的存在,并且这里,真的危险无比。
墙上的装置启动是需要时间的,要先感应到人在哪,再发出攻击指令,这中间有四到五秒的时间差,而这个时间差,已经足够徐末带着他离开了。
身后追来的张一决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追上的时候,那些仪器刚刚好启动正在攻击,而他自然就被笼罩在了攻击范围中。
距离拉的越来越开,最终在拐了几个弯之后,将人彻底甩掉了。
两人离控制室越来越近,徐末手上沾染的鲜血也越来越多,路上的保镖暗哨,只要是个活的,就没能逃过他的手掌。
他杀人的手法尤其血腥,直接脖子拧断,再一掌穿碎胸膛抓住心脏,确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生还。
杀人的时候,徐末是很兴奋的,脸上露出类似微笑的表情,嘴角翘起来,显得极其温柔,就像从前一样。
可是他的手掌却裹着厚厚一层血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郎冬平跟在他身边看的胆战心惊,每一次被鲜血喷到脸上的时候,他都要抖一下。
“徐末,徐末,到了。”他低声叫道。
徐末的动作顿了一下,好一会才停下脚步,侧过头去看他,眼神上下打量着,像是在思考面前的这个活物要不要一起解决了。
郎冬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指着面前的屋子道:“到了,这里就是控制室,控制台有密码,一旦密码输错,整个实验室都会自毁。”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坐在控制室前的几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没气了。
徐末的手还刚从几人的胸膛上拿起来,握了一下掌中温热的心脏后,将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丢到了一边,就伸手拉了他的胳膊一下,将他拽到了控制台前,大约意思是让他来操控。
郎冬平苦笑了一下,他哪里会这个。
但这会不会也要会,他盯着面前的屏幕和手下的按钮,密码输入只有三次机会。
他不知道密码,只能随便猜。密码是八位数,要将这八位数全部输对,可比登天还难。
第一次失败,郎冬平想了一下母亲的生日,依旧不对。
还剩了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他们就只能独自离开。
实在不知道是什么,郎冬平随便输入了郎鹰的生日,没想到竟然开了。
这密码竟然是他自己的生日,郎冬平的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控制室打开之后,操作就简单多了,只要喊出指令就能自动弹出相应的操作,镜头也会自动切过去。
打开兽笼打开所有关押着实验体的大门,关闭通道上的武器,开放出入权限。
做完这些之后,郎冬平才说出了一个他一直记挂着的名字。
王宛音。
没有这个人。
郎冬平有些不信邪地又说了一次,依旧是没有这个人。
徐末听到这个名字也抬头看了一眼,提示依旧是错误,找不到指定的人。
难道是名字不对么,郎冬平不太相信徐末是在骗他,毕竟没有这个必要。
换个人,换成张一决的名字,很快就显现出了他的身影,郎冬平皱了皱眉。
“她是不是有可能,并没有在这里。”
徐末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直疼痛的脑袋也短暂地清醒起来。
他被骗了。
☆、第三十五章
原本就对这个研究所充满了恨意,被放出来之后,那些被关押的成品或者半成品或者失败品们,心里都被一种名叫报仇的情绪掌控着。
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他们的研究员们,刚一走出来,就被迎头出现的东西给直接毙命。
杀了还不能解愤,他们将人剖开,拉出大肠打结成一团一团,心脏肝脏脑浆眼球牙齿,凡是能拆开的东西都拆开。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散发着腥臭味的暗红色液体从通道蔓延到屋内,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些研究成功的试验品还好,每天都有人给他们送饭,但是像黑猫一样的失败品,早就被饿怕了,这些被杀掉的还新鲜的肉,对他们来说,是绝佳的美味。
郎冬平站在控制台前,看着画面里已经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不由得脸色煞白,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吐完之后他勉力站起来,咬着嘴唇继续往下看去。
即便隔着屏幕,似乎也能嗅到蔓延过来的血腥味,郎冬平看着身侧徐末毫无表情的脸,不由得想问他一些问题。
“你。”可是吐出了一个字之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问你也吃过人肉么,你也恨他们么?
无论是哪一个问题,他得到的答案都一定是肯定的回答。
于是他默默地闭上了嘴,观察着郎鹰的位置。
张一决在他们入侵到控制台之后不久,就从画面上消失了,连带着消失不见的,还有郎鹰。
这两个人的位置如今是搜索不到,有可能他们是躲在死角或者逃生通道中,只是那种地方他并不知道在哪。
诺达的研究所中这会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那些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的试验品们大杀四方,杀的兴起,一时间停不下来,朝着身边的同伴攻击而去。
原本兽笼中的日常就是互相厮杀,他们早已经练就了逃生的本领,厉害的就是直接反击。
黑猫倒是知道自己的强项不是攻击,于是他仗着身体灵活,专挑不好触碰的地方躲藏起来。
厮杀来的快结束的更快,到最后剩下来的已经不余一半。
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徐末伸手指向了屏幕上的那些聚集起来,似乎是想往外走的试验品们。
“杀掉。”
郎冬平有些楞,他重复地问了一遍:“谁?他们?”
徐末点了点头,用右手用力地抓了一下脑袋,头疼的厉害,让他想撞墙来制止住脑海中的疼痛,莫名出现的尖利呼啸声让他的脑袋快炸裂开了。
他明白,自己不能再跟郎冬平呆在一起,他的意识时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已经到了临界值。
“自己出去,小心。”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速度快的郎冬平还没有反应一句,他就已经不见了。
好在这会他身上的药效也退的差不多了,能正常走动。
在研究所里横行的那些试验品们,在他将关闭的武器打开之后,还能活动的,只有一只了。
就是那只看着颇为聪明的黑猫,黑猫似乎知道哪里是死角,竟然他完全躲避开了。
他甚至抬头看向了摄像头。
郎冬平只知道这个研究所里会研发药物,而这些药物需要有人来检验药物的反应,有没有不良反应,一部分人因为药物的不良反应死掉,另有一部分出现更为可怕的后果。
可是他不知道,这里有做过将人变成野兽的实验,他不知道这只猫其实曾经是个人类,也不知道那些从兽笼中出来的,诡异的长相丑陋犹如人又犹如野兽一样的怪物,全都是实验失败而被折磨成这样的人类。
所以在黑猫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蒙了。
“别杀我,我肯定对你还有用。”黑猫这样说着。
郎冬平摸着因激动狂跳的心脏,好半天,终于关了依旧在巡视攻击的武器。
在离开之前,他按下了自毁装置,设定时间在十五分钟之后爆炸。
外面是个异常灿烂的晴天,天蓝到泛青,大片大片的色彩从头顶溢出来,直泛滥到人的心底。
阳光就如同要驱散所有黑暗似得,以无比热情的姿势奔涌下来。
骤然接触到这么耀眼的阳光,徐末异常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阳光触到皮肤上,很快就泛起了一股灼热感。
这种感觉与被火烧到的感觉有些不同,是很温暖很干燥,让人想舒服地睡一觉的感觉。
恍如隔世地张开双臂仰起了头,他脚下是土地头顶是阳光,世界一片敞亮,这世上,大约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感觉了。
适应了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原本觉得疼痛的脑袋,在接触到外界的空气之后,似乎都好多了,他能清楚地看到身侧的树上,树叶是绿色的,土地是黄褐色的,草丛中开出的花是鹅黄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