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纳闷,勒死萱儿的金兰线,遗落的位置是那么明显,凶手为什么不带走,而要落在现场呢!后来我看到了你身穿绿袍,却系着蓝玉带,这般别扭的搭配,让我怀疑你的眼睛!你分不清红绿!”周萋画微微一顿,“沾着血的金兰线落在了绿色的床幔上,但因在你的眼睛里,会把绿色看出红色,所以你根本发现不了金兰线的存在!”
“就凭这点,我确定你是杀死萱儿的凶手,只是我还不敢肯定,你与装鬼的人直接有没有关系,所以,我跟春果就顶下一计!而你,正好上钩了!”周萋画眼睛微微一眯,“不过,这也多亏了碎玉的自作聪明,若不是她挣着要替春果受死,我想,我们也没法把这装鬼的闹剧这么快了结!”
周萋画的话,让肖六再次不解起来,他瞪着懵然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周萋画。
周萋画只得开口解释,“因为她跟你要假扮春果时,有人正好听见了!并告诉了我,可她却偏偏说,谁都不知道!”
肖六的情绪慢慢缓慢下来,用手用力捶打着地面,“我有罪,我有罪,我该死!”
“你是该死!因为你自始至终都选错了处理事的方法!你若不杀死刘盈,或许就没有后面这些事!”肖六的哭诉让周萋画痛心不已,她猛然从圈椅上站起,走到肖六面前,怒斥道。
周萋画这激动的情绪,让肖六停止了哭泣,他无力地抬起头,对视着周萋画。
他看着这个年纪不如自己的女子,女子的眼睛里投射出无奈和怒其不争的可惜,他终于奔溃里,“呜……周娘子,你为什么不早点救我,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我就不会犯这么多错误了!”
此时的周萋画其实还有问题要追问肖六,但看着伤心不已的周驰,她决定单独询问肖六。
周萋画深吸一口气,“肖六,你能告诉我,银鹰他为什么非要引起我的注意吗?”L
☆、263 真正的起因
压制在胸口的问题终于出口,周萋画长长吐了一口气,细细追寻起来,无论是银鹰还是肖六,他们都在重复着同样一个问题:装鬼是为了让自己注意到当年的秦王王妃之死。
这十几年来,秦王王妃的死与闹鬼的关系,似乎皇后娘娘也没有隐瞒。
只是公孙湘死的时候,原主根本还没出生,又怎会扯上关系呢。
“是这样的……”肖六止住哽咽,开口道,“十几年前处理闹鬼事件的是永宁郡公夫人,听说,郡公夫人在被打压后,将手艺传给了周娘子!”
肖六这话一出,首先发现声音的,竟是一直病怏怏的冬雪,她怎么都觉得自己刚刚对碎玉的表现都不那么完美,骤然听到有人提自己母亲,不禁大叫,“啊……这怎么可能!师父你什么时候认识我阿母的!”
秦怡?周萋画一阵晕眩,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女子的半点记忆,“我不认识秦夫人啊!”
周萋画很清楚,肖六嘴里的周娘子指的是原主,但原主压根没有给她留下半点记忆,难道……
难道,在原主丢失的那段记忆里,就是秦怡教她验尸的记忆。
“肖六,你这消息是从哪听来的!”周萋画追问。
肖六低着头,过了许久,才轻轻说道,“宫里的老人都知道,郡公夫人十二年前在宫中抓鬼受辱,回去后便不再见客,那段时间,京城里出了一起灭门案,大理寺着急寻秦夫人去,却被拒绝了。自此后,便再也没有与任何案情扯上关系!”
“不过三年后,听说项顶侯带着周娘子回京,有人看见郡公夫人在后山手把手教导周娘子!再后来,周娘子你便声名鹊起,被皇上御封圣手娘子,大家都说。这是您是传了郡公夫人的衣钵!”
“但这些年来。周娘子与郡公府没什么来往,大家也就以为这是传言了……后来,郡公府遭了劫难。郡公夫人以前喜欢背在身边的匣子,也在那场劫难里不见了踪影,不过……”
“后来听去过洛城的人说,周娘子您有一支与郡公夫人一模一样的匣子。于是,银鹰跟我师父心想。指定您是真的得了秦夫人的真传,于是这才决定……”肖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萋画,似在确定。这些事情的真假。
周萋画糊涂了,匣子是秦简给的,可肖六却说。秦怡的匣子是在五年前的灭门案里消失的,难道。秦简与灭门案有关?
而,秦简又是代表皇上的!
