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长,顾棉和谢奕倒是成了好友,谢奕欣赏顾棉虽身为公主却没有一丝架子的随和,顾棉喜欢谢奕的直爽幽默,不过两人交往之间都注意着分寸,光明磊落,丝毫不瞒着桓温,旁人也就不能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奕的事总算有了着落,事情定下来后,他在外买了处宅子从驸马府搬了出去,这下,顾棉又回到了以前每天看书的日子,她这些时候把系统当初掉落的任务奖励【医者手札】研究了个通透,虽然没有实践过,但如果光讲理论的话怕是宫中的御医都比不过她。
***
转眼就是七月,乞巧节前夕,顾棉晚上沐浴过后浑身只着了一层素白袍子坐在榻上,绿萼往她身上涂抹着香膏。
这香膏是宫里一位老嬷嬷研制出来的,对女人的肌肤极有好处,涂抹之后可以让肌肤光滑细腻不生细纹,时间长了还能通体生香。
司马兴男从前是不屑这些的,任凭章嬷嬷如何劝也不肯用,但现在她这幅身子里住的是顾棉的灵魂,前些时日章嬷嬷眼见着她家公主和驸马还是‘相敬如宾’,圆房还不知在何年何月,心里着急就把这件事又提了出来,顾棉可拗不过章嬷嬷,只能乖乖听话。
用了约莫一个月她就发现了好处,这下这香膏可成了日日必修的功课,每天晚上都要腾出来半个时辰来涂抹。
桓温站在门槛处,定定看着榻上的人。
宽大的素白外衫披在她身上,抬手间衣袖下滑露出莹白皓腕,前襟松松拢着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红色肚兜,桓温眯了眯眼睛,依稀辨认出那上面绣的似乎是并蒂莲。
目光不受控制的下移,落在衣角下遮不住的一双纤细小腿上,此刻她的手正在小腿上来回摩挲,似是在往身上涂抹着什么。
二十岁正是血热的年纪,又恰好看到这么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饶是桓温耐力再好也感到一股气流直冲下腹,有什么东西渐渐苏醒。
好在他理智尚存,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压下心里的那股子燥热,脚下无声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窗边等候。
半刻钟后,绿萼收了东西,顾棉弃了外衫换上里衣盘膝坐在榻上乘凉,这几日正是夏日里最热的时候,燥.热的很,章嬷嬷又不许她在晚间吃冰镇的东西,就连房里的冰块也是白日放着晚间就撤了,她这几日都是在外间的榻上散散身上的热气才去里间睡觉。
桓温在窗外看着里面弄好了一切,这才装作刚来的样子跨进屋门。
他今晚来是为了明日的乞巧节,谢奕这些日子日日在他耳边说他对她太冷淡了,她是一国长公主愿意娶她的男人多了去了,更何况她还生得那般好,性子又不错,若是换作旁人定然是要捧在手心里的疼宠的……这些如何如何的话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现下桓温却想说,她不知样貌生得好,身上,更是……
堪称尤.物。
“驸马这么晚来可是有何要事?”
顾棉的声音传来,桓温收起杂念,垂眸问道“明日乞巧节公主可有事?”
乞巧节?顾棉看向一旁的绿萼。
这乞巧节向来是未出阁的少男少女的节日,她都已出嫁,是以绿萼她们没有提起。
听顾棉说无事,桓温又道“明晚街上定然极为热闹,公主可要出门?”
顾棉可算是知道了,桓温这是来‘求约会’啊!她当然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桓温得到了回答,也没别的什么事了,转身离去。
他刚出了屋门,绿萼就凑到顾棉耳边神秘兮兮道“公主,驸马他方才看你的眼神好生奇怪……”
就好像,就好像饿极了的野兽看到了肥美的猎物。
☆、第37章 大司马桓温(三)【大修】
大司马桓温(三)
皎皎双星,娟娟月姊,七月初七晚上,建康城烛火通明。
一辆马车停在客来居门前,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皆是衣着华贵容貌不凡,小二上前迎着二人入店,有过路行人眼尖的认出马车上驸马府的标志,当即拉了同行的人窃语,感叹长公主夫妇鹣鲽情深。
二楼包间里,小二递上菜单,桓温接过翻了几下推到顾棉手边。
出府前已经吃过晚膳,顾棉一时也没什么想吃的,随手指了几样点心又加了一壶清茶就算了事。
府里之人定下包间的时候已经报上长公主的名号,是以客来居不敢有丝毫怠慢,没一会儿吃食就已上全。
顾棉正准备瞅准时机把她连夜赶制的香囊送给桓温,毕竟他邀她同游,她也得有个表示,手刚探进袖子里门再次被推开。
听这动静不像是上菜的伙计,顾棉手停顿下来,抬头去看。
谢奕手中拿着几个香囊大摇大摆的进来,见她抬头,咧嘴一笑朝她扬扬手上的香囊,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顾棉失笑,他一个未婚儿郎跟她这个已婚人士比个什么?但她还是略微抬手指指他手上的香囊,很是配合的问道“无奕,你怎的拿了这么多香囊?难不成是准备趁着好时候卖了赚些家用?”
