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兮年吃惊的微微启唇,呆愣了片刻,她忍不住讥讽道:“她不是你最宠爱的女人吗?”多么铁石心肠的薄情郎啊!她愤愤不平的抽回自己的手。
焰魔罗苦笑了一下,他闭唇不语,只是沉默的伸手拭去她颊边的泪水。
他英俊的容颜冷漠坚毅宛如刀刻的,他的眼睛却静静的闪耀着温和的光亮。
“别哭了。”
他的语气泄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是她听错了吗?在她没来得及细想的时候,焰魔罗已经伸出了猿臂,绕过她的脖子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一抬首,他吻上了她。
他无比热烈的吻着她,像火,像是要燃尽一切,然而她却感觉的到他的心痛。可他为什么会痛?他这样薄情的无心人也会痛?他为什么要吻她?冷落她、推开她的人是他,为她抹药、为她擦去眼泪的也是他,他到底想要什么?她猜不透他,他是个过于深沉的男人,她一直都猜不透他。
她的眸子发热,却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焰魔罗松开她,柔声的说,他的眼睛里仿若是有笑意的。
“我不想知道。”安兮年别扭的撇过脸去,她很低落,他送她的小雪貂死的那么惨,她没有心思知道他的任何秘密,她更沮丧的是,明明已经看清了他的无情无心,她居然还会在他吻她的时候沉沦。
他没有理会她的冷淡,径直站了起来走回了书架旁,轻轻的挪动了一下架上不起眼的竹卷,一道暗门打开了。啊!原来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密室的设计了!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的这个密室?安兮年还没来得及吃惊,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小雪貂,从密室里撒了欢似的蹦哒了出来!
第八十九章 我只在乎你
“小无赦!”安兮年喜极而泣,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奔小雪貂。
小雪貂不明所以,只是欢快的舔着她的脸。
“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焰魔罗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早就有一种感觉,感觉到佟姬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她只是太伤心了,没有时间深想。
“我提前将我们的貂儿调包了,因为我猜到有人会借它来除去佟姬。”
安兮年紧紧的抱着小雪貂,大脑像缺氧一样的运转缓慢,她怔怔的问:“是谁要这么做?”
“虞嬷嬷。不过,也可以说是我。”焰魔罗幽幽的叹息,他从不向别人解释,可不知为什么,面对安兮年疑惑不解的水眸,他居然萌生了不忍瞒她的想法。她可知他如此处心积虑都是为了她?
“佟姬是太妃的赏赐,我不得不要,能让太妃收回成命的只有她自己,所以我故意过分的宠爱佟姬,让她言行失当冲撞了虞嬷嬷。太妃是个生性纯良的人,而虞嬷嬷却阴鸷,那日我故意当众斥责你,只是为了让虞嬷嬷知道小雪貂咬破了她的衣裳,给虞嬷嬷提供了一个下手的契机。”
她叹服他的城府,安兮年幽戚的一笑:“你先将佟姬宠到了天上,又无情的将她丢到了地狱。你不觉得自己狠心吗?”
焰魔罗目光深邃:“小无赦没死,你开心吗?”
安兮年一愣,不知他为什么扯到了这里,却老实的答道:“当然开心了。”
“替它死的那只雪貂,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只在乎我的小无赦!顾不上别的雪貂!”
焰魔罗一笑:“我也是。我只在乎你,顾不上别的女人。”
安兮年一愣,心中那缓慢而温柔的疼痛宛如潮水一样。在这样幸福满溢的时刻,她却怕的悲伤。他温柔的笑颜惊世的绝美,而她怕的,也正是他的温柔,她怕他用温柔引诱她靠近、引诱她憧憬,却转瞬又会化为泡影,很多时候,她宁可他对她一直冷酷下去……
小雪貂在一段时间内只能养在焰魔罗书房的密室里,知道了他的这个密室,让安兮年对他又生出了一些微妙的亲近感。
“这个密室通向哪里?”
