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康熙后宫虽然人多孩子多,却还是很平静的。
“祭天!”
佟佳氏突然发狠咬出了这两个字,着实把李嬷嬷吓了一跳。李嬷嬷自然明白佟佳氏恨的是什么,只叹这主子什么都好,就是爱犯妒忌,在外面还不轻易表现出来,只会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过不去。
她早已经有了准备,忙宽慰道:“娘娘别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娘娘贵为皇贵妃之尊,那小丫头即便是再有能耐,又怎么能够捍卫您分毫?”
佟佳氏却来了劲,将碧玉簪子狠狠拍在桌角,转头喝道:“人家也是金枝玉叶,太皇太后的嫡亲侄孙女,皇上的亲表妹!又是这样的年纪,我哪里能够跟人家比?”
佟佳氏这些年渐渐在乎名声,处事也老练了起来,像这样的酸话当着其他人的面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可眼下再无旁人,李嬷嬷早跟她密不可分,这才使起了性子。
或许是无意中瞧见镜子中自己难看的怒容,佟佳氏这才收敛了几分气性,望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李嬷嬷,叹了一口气。李嬷嬷的性子太柔,自己这么些年,要是能够跟她和一和就好了。
李嬷嬷知道她心里头难受,不让她把气都撒出来她是不会好过的,只好柔声在一旁劝慰着。
佟佳氏像是在自言自语,两眼发直的说:“你是没有瞧见,皇祖母临终前紧紧拉住皇上和那丫头的手,八成是要把那丫头托付给皇上的意思。如今看皇上的态度,只怕再过不久,那丫头就要跟我比肩了。”
我跟在祭天队伍之中,全员步行。
朝霞便整军开始出发了,而我大概是夜里两点半就起床准备,以前去北京旅游的时候,坐着旅游大巴从紫禁城到天坛,还不算堵车的情况下都得一个小时。
今天却是步行过去,我低头望了望自己的两寸厚的白靴,心想辛亏我没有裹小脚。
皇帝出行,规格自然是隆重浩大的。丰台大营的士兵们来了将近一半,除去前后方探路清道的,随行的官兵大概在一千人左右。
康熙就在人群中间,他全身只有腰带是赤金色,其余是一片雪白,背影略微弯曲,大约是伤心太过的缘故。几个皇阿哥都随行出来,就在我不远的前方。
走到日头正午,我嘴唇发白,体力渐渐不支了。此时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张德海小跑着步子过来小声对我说:“雅公主,皇上吩咐了,若雅公主身体不适,可以上轿子稍作歇息。”
我抬头,朝康熙的方向望去,他仍朝前走着,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体力不支的。
随行的这么多人都没有喊累,偏我一个人要求乘轿子,就因为我是个女人?我一咬牙,对张德海笑道:“多谢皇上,有劳张公公转告皇上,我如今还能够撑得住。”
张德海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哈了哈腰,便又一路小跑着往前去了。
一旁的康泽木扶着我,奇怪的问道:“公主何不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呢?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
我摇了摇头,没有做声。我是相信鬼神之说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机缘巧合的来到这里,我只愿意用我最诚挚的心意,去祈求那个可爱的奶奶在天国多一份安宁。
又过了一会儿,队伍停了下来,我看不到前方的情况,便叫康泽木上前去打听,才得知有王府在路旁设了路祭。
一路上我也见过不少的路祭,如今京城里亲王,郡王少说也有十几位,另外还有好些达官显贵,与孝庄有姻亲的,有主仆情谊的,在路旁设祭,供上牌位瓜果,披麻戴孝跪烧纸钱于情于理也是说得过去的。
可为这个停下还是头一次,不知道是哪家的王爷这么得皇帝的面子。
我也不去理会,只趁机站着靠康泽木的肩膀歇了歇,活动活动脚踝。有大半年没出门活动了,这区区徒步都快吃不消了么?
