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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手札 (沐婉汐)


宛如听着牧氏说话冲的很,抬眸问道:“莫不是舅母将那小厮处置了?”
牧氏见宛如露出一丝急色,忙温煦笑着道:“并没有,如今府里用着的人,都是忠仆,这些年守着镇国公府的宅子,没有离开的人,是不会背叛了镇国公府的。”
范氏也有些荣耀的说道:“永乐侯寻的那个小厮是家生子,起先你让史嬷嬷过来传话的时候,老身也怀疑了他,结果福伯过来说,那孩子是得了他的吩咐,与永乐侯周旋,看看他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的。”
宛如这才安下心来,柔声说道:“这便好了,宛如想着,既然永乐侯出了这些银子收买,索性就成全了他,当真让皇上瞧见我也就是了。”
“那怎么能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上瞧见你,你今天就好好在我的院子里待着去,不用出面,一切都有舅母和你外祖母给你做主呢。”
牧氏有些许的激动,她总念着宛如年纪小,就要面对了这样的事情,又有当年苏氏的悲剧,牧氏是怎么也不愿意让当年的事情重演。
范氏也有些红了眼眶,拉了宛如的手,在掌心里摩挲着,道:“孩子……咱们苏家已经毁了你母亲一个了,可断不能再让你受了委屈,当年老身是没法子,这一次,老身就是拼了命,也不让你再受了这个罪。”
宛如有些感动,她从小是个孤儿,没有感受过什么亲情,又一直都在执行任务,冷心冷情的,可到了这不知名的时代,面对着大姐姐凌婉婷,以及镇国公府,她感受到了太多的温情与关怀,她着实贪恋这个……
“外祖母,舅母,皇上这一次见不到我,那必然就会有下一次,这一次是在镇国公府里,怎么安排,都是咱们说了算的,可若是在旁的府里,谁知道又会怎么受了算计?就算是我一直藏着躲着,可奈何有人一直在皇上身边进言着……与其躲避,倒不如迎难而上,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宛如原是想要自己去实施的,但范氏与牧氏这般担忧于她,她又如何能让两人殚精竭虑的,于是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很快,冷清的镇国公府热闹了起来,络绎不绝的马车,恭贺之声,寒暄之声,笑语之声夹杂着,好不热闹。
有大约小半个时辰的静谧后,府里重新热闹了起来,宛如知道,皇上与皇后娘娘必然是来了。
原这些宫外的府中宴席,皇上与皇后这般尊贵的人,是很少会出现的,但大姐姐凌婉婷的忠国公府不同,这镇国公府自然也不同。
童妈妈从外头推门进来,冲着宛如微微点了点头,宛如冷静的站起身来,将身旁的樱红色斗篷披在身上,随着童妈妈走了出去,转过抄手游廊,越过月亮门,沿着青石小径而去。
却说皇帝穿着一件家常的藏蓝色宝相纹袍子,跟着一个小厮,原是要进了宛如原本所在的厢房的,可还没跨进院门,就瞧见宛如被一个妈妈引领着去了。
皇帝一早就听闻,永乐侯府有个嫡女,与苏氏长得很是相像,今个儿伺候的这个小厮无意中提及,倒让他生出几分期盼来,便说过来瞧瞧,却不想只瞧见了个背影。
皇帝正要追着而去,却被那小厮拦住了道:“皇上,那边是净房了,您可不能再跟着去了。”
皇帝没有见到佳人容貌,如何能就此离开,便指着宛如方才所在的房间说道:“那朕去那厢房里等她。”
小厮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道:“皇上,这位小姐是不会再过来了,原也不过是歇歇脚而已,这会儿去了净室,怕是要直接去了太夫人那边了。”
皇帝想想也是,既是来参宴的,自然是要去了女眷那边的,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只单看背影,已是十足的相像了。
小厮见皇帝紧紧的盯着那抹樱红色身影,低垂着眉眼说道:“皇上是天下之尊,若是想要见一见这位小姐,只要等着用过宴席,喊了众人来谢恩就是了。”
皇帝的眼中重新带了抹笑意,慢慢张口说道:“也是,已然等了这么多年,哪里还差这点时间?且她再怎么相像,也终究不是她。”
小厮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低眉顺眼的站着。
皇帝静默不语,慢慢踱着步子,往来处而去,一时之间,只有脚步声悄悄。
良久,皇帝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朕老了吧?便是让她入宫,怕她也不愿……”
小厮垂首回道:“据奴才所知,永乐侯府嫡女的帖子已经递入宫了,必然是要参加二月里的选秀的。”
“当真?她当真是要入宫的?”皇帝似是有些不大相信,盯着小厮的头顶问道。
小厮头低的愈发的厉害,慎重答道:“各府年满十三的小姐,都要选一个入宫的,永乐侯府一早就定下嫡女了。”
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眼眸深沉的说道:“一早就定下了,那么说,她是知道的了?她肯让这孩子入宫,是想要让这孩子与朕续她未尽之缘吗?”
小厮这次彻底的装成了聋子哑巴,半句话不多说,只亦步亦趋的跟在皇上身边。
皇上才到了大殿,皇后立刻起身相迎,端庄含笑问道:“皇上去了何处?臣妾担忧皇上迷了路,正要派人去寻呢。”
皇后说着,扫了皇帝的身后一眼,见无人跟随,微微松了口气。
皇上却是不在意的说道:“皇后何须担忧?难道朕还能丢了不成?再说,这里是镇国公府,朕与皇后应该都是极熟悉的,怎么会迷路?”
皇后面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曾经的过往,一行三人说笑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皇后牵强着嘴角笑了笑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多虑了。”
皇上将皇后的每一个神色都瞧在眼里,唇角微微动了下,有些玩味的说道:“皇后确实是多思多虑,不然如何能成为皇后?恐怕皇后不是怕朕迷了路,是怕朕迷了心吧?”
皇上句句意有所指,皇后端庄的笑意再也保持不住,低垂了眉眼就那么站在皇帝跟前,一言不发。
皇上苦笑了一声,越过皇后,奔着上首而去,却是在路过皇后身边的时候,斜睨了她一眼道:“她走了,朕心里不痛快,若是你仍旧要做些让朕堵心的事情,那就别怪朕绝情。”
皇后身子一震,皇上这话……难道他刚刚已经见到了宛如?