想到这,周萋画打了个寒战,这些年大理寺一点都找不到郡公府灭门的线索,是因为皇上……
周萋画转身看着冬雪,她的嘴唇微微抖动着,她让冬雪进宫帮忙,是以帮她调查父母死因为条件的,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顺利,“冬雪……”
周萋画低声喊道。
“匣子?”冬雪喃语道,周萋画手里这支匣子是如何得到的冬雪是清楚的,她只当周萋画与匣子有缘,却未料到这里面还有这种故事,“师父?我阿母真的有教你东西?”
她的眼神楚楚可怜,她的声音猿悲鹤怨。
周萋画心头被重重击打着,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脑中对于秦怡的记忆一片空白,却又一个声音在无比清楚地提醒着她,倘若自己手里的器具真的是秦怡的,那秦怡也肯定是穿越而来的。
“冬雪,我没法回答你,我想我可能真的跟你阿母有过接触,但我忘记了她!”
话说到这,周萋画突然打了个寒颤,她记起来了,记起了,那个不止一次做过的梦,梦里那个明艳带着梨涡的女子,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把她毕生的心血传给自己。
周萋画深吸一口气,“冬雪,你有你阿母的画像吗?说不定,我能记起什么来!”
冬雪垂下了头,表现出罕见的安静,她小声地喃语着,“师父,我想回家!”
周萋画用力抿着嘴,她未尝不想离开这里呢,从她昨日进宫到现在还不到两日,却像度过了好几个春秋。
周萋画抬头看着周驰,“六皇子,我过会儿会把这几桩命案的尸格,还有所有的证据整理成册!”
“天亮后,我想跟冬雪一起,出宫!”
“画儿妹妹,母后已经歇息了!”周驰惊愕起身,他看着周萋画,立刻退缩了,“好吧,一切都依你!”
……
天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拜见完姬凌意的周萋画坐在周驰为她准备的轿撵上,冬雪化作丫鬟模样与春果一同立在轿撵旁。
皇宫的青石路面平整,抬着轿撵的都是年轻的小厮,平稳,没有几点颠簸,周萋画坐在轿撵里,回想着刚刚见到皇后娘娘的点点滴滴。
皇后好像对肖六是凶手并没有感到惊讶,反倒透出丝丝的惋惜,反倒是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看着自己的匣子,她的喉咙不停地抖动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碍于什么无法开口。
那时好像刚好是卯时,主殿的灯光并不是很亮,那柔和如美人跳舞的光落在皇后的脸上,周萋画清楚地记得,皇后娘娘的眼睛是红肿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她匆忙地回报完整个案子,便推了出去。
皇后娘娘没有挽留,只是叮嘱周驰要把自己安全送出宫。
现在回想起来,皇后娘娘呈现出的状态是后悔的,她是在后悔让自己进宫调查闹鬼的事吗?周萋画脑中划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出了广运门,到了延喜门,周驰从前面的轿撵上下来,隔着门帘,他低低地询问道,“画儿妹妹,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春果上前给周萋画挑开门帘,此时,天已经微微亮起,她看到延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是个穿着青布衫公公模样的男子。
周萋画下车,对周驰福礼表示感谢,便于春果跟冬雪一起上了马车。
“画儿妹妹,你要保重啊!”周驰抱紧双拳,朝周萋画朗声说道。
春果立于轿厢旁,伸手挑着门帘。
周萋画静思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六皇子,你想知道,肖六,为什么非要杀了刘盈吗?”L
☆、264 大长公主驾到
“为什么?他,他不是为了阻止刘盈装鬼霍乱后宫吗?”周驰以为周萋画匆忙离开是为了躲开案子,没料到这就要出宫了,竟然又主动提起。
周萋画缓缓摇摇头,“不全是,你知道,原本要死的人是谁吗?”
周萋画的眼睛如针一般锋利,周驰往后一缩,“啊……,难不成?”他没有出声,但从他张开的嘴型能看出他是在说“是我”。
周萋画轻轻点点头,便示意春果放下了帘布。
延喜门的侧门打开,马车顺利出了宫门,她听到周驰在身后冲她喊话,含含糊糊地听不清什么,但声声真切。
周萋画心头微微一揪,示意春果探头查看,春果却没看到她的暗示。
周萋画莫名心急,拉开窗帘探头看向周驰。
周驰还站在宫门内,看到周萋画探出头,更加用力的挥着手。
而他的身后,周萋画却分明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衫,披头散发的女子!
那女子瘦长的瓜子脸,生的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双水杏眼含笑看着周萋画,猛然一看,竟然与那碎玉有几分相像。
只是,她没有脚……
银装素裹,青檐盖雪,红色的立柱在一片白色中愈发显得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