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样再热闹,也是陪着旁人热闹。
十四这晚,却是只属于巧茗和韩震两个人的。
早早用过晚膳,两人相拥躺在榻上,透过敞开的窗扇,去看那高挂在空中的一轮盈月,静静地谁也不说话,不时互相喂一口月饼或是桂花蜜,倒也温馨。
只是渐渐地,巧茗便觉出不大对劲儿,有人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陛下,”巧茗捉住他的手娇嗔道,“别闹啊。”
韩震不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哎,”巧茗推着他,有点威胁的意思,“一会儿难受的是你自己。”
“没事儿,”韩震轻飘飘在她耳边道,“我问过商洛甫,他说了,你和孩子都好的很,眼下满了三个月,行房没有问题,只要姿势小心些,力道轻一点儿……”
吐息间,热气吹拂在巧茗耳根处,惹得她情不自禁地红了脸颊。
他他他……竟然去问商洛甫能不能跟她……还探讨了姿势和力度……
巧茗臊得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再也没脸见商洛甫了!看诊时一定要让阿茸找块大些厚些的丝帕来遮住她的脸!
她胡思乱想的当口,韩震已经迫不及待地解起了衣衫。
巧茗知道这段时间他忍得很辛苦。
换了旁的男人,别说是皇帝,就是一般官员,甚至只是家中余钱多些的男人,谁还没有个妾侍通房的,怎么会在妻子有孕的时候这般陪着,何况她还不是妻呢。
妃位虽高,实质上还不就只是个妾而已,只是皇帝的妾格外尊贵而已。
这样一想,便更觉得韩震难得,捧着还没鼓出来的小.肚.子往旁边挪了挪,上半身凑过去与他亲热。
韩震见状皱了皱眉头,勾着她的腿窝将她整个人都拉近了,动作急切热烈,却不忘小心翼翼地避开眼下最脆弱也最金贵的地方。
许久没有这样,巧茗其实也有些想念,只是她的紧张盖过了欲念,不时推着韩震提醒,“陛下,轻点……”
“知道了,”韩震先时不厌其烦地应着,“轻轻的,嗯。”
后来,便只专注在一件事上,渐渐不再应声。
*
那事儿本就累人,巧茗怀孕又比平时更容易见乏,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韩震早就不在渺云居里,但桌上一如既往地留着字条。
她趿拉着软底绣鞋走过去拿起来,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未时青云洞见,有惊喜。
巧茗面上一红,想起昨夜她后来哭着求饶时,他许诺只要她乖乖的让他尽兴,今日便送她一份礼物。
那会儿以为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起床后还记着,倒是令她心间涌出丝丝甜意来。
看看已升得老高的日头,巧茗连忙叫了阿茸进来帮自己梳妆,草草用了午膳,便在阿茸和几个侍卫的簇拥下,坐着软轿往青云洞出发。
青云洞在后山的半山腰处,周围略显荒凉,甚少人来。
但因是人工修建的一处景观,沿途大路十分平坦,并不难走。
软轿停在外围平台之上,巧茗徒步穿过一小片树林,再行过石桥,便来到洞口。
之前她与韩震也经常如此,约好时间与时间,待他忙完公务,两人便在该处相聚。
因而,巧茗便命侍卫按照之前的规矩,留在石桥的另一头,而阿茸,则留在洞外,她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陛下,你在吗?”她扬声问了一句。
洞里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看样子是还没来。
想一想外面没有他的侍卫,也没见到御前的太监们,巧茗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慢悠悠地在山洞里转悠起来,那山洞虽大,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她正想不明白,为何独独选了这一处人工修建成为游览之地,一抬头间却看到山洞顶端,逐渐收拢成锥形的山岩之间,露出一片天空来。
难不成是在这里赏月特别美好?
可韩震今晚要赴宴,说好了她也要露面的,哪有功夫在这儿赏月?
几滴小小的水珠从天而降,落在她微仰的面孔上。
下雨了。
巧茗低下头来,避开那一处露天之所,余光瞥见不远处某块巨石后,仿佛有身影一闪。
“原来是藏在这里等着吓唬我。”
巧茗嘟囔着踱步到巨石前,“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抓住了他,她感到很兴奋,因而不打算等他露头,直接转到了巨石后面,迎接她的却不是锦衣玉冠的韩震,而是一头侧坐着正在伸懒腰的棕熊。
这可不是惊喜,而是实实在在的惊吓!