  ☆、第二十三章 躲过一劫

因为皇上的话,实在是让皇后忧虑的很,她有心要身边的宫女去打探一番,奈何皇上总是阴沉着脸看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将皇后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愈发的确定,他没有见到的佳人,怕是真的与苏氏极相像的。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皇上与皇后心里都存了些别样的心思,一顿午膳,用的寡然无味。
镇国公倒是如鱼得水,与百官周旋着,镇国公虽携家眷一去边关二十年,但京中的威望不减,甚至于因为戍守边关,掌理北合国边境的原因,让有心去边关一展抱负的武将愈发敬重,文官则因为边关环境恶劣,对年老的镇国公愈发尊敬。
女眷这边,虽不及外院热闹,但因为太夫人范氏性子爽朗,世子夫人范氏温柔亲和,因而也是言笑晏晏的。
太夫人谎称宛如身子不适,再加上凌婉婷也染了轻微的风寒,因而将她们姐妹两个的膳食挪到了隔间的花厅里,姐妹两人,吃着倒也自在。
凌婉婷不过略用了几口,就撂下了竹著,压抑着清着嗓子,彩琴在一旁拿了白瓷莲花纹痰盂伺候着。
宛如用了小半碗饭,用茶汤漱了口,见凌婉婷又喝了小半盏的汤,仍旧是眉头紧蹙的。
“前几日就听说大姐姐身子不爽利,竟是还没有好吗?”宛如在凌婉婷旁边的紫檀木雕芍药花圈椅上坐下,有些担忧的问道。
凌婉婷用丝帕掩口,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什么大碍,每年总要犯上几次,过阵子就好了,要不是因着是外祖家的宴席,我是懒得出门的,正巧年前的宴席多,倒是能躲了大半去。”
宛如见凌婉婷每说一句话,就要清了嗓子,便吩咐道:“彩琴姐姐且去小厨房瞧瞧,可备着罗汉果呢?若是有,就给大姐姐煮上一盅罗汉果汤来,那个润喉效果倒是不错的。”
彩琴没听过这个方子,只以为宛如与凌婉婷有体己话要说,因而领着花厅里伺候的丫鬟们去了。
宛如又道:“大姐姐若是总是嗓子不舒服,那每天早晚用了淡盐水漱口润喉,会好上一些。”
凌婉婷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你都要成半个大夫了,莫不是又从书上瞧得吧?”
宛如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笑而不语,只当是默认了。
凌婉婷便有些嗔怪的睨了宛如一眼:“整日里看书,都要看成个呆子了,你可别学了四妹妹,看书看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宛如端了茶,轻抿了一口,是福建的铁观音,茶韵幽香:“四妹妹与许姨娘倒是难得的安份。”
凌婉婷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显然是不同意宛如的话的,但到底还是说道:“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她们母女不找事,倒也聪明,若是有什么异动,你只需跟我说,我必要给她们点颜色看看的。”
宛如扫了一眼不远处屏风上挂的樱红色斗篷说道:“大姐姐放心就是了,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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