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对母亲的记忆男孩其实极少极少,无论多么寂寞多么向往,却只能倔强地坚持。娜拓对她很好,但那像太阳一样少女却更似姐姐,不会像在莲华身边一样、如一潭温水般让人安心。
莲华笑道,“我还那么年轻,并不想做老妈子呢。”
“我有那么不好么……那我以后会变好一点的……”赫连瑜如此说着,忍不住又悄悄往莲华那侧靠近一些,小小的男孩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却依旧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莲华知道这孩子因为自己的缘故,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便索性将人揽了过来、把被子分了一般过去,语气却是柔和的,像在唱着摇篮曲一样,“这可不行,你如果不努力做个可爱小孩子,岂不是会显得我更老?”
“那我就做个小孩子……”终于被哄得开始有些迷糊的男孩紧紧抓着少女的衣袖,含含糊糊地说道,“所以……你不要……走……”
看着终于舍得睡觉的男孩,莲华悠悠叹了口气。转而瞧向一直面无表情坐在旁边、自顾自化成空气的侍女,笑容里终于带了几分苦涩。
“好像总是没法让你安生,真是抱歉。”
缀楼看了她一眼,咬了咬下唇不说话。跟着这位曾经是公主如今成了皇后的少女十数年,这人一直是那么无忧无虑,说得好听点是自由不羁,说得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她高高在上、倍受宠爱,不爱呆在宫里,皇上就跟她一个鼻孔出气,东翻西找地寻人弄来易容、让自己替这位公主大人守在宫中。
她总是笑着的,时不时会小小地欺负人,但却从不真在自己面前摆公主的架子。半点也不犹豫地对肮脏低贱的自己伸出手、然后紧紧握住。
在她心中,自己的主子就像天空的鸟儿,谁也牵不住、谁也绊不了,不能受委屈也绝不应该受委屈的。
如今,这个他们努力保护了许多年,金贵得恨不得含在嘴里的人、却在自己前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别哭,”尽可能不惊动赫连瑜,莲华支起身子去拉缀楼,“还没到哭的时候。”
“我才没哭……”缀楼扭过头,生硬地憋出一句。
瞧着某人因为这么一动,裙子上霹雳啪嗒地深了好几个点,莲华无奈地说道,“我也是人,会累的。但再怎么累,你又见我真被谁欺负过?”
“是是是,您冰雪聪明、才智无双,谁能欺负的了您!”缀楼恶狠狠地回道,头却没有转过来。
莲华倒不谦虚,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说咯,很多事要等到过后才知道,你要相信你家主子是深谋远虑的!”
缀楼还是没扭头,直接撩帘去找图特去了。
遭到嫌弃的皇后殿下松了口气,终于靠在枕头上并将窗帘掀起一些。直到抵达帐营,她也一直没有合眼,只是深深地看向护在车前的那个骑马的男人。
别让我失望。她如此想着,下一刻又嘲笑起方才的软弱。算计、索求又有何妨,自己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珍稀也好、力量也罢,哪怕是这整个世界,那人若要,给了又会如何。
又不是……没有给过……
*
相似的梦总是接连不断,高远的天空、茂密的树林,鸟鸣悦耳、芳草缤纷。温馨的、欢闹的,一日又一日宛如沐浴在最美好的日阳之中。
梦的内容,赫连宇在醒来后从不记得,却在睡着时清晰无比。他本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蓝天不在、草木枯亡,肥沃的大地被撕裂断开,没日没夜地喷出漆黑而炙热的熔岩……
少年已经长成青年,有着宽广的肩膀和结实的身躯,他飞奔于正在微微震动的神殿之中,却在门外突然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啊,毕竟受了不少照顾,这点无足轻重的请求我确实可以答应。”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声音,里面的人说话不紧不慢的,竟是青年早已听惯的语调,“然而仅此而已,我依旧会毁灭这个世界。”
声音的主人对青年而言代表着莫大的希望,他本惊喜地想要推门进去,打开的时候却也同样听到了后面的言语。一时间,那原本因激动而滚烫的心脏仿若被浇上了严冬的湖水,刹时变得一片冰凉。
青年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此刻因为震惊形成了古怪而奇特的表情,他僵在那里、眼中只有那个一身白衣、优雅而华美的金发之人,而那人也稍稍侧过回眸看他。只是那冰蓝色的双瞳没有熟悉的温暖笑意,而是平淡的、仿若自己与脚边的碎石并无不同。
深深的凉意从青年的指尖迅速布满全身,他剧烈颤抖着,好似此刻正裸♂露在寒冬的冰雪中一般。
“维尔……”跪在白衣人身后的神女悠悠出声,她有着漆黑的长发、淡金色的眼里满是悲伤。青年的视线终于转到了她的身上,他呆呆愣愣的,直到剧烈的震动逼得那身型晃了一下,才回过神似的焦急地跑向视为亲姐的女人。
“神女大人!”青年扶着在震动中摇摇欲坠的女子,他亲眼看着这人的一日比一日虚弱,为他们、为这个世界不断透支……直到再也支持不住。他的心脏疼痛极了,不知是为白衣之人的背叛还是为神女的自我牺牲,只是咬着牙、屈辱地对白衣之人祈求,“只是神女大人也好!她毕竟也是侍奉过您的人……请……请至少放过她!”
