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肩头。焰魔罗?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他还是心存期待的。
凝着一双泪眼她偏过头去,却见是杜可风。
“摔疼了吗?”他的笑容很温暖,伸手拂去她脸畔的泪,在看到她手掌的擦伤的时候,他清澈的眸子里有温柔的疼惜。
如果将焰魔罗比作烈日,那杜可风就是那轮明月;如果将焰魔罗比作焰火,那杜可风就是安静的溪流;如果焰魔罗是孤独冷傲的狼,那杜可风就是微微低头的水莲花。
他捧着她的双手小心的吹去伤口处的细沙,又解下腰间的酒囊,声线温柔:“会有点痛哦。”他拔开松木塞,将酒倾洒在她的伤口,烈酒带来一阵刺痛,安兮年龇牙咧嘴的痛呼。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他柔声的哄着她。
安兮年安静了下来,细细的端详着他,他的相貌皎洁俊逸,神色认真且温柔,她可以感觉得出他对她的尊重与喜爱,他并没有将她当作奴隶看待。
“我会对你好的。”他低垂着眼睛轻声的许诺,又从怀间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小心翼翼的包扎着她的手掌。
她的心里一震,有莫名的悸动感觉。
“你为什么要我?”
包好她的伤口,他噙着和煦的笑容看向她:“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她那日与他喝酒随口念得,是她最喜欢的诗人作的诗词。她只唱了一遍,他却记住了?他是因为这首词喜欢她的吗?焰魔罗将她掳走是因为楼兰圣女的美貌,而杜可风要她却是因为她安兮年。
“你不要怕,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如若你没有地方去,可以跟我一起去南方;如若你不想与我在一起,我会还你自由。”他的笑容明净,一下子安抚了她。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救了一条溺水的青蛇;想起萦绕着他飞舞的萤火虫;想起他空灵温婉的笛声。比起焰魔罗的孤冷与霸道,这样温柔慈悲的男子更动人吧?
“谢谢你。”她恍若隔世百感交集,疲惫的靠在了他的肩头,因为信赖。她与杜可风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百里之外,焰魔罗迎着怒风负手站立,泼墨般的黑发在风里翻飞,他微微眯起焰般的眸子看着不远处安兮年主动投入了杜可风的怀抱。可恶的女人!他的气息陡然变得冷冽而危险。
“少主,别管他~妈~的什么盟约!你要是喜欢她,我们就去把她抢回来!”吐谷浑叉着腰粗吼着。
焰魔罗不动声色,他面目冰冷,情绪难辨的转身离开了。
第十六章 是你不要我的
今夜,柔然新王加冕。于情于理杜可风都得去,他给安兮年备足了水与食物,还给她准备了独立的帐篷。
她跟着他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有柔然的少女盯着他们。她们看她的眼神又羡慕又嫉妒,恨不能取而代之。是了,杜可风温存宽仁、才华横溢,他就好像那佛殿前寂静袅袅的香雾,又好像那莲瓣上平静深婉的梵音。他的眼睛像湖水一样的清澈,他的笑温暖宛如深夜的篝火,他的笛音可以洞达人心,难怪柔然的女人都称他作“草原上最美的情郎”。如若她先遇到的人是杜可风,应该也会喜欢他的吧。
“早点休息。”他的眼睛温柔静谧,轻轻的将她颊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没有更亲近的举动,他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
在他离去后,安兮年吃了几粒葡萄就爬上了冰冷的床榻。
杜可风已经为她铺了很多层毛毯与褥子了,可是她还是觉得冷。
她蜷缩着,想起那些被焰魔罗拥在怀里的夜晚。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她毫无防备的落下眼泪来。以往呆在焰魔罗的身边总想着要怎么逃脱,可当他真的不要她了,她又感到失落。草原的夜晚很冷,因为匍匐在他的胸前,熨帖着他的体温,她才能睡得那么安稳。怎么办?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温度和味道了。心里空空的。
她一个人静静的淌着眼泪,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双大掌从她背后伸了过来抱住了她的细~腰!安兮年吃了一惊,刚欲大叫,那张手稍一施力她就翻过了身,她的口旋即被捂住。
一双惊惶的大眼看向“偷袭”她的人,借助着篝火,她看清那双焰红的眸子——焰魔罗?