无奕是谢奕的字,顾棉和他相熟之后就改口喊他的字了,不过桓温可是第一次听到,他眉头一挑看向对面坐着的谢奕。
谢奕丝毫没有察觉桓温的视线,他很是自得的抬起下巴对着顾棉说道“公主这可就说错了,这些香囊是一路上心仪我的女子所赠。”说着他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唉~都怪我都怪我!”
他表情浮夸,顾棉掩唇笑道“怎么还怪上自个儿了?”
谢奕一拂头上的发带道“怪我太过玉树临风,惹得这些个蜂蝶狂涌啊!”
顾棉一口茶呛在喉中,连连咳了几声,一张白玉小脸多了几分嫣红。
等顾棉咳完,桓温移开视线对谢奕道“无奕,太过了。”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镇日这么一副严肃的模样,也就长公主能受得住,换做一般女子看谁愿意嫁你!”谢奕宽袖一挥摇头叹息,但还是不忘问一句“公主没呛着吧?”
顾棉摇头“哪有那么娇气。”眼睛滴溜溜一转对着谢奕挤眉道“那这么多姑娘,无奕可有那么一两个格外看得上眼的?”
得,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桓温继续喝茶。
闻言谢奕沉默了一会,当真细细想了想“说起来,还真有一个!那眉眼生得真叫一个精致漂亮!我看了还当真生出把她领回家的念头。”
他言语中带了些认真,顾棉不由自主微微倾身问道“可知道是哪家的贵女?我若是认识说不得还能帮你看看。”
谁知谢奕垂头道“唉,可惜啊,还没等我问她爹爹就抱着她走了!可惜我那串糖葫芦了!”
顾棉从盘子里捻起一块点心扔过去“没个正行!人家爹爹怕是把你当成人贩子了!”
谢奕一抬手接住点心放入嘴中,那样子惹得顾棉又是一笑。
桓温看着顾棉鲜活带笑的眉眼,心中暗自思索。
自无奕进来她眉间的笑意便没下去过,这般笑意带的她的眉眼都灵动了不少,平日在府里她也笑,却是端庄的,带着一国公主的贵气和矜持,偶有俏皮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但都转瞬即逝,鲜少有这样长时间的鲜活。
那厢谢奕又在跟顾棉说着最近听闻的趣事,桓温无端觉得好友今日多了那么几分聒噪,端起茶盏往嘴边一凑,这才发现茶盏已空,他蹙眉“无奕,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问得实在没意思,驸马府的马车就停在外面,稍有些眼力的就能看出来,只要再到掌柜那里一问便知道了。
谢奕却突然想起什么,蓦地从凳子上窜起来口中连声咋呼“哎呀哎呀!坏了坏了!光顾着和你们说话忘了王兄他们还在等着我,这下又要被罚酒了!”
说完连声招呼都不打的急慌慌离去,留下一个原地打转的凳子。
谢奕刚出门,顾棉就听得窗外几声喧哗,她起身走到窗边一看。
不远处的街上不知何时来了几个玩杂耍的卖艺之人,吐火吞刀盘空拔帜,格外引人瞩目,很快边上就围了一大圈子的人,叫好声不时传来。
顾棉被吸引了注意,倚在窗边看的入神。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桓温等得有些不耐烦,有这些时间他不如回去练几招或是与人探讨兵法,而不是在这里陪着一个女人空坐。
他昨日就不该听无奕的提议过这劳什子乞巧节。
桓温眉头紧蹙欲叫顾棉回府,一回身却见她侧身站在窗边神色专注不知在看什么,夜风轻拂扬起她额前细碎的发丝,远处夜幕深深几点星子都成了陪衬。
桓温走近的时候,窗外一个杏色短襦的小女孩在几米高的杆子上单脚而立,做出各种动作,顾棉看得紧张不已,身体紧绷心脏高提,猛不丁的耳边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公主。”
“嗬!”顾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转身,待看清身后之人后浑身一松,抚着胸口平复心跳。
她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兔子,两眼含怯小嘴微张,鼻翼翕动,胸口微微起伏,看得桓温眸子微沉。
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到那热闹所在,桓温眉头皱得更紧,不过几个杂耍伶人,有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