“维……!”神女闻言震惊地拉住青年的衣袖,她刚要说话却被那淡然的声音慢慢打断,白衣人好像永远是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再也没有平时的轻佻,像是无风的水面,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却没有人能够忽视。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此间并没有我的代言人。”他似乎看了两人一眼,最后轻轻落在青年的身上,“但你们的愿望倒也默契,只可惜我先答应了她。”他如此说着,便抬起了右手,薄薄的白光不知何时将维尔围绕起来,缓慢侵蚀起他的身型。
青年当场就发出惊叫,他企图挣扎却不知如何抗拒,最终痛苦地喊叫着、祈求着,试图让面前之人改变主意。
白衣人的神色依旧平淡,他在几乎成为废墟的神殿中笔直地站着,无论多猛烈的地震似乎都不能让他晃动半分。
“所以,你也无需懊悔。世间有生即有死,生死循环、力量移转,这终归是定律。此间之人能够以自身迎接终焉,按理也算死得其所。”他不咸不淡地说着,视线却一直停在维尔身上,看着他泪流满面地朝自己呐喊,看着他随白光逐渐消失,“虽然不知道下次等待你的是什么样地方,不过……”
……
“去你的死得其所!”
赫连宇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居然满脸都是眼泪。他震惊地擦了擦,然后极慢极慢地吸了口气。
这一次,虽然没有梦中之人的面容,但内容却依稀记得一些。他捂了捂胸口,梦中那种窒息的痛苦似乎还残留在那里,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正值午时,也许由于常日多梦没有休息好,赫连宇就趁着空闲稍微打了个盹,这会被恶梦惊醒居然闹了满背是汗。他叹息地站起来,想要回去换件里衣,却震惊地得到了莫虚殿送来的消息。
莫虚殿正如其名,总是虚虚幻幻地让人摸不着踪影。正常情况,被人轻而易举地潜入自己的书帐,赫连宇首先想的肯定是重新安排身边的守卫,但他此次却面色铁青地叫人把近卫召集起来。
等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赫连宇却是在用尽全力克制立刻奔向圣林的冲动,他尽可能地维持着理智和冷静,而这份理智和冷静也在瞧着少女渐渐软倒的声影时破碎得无影无踪。
“射!”赫连宇一声利喝,第一个冲进人群,他的马匹与普通护卫的不同,在他甩下缰绳的下一刻已超过他人好几个身位,猩红的鲜血飞溅出来,混在夜色里虽不清晰、却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赫连宇挥舞着□□毫不犹豫地突入包围着莲华和赫连瑜的人群,而后一步反应过来的图特也连忙带了几人立刻跟上。身穿祭卫服的杀手们哪能想到突然就冒出来这么群骑兵,后方立刻就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蛮王和图特一人捞了一个放上自己的马,莲华在朦胧中居然还能甩出水袖,虽然已经没了刺入人体的力量、倒也能堪堪将阻挠的人给推开;赫连瑜的精神相对好点,却也在上马之后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剑。
感受到怀中之人越来越沉,赫连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此刻哪个近卫若是回头,就能看到自己家帝王双眼通红、杀气腾腾的模样,他依旧面无表情,每一个动作却冷酷乃至残忍。皎洁的月光透过云雾高高地挂在夜空之中,而这个背对着它的男人满脸满身都沾着他人的鲜血,此刻正像鬼神一样,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个身穿蓝白祭服的中年男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已,溃散的杀手已被全部制服,哪怕有几个逃走的也被追来上的莫虚影随在暗中处理了干净。企图从暗道逃走的轶泉被当场逮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图特一甩丢在了赫连宇脚前。
赫连宇冷眼看着灰头土脸的男人,环着莲华的手微微一紧却没有下马。然而与之相伴多年的坐骑却通晓人性,赫连宇只是轻拍了一下它的颈脖,那黑马便抬起一条腿、毫不犹豫地踩到了男人的腿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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