想不到他那么高大的身躯,居然可以悄无声息的就进了她的帐篷。他的俊颜就在她的眼前,他的唇畔绽出一丝冷傲的笑:“想我了吗?”
他松开了手,旋而不容抵抗的俯首狠狠的啄吻了她的唇。
“你不可以这样!”安兮年抬手撑在他的胸膛,用力的将他推开,却不敢大声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他邪魅一笑。
“因为……因为杜可风……”
“不许提别的男人,更不许让别的男人碰你!”他不容分说的打断了她,他不喜欢别的男人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被念出!他一想到她曾主动的靠在杜可风的肩头,心里就翻涌起嫉妒与醋意。
安兮年的眼神迷茫而彷徨,她无奈的笑了一下:“是你不要我的。”
是他将她送给了杜可风,现在又潜入杜可风的地盘来找她,他怎么可以这样?
“所以你哭了?因为我不要你所以你伤心了?”他的笑颜宛如黑夜的曼珠沙华,绝美却危险。他侧过脸去~舔吻她的泪痕,淡淡的咸味。
“你……”安兮年又气又恼,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样与她“偷情”能教他快乐吗?
“你的身子好冷。”隔着衣服焰魔罗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他记得她是怕冷的。
他潇洒敏捷的翻身下榻,安兮年以为他要走了,居然不设防的感到一阵心慌。天!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真的依恋他?
原来他并没有要走,他走至火盆前替她多加了些柴火,然后看到了桌上的食物原封未动。
“你怎么不吃东西?”他低吼着责怪,却隐约透着一丝心疼。
“我吃了!”她嘴硬的狡辩,“我吃了葡萄!”
他凶狠的瞪她,回到榻边径直上了她的床。
“你干嘛?!”她瞪大眼睛,他忘记了他已经把她送给别人了吗?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财产”了!
焰魔罗钻进了她的被子里,冰窟窿一样的冷!他若无其事的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自然而然的就像之前的那些个夜晚一样。
“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了。”她的背脊抵在他坚实的胸膛,口是心非的拒绝着。
“随便你。”他懒懒的应了一句。
熟悉的温暖宛如藤蔓,透过与他相贴的皮肤瞬间蔓延至她的心田,紧紧的箍~住了她的心。
如若不抵抗,任他这样玩弄,只怕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可是她真的太累太冷了,就放任一次,好吗?
第十七章 隐约心动
这一觉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稳踏实,她缓缓睁开眼睛,枕畔却已经空了。
忽然有人掀开了帘帐,她急忙坐起来:“焰魔罗……”她陡然停住是因为发现进来的人是杜可风。
他又换上了洁白的汉人衣服,身影更加的飘逸,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早膳进来,温和的笑容微微僵住,有一丝恍若秋水般的忧伤从他的星眸里一闪而过。
“是我。”
她有一丝尴尬,像是掩饰着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哪里有焰魔罗的身影?难道昨晚只是她的一场梦?
“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呢?”他宽仁温和的一笑,放下了早膳,在她的榻边坐下却又没有离她太近,“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顺从的抬起双手递到他的跟前,杜可风小心翼翼的解去她手上包缠着的巾帕,又拿出袖间一个精致的珐琅素白瓷圆罐,旋开挖出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她的擦伤上。
“这是什么?”冰冰凉的很舒服。
“这是我昨晚特意为你调的金疮药,你怕痛,所以我用了芙蓉叶和冰片代替硫磺。”
他的眼睛宛如平静的湖泊,清澈温柔。有缓缓的心动流淌在安兮年的心头,还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这么体贴过呢。
“只是小小的擦伤啦,不碍事的。”安兮年吸了吸鼻子,习惯性的逞强说道。
“可是我会心疼的。”他的语气淡淡的,俊秀的容颜透着认真的神色。
在这一刻,她的心感到悸动,好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有温柔的心痛。
“药抹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杜可风抬起眼睛看她,他的笑容宛如温泉,起身欲走,轻~盈的白衣不沾惹丝毫的尘埃。
“你不吃点吗?”安兮年不自觉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我还有事情。”他回眸一笑,因为她的挽留目光更加的明朗,想要亲昵的伸手抚摸她的粉~颊,却在靠近她脸侧的时候收住了手。“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