巧茗僵了足有三息,才勉强找回手脚的控制权,刚要尽量不动声响的挪转开,那头熊正好偏过头来,见到身前有活物,淌着口水站了起来便往这边来。
一道闪电从巧茗头顶的圆洞上方一闪而逝。
“吼——”
“啊——”
巧茗拔腿就逃,她的尖叫声与大熊的怒吼声同时响起。
滚滚雷声恰巧也在此时轰隆而过,遮盖了洞内这一切动静。
?
☆、第37章
? 巧茗前脚才出门,韩震后脚便来了渺云居。
一踏进院门时便觉得今日院中格外安静。
算一算时间,伽罗或许正在午歇,但为何连侍卫也少了若干?
莫不是巧茗外出了?
他疑惑地往正殿走去,进屋后果然见到屋内空无一人。
“来人啊!”韩震满心不悦,大声喊道。
或许当真是因为正赶上午歇的时候,竟然一时无人应声前来。
陈福连忙奔出屋去,准备满院子抓人,正好碰到了从西偏殿出来的齐嬷嬷。
“娘娘去哪了?陛下兴冲冲地赶回来,结果没见着人,正发脾气呢。”陈福拉着齐嬷嬷问道。
齐嬷嬷则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娘娘用了午膳便应陛下邀约往青云洞去了。”
陈福拍着额头,“邀约?陛下什么时候邀约过?”
“就是你们从听雨阁送来的字条啊。”齐嬷嬷道,“听娘娘说,说什么去了有惊喜。不过,我说啊,陛下也是的,娘娘现在的身子,虽说有软轿坐,也不好漫山遍野的折腾,万一有个好歹呢,昨晚也是,那动静……”齐嬷嬷压低了声音,只有她和陈福两个人能听到,“娘娘年纪轻,面皮薄,还得劳你们御前的多劝着陛下些。”
可她后面的话陈福根本没听进去。
陛下朝会完了,照例是要写字条给娘娘,写好了就交给陈福安排送过去。
跑腿送字条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搁到人尽皆知皇帝最宠爱的端妃娘娘这里,就没有小事儿。
所以,陈福有时会自己亲自跑一趟,有时候就交给干儿子同时也是齐嬷嬷的亲侄子齐达章,从来没有其他人经手过。
毕竟纸上经常交代着皇上的去向,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今儿呢,因为听雨阁里议着长江水患的事情,来的朝臣比平日多,陈福就在跟前打点着没能脱身,所以当陛下抽空写了字条,陈福就给了齐达章……
但他自个儿看得分明,那上面明明写的是:午膳后回来,等我。
根本没有什么邀约到青云洞的事情!
陈福寻思着,虽然自己眼瞅着就奔四十岁了,搁太监里确实不算年轻,但也没到老眼昏花,能把整个句子全看串了的程度。
齐嬷嬷与陈福共事多年,看自个儿话音落了之后,他便不曾出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便猜到事情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你倒是说话啊,”她推了他一把,“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大家商量。”
陈福给她推回了魂,追问:“你看见娘娘收到的字条了?”
“当然没有,”齐嬷嬷想也不想,“我又不是第一天进宫的,还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么,是娘娘临走前吩咐事情时自己说的。”
“那你知道那字条现在在哪儿么?”陈福又问。
齐嬷嬷斜了他一眼,“知道是知道的,但是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福这才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刚说完,就看见四个太监,两两一担各抬了一口朱红漆的香樟木箱,先后穿过垂花门,走进渺云居的院子中来。
“陈公公,”走在最前头的见了陈福开口问道,“东西送来了,您老看放哪儿合适。”
陈福看着他们,眼眉直跳,只道:“现在院子里等着。”
又冲齐嬷嬷道:“看见没,陛下让娘娘留在屋里,是要赏东西给娘娘,哪来的什么青云洞。你们也是,都不动脑筋的,陛下那么心疼娘娘,能把她折腾到荒郊野外去么!”
其实陈福觉得最不动脑筋的就是端妃娘娘本人了,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那是皇帝的心肝宝贝儿,连皇帝本人都舍不得说一个字,他一个底下人有什么资格,只能说说老相识撒撒邪火。
眼下这事情有蹊跷是显而易见的,纸条被人换了,被什么人换了,目的是什么?
就为了让皇上扑个空,生一顿气,让端妃娘娘白跑一趟,累轿夫和侍卫们?
这绝对不可能,谁闲的没事吃饱了撑得脑子进了水也不敢拿皇上和娘娘来恶作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