好不容易走到了天坛,已经是晚霞时分了,祭天仪式只能在明天白昼进行,我们一行人被安排在天坛行宫歇下。
康泽木小心翼翼的为我脱去鞋袜,我“嘶!”的哼了一声,原来脚上起了好几个水泡子。
都怪这古代的袜子,虽然是棉的却不十分精细,穿着没那么贴合脚,走了一整天的路,不起水泡才怪呢。
一会洗漱过后,还得叫康泽木去这附近问问有没有伤药来涂一涂。
正想着,外头是张德胜的声音,“雅公主。”
这天坛行宫其实就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四合院,据说以前是明代一位皇帝养在宫外的小老婆住的地方,有些简陋。
我随身又只带了康泽木一个宫女,外面虽然有两个侍卫把守,却不方便进屋传话,于是张德胜只好倚在墙角喊了。
我已经脱了袜子,自然不好再穿上,便叫康泽木过去问他什么事,“有事你在门口替我回了就行,能不进来最好别进来。”
不一会,康泽木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天青色小瓷瓶,打开一瞧,正是治脚伤的芦荟膏。
☆、29形式主义
我把这小瓶子拿在手中,心里不说震惊,也是久久不能平静的。这东西既然是张德胜亲自送来的,那自然是康熙的意思,只是康熙竟然有这样细腻的心思,着实有些令人费解。
又想到白日里在人群中张德胜也专程赶过来问我需不需要乘轿子,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康泽木伺候我擦了药躺下,只觉得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脚底慢慢涌上来,把一天的疲惫都驱赶掉了,困倦之意也随之而来,我翻了一个身,就一秒睡着了。
第二天照样是天不亮的时候就被人叫醒,康泽木早端了热水过来给我洗漱。这里大约是在郊外,早晨感觉凉意阵阵,我险些要打喷嚏。
未免一会在仪式中失礼,康泽木连忙要了些姜汤过来给我喝下,又不敢喝得太多,我只得先不喝水,硬往嘴里面塞了几块糕饼和小包子,最后就着还算温着的姜汤随便喝了几口便抹嘴出门了。
我与随行的阿哥们一道,跪在祈年殿下面的小广场。我们的身后分别跪着文武百官,我悄悄往后面瞧了瞧,这气势磅礴的,都可以拍电视剧了。
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东方已经隐隐出现霞光,今天大概是一个好天气,于是驱散了不少心中阴郁。我原本就乐观,除了偶尔有些神经质的毛病之外,总的来说还算没有超出正常的范围。
大阿哥早在上个月就已经跟着裕亲王去攻打噶尔丹,剩下的阿哥只有五以上的跟了出来,其余的都太小,大概还没被当成大人。
我们大概在地上跪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的膝盖早已经从疼痛到现在的没有知觉,前方正中的龙脉上才出现康熙一行人缓缓的身影。
所有的人将头埋得更低了,我只感觉两眼冒金星,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康熙依旧浑身缟素,只有别了一跳赤金雕龙纹的腰带象征身份。一众文武官员头顶上的帽子也换出了白色,丧服之下是正是的朝服。
随着康熙的走进,所有文武大臣齐齐三呼万岁,我原本就有些不适,陡然听了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便觉双耳发懵,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抬起头直视过去。
一旁的三阿哥好心拉了拉我的袖子,拼命的给我使眼色,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再疑惑的看着他。
此刻初晨的日光恰好落在我的脸上,感觉一阵暖意,但我眼前的人和景好像都出现了幻觉一样。
我心里这时在想,难道这里的人眼睛都跟太阳光一样的会发亮么?
康熙走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好像还停留了一下,接着才沿着台阶走了上去。
康熙跪在祈年殿露天祭坛当中,将自己亲自书写的祭文拿出来大声念诵了一遍。
他声音本就浑然有力,此刻又极尽抑扬顿挫,我虽然听不大懂这祭文里面写的具体是什么,但光听着,就能够听出他把对祖母的怀念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我瞬间联想到他的祖宗努尔哈赤起兵时对天下昭告造反七大恨,那声音一定是震耳发聩,气吞山河,要不然不会有感染力。
试想一下,要是努尔哈赤生就一幅娘娘腔的嗓音,斯斯文文的把这著名的七大恨念出来,在三军之前是多么的煞风景呀!
感觉身旁一直有目光盯着我,我瞧了过去,发现三阿哥眼神里面全是疑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神色有些微微失态,思维太过跳跃了。
辛亏是让善良的三阿哥看出我的表情有些许轻松,如果要让太子看到,非得教训我一个大不敬不可。
也许是跟这些古人价值观的差别,若是一件原本值得悲伤的事情被无限放大到仪式化,我就不愿意去照本宣科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祈祷仪式才宣告结束,当礼部尚书高喊出声的时候,我简直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终于可以不用跪了,再跪下去,这腿就不用要了。
谁知道跟开场的时候一样,退场也是要跪等康熙和随行一众亲贵大臣先行,接着我们才分拨退下。
我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望了望身后那雪白的队伍,好歹我还是皇亲国戚,而他们这些官员在我们还没来的时候就跪在那里了,要等我们全都走了才能退下,这里果然是等级森严的社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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