焰魔罗沉默了一会儿,道:“通向冰魄。”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心痛的发现居然有异样的表情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安兮年却全然不知他内心的纠结,在听到这个密室通向冰魄的时候,她本能的双眼放光,却又在转瞬感到愧疚。
“若是……有人逼\/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你可以告诉我。”说这话的时候,焰魔罗的目光十分的沉静和深邃,一下子就击穿了安兮年的心。
她感觉到他若有所指,有一些莫名的心虚,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呢?何况没有人逼她,一切皆是命。
“嗯,我知道了。”她低垂着眼睛,将一切都死死的吞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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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就是祭典了,整个拓跋王宫都十分的忙碌,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多生出一双\/腿和一双手,在这最紧张的时候,玉姮要生了!
除了他们几个,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焰魔罗的孩子,盛事中的盛事,德懿太妃万分高兴,提心吊胆的总算要迎来自己的第一个王孙了!
感觉所有人都涌去了寿安堂似的,其他的地方一下子就空了。安兮年给小雪貂送去了蛇胆,她抱着双膝坐在密室的入口,心不在焉的望着这条通向冰魄的甬道。只要她走过去,她就可以拿到冰魄,他们就结束了。也许她该想一条天衣无缝的脱壳之计,也许在她偷走冰魄后,她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留在焰魔罗的身边,可是背叛就是背叛。再过三天吧,等到祭典结束。安兮年苦笑了一下,她其实心知肚明究竟在舍不得什么。
轻轻的挪动书架上的竹筒,密室的门合上了,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可以自由的进出他的书房和密室了。有时候他在书房里看书,她与小雪貂在一边玩耍,虽然各忙各的不说话,但是这样静默的相处会让她敏感的察觉到有一种微妙的默契正在他们之间悄悄发酵。
从焰魔罗的书房里出来,傍晚的天际红霞满天,却不知为何她竟有波云诡谲之感,仿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安兮年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今晚玉姮即将临盆,当然是大喜大福大寿!
进了东厢,安兮年吓了一跳!
——那个戴面具的银发男人正背手站立在她的侧室的屏风前,他的身形清减,长及腰部的柔顺银发用一枚墨玉的玉环简洁的绾着,有一种宛如孤鸿的忧郁气质。
“是你!”她还要找他算账呢!
银发男子缓缓的转过了身来,静静的望着她。
呵,原来他只是哑巴,并不聋!
安兮年气鼓鼓的冲向他,压低了声音狠狠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既然他将她从深潭中捞了起来那就是不想让她死,既然他不想让她死,又什么要故意在她的肩上留下那样的吻痕?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安兮年出其不意的伸手想要摘掉他的面具,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要害我?”
戴面具的银发男子沉默不语,他感觉到掌下的肌肤有异,细腻光滑中居然横贯着一道粗糙的触感,他看向被他握着的纤细手腕,吃惊的发现了一道刚结痂的新伤!很长、很深,十分骇人!
安兮年冷笑了一下:“拜你所赐!”
“焰魔罗弄的?”
“是我自己!”
安兮年答完旋即一愣,原来他不是哑巴!为什么他的声音这么熟悉?她的心猛跳了一下,“你,你是……”
安兮年满腔盈怀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情愫,像荷叶上翻滚的水珠,呼之欲出,沉甸甸的,她缓缓的抬起另一只手靠近他,这次他不再躲藏。
当她摘去他的银质面具后,整个人仿若被施了定身法!
“羿……”
第九十章 爱的反面
思绪在须臾间穿梭,回到了她第一次见他的那一天。他的面容天神般的英俊,却透着久病不愈的苍白。
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含蓄与忧郁,遗世而独立,若说有什么足以比喻他,那便是水仙花了。这个水仙花般优雅而寂寞的男子啊,他曾给过她完美的爱情,如果她先遇到的男人是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辛酸曲折了。造化弄人,不是吗?
“羿,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错了,这张与焰魔罗一模一样的脸,容颜依旧绝美,原本柔如绸缎的黑发却变的雪白!安兮年悲沧的问:“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羿的目光沉痛却又静凉:“为了一个情字,我一夜白头,难怪连你都认不出我。”
记忆呼啸着将他们拉回了数月前在宇文氏斗兽场的那个夜晚,天空中飞旋着鹅毛大雪,上百个东胡武士居高临下的拉弯了弓,将箭矢对准了他们。他不怕死,他怕活着却不能拥有她,而她却残忍绝情的推开他,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她从一开始就只是在骗他。
“你为了留在焰魔罗的身边,不惜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