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宫里的嬷嬷平日最喜欢嚼舌头,刚刚就在对周萋画的身份聊得不亦乐乎,放眼整个后宫,能与众位年轻才俊一起被皇后娘娘召见的娘子,这十几年来,周萋画可是第一人,都猜着周萋画将来会不会成为六皇子妃。
“周娘子昨儿忙了一整晚,您不好好休息啊!”大家散开,给周萋画留出了上座,就连碎玉也起身,毕恭毕敬地给周萋画行礼。
“周娘子,萱儿死的冤啊,求娘子给她报仇!”碎玉声音沙哑,哽咽地开口,“她是替我死的,周娘子一定要找到凶手啊!”
“碎玉,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啊,这鬼怎么能找到呢!”李嬷嬷惊呼道,“周娘子又不是钟馗,您说是不?”她呵斥完碎玉,就过来殷勤地看着周萋画。
“能拿着金兰线杀人的鬼,也着实罕见!”李嬷嬷话落下,春果就鼻下冷笑出声,“我们娘子是不会抓鬼,但抓那些个装鬼吓人的都是很在行,娘子你说是不!”
“真的是有人装鬼啊!”
“那萱儿就是被人杀死的啊!”
……房间里的宫女立刻小声嘀咕起来。
“可,可周娘子,那装鬼的不是已经被抓到了吗?您不是也肯定不是他杀的萱儿吗?既然不是,那可不就是真的鬼杀人吗?”为了表示自己跟其他宫女的不一样,李嬷嬷音调提高。
“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宋云峥手下银鹰是装鬼的人,这事已经在清宁宫里慢慢传开,李嬷嬷知道不足为奇,可凶手不是银鹰的事,却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啊……那个,是,是小海子!”李嬷嬷舌头打结,突然意识到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谁是小海子?”L
☆、254 寻找
“小海子,小海子就是刘盈的徒弟!”李嬷嬷低头小声喃语,“那个刘盈还有个徒弟就是肖六!是他说的!”
小海子?刘盈?又出现了两个陌生名字。
“他们也在清宁宫吗?”对案件而言,出现新的人物,意味着又有新的线索,这对案件的侦破倒是一件好事。
“不,那个小海子在烟紫宫,刘盈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不过前些日子受了恩赐,出宫回乡届亲了,怕是过了年才能回来!”李嬷嬷声音没有刚刚的清亮,她是越想越害怕。
虽然不知道这个刘盈的等级,但能得到回乡届亲机会,而且是在年关时,周萋画也大体能猜出他的地位。
“劳烦嬷嬷能不能把那小海子给儿寻来!”周萋画抬头,尽可能笑盈盈地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病怏怏了,董贵妃正得宠爱,烟紫宫的人又岂是她这个老嬷嬷能得罪的起的,正在她不知怎么做时,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这人呢,人都去哪了?”
春果连忙扶起周萋画,而飞霞阁的宫女们早已经相互扶着出了房间,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公公从走廊尽头走来,拂尘搭在手腕,见这一众人出现,停下步子,扫视着众人,尖尖地嗓子问道,“周萋画,周娘子可是在这!”
“在,臣女在!”周萋画由春果扶着,从队伍后面走上去。
却见公公将拂尘一抖,而后朝周萋画行揖礼,“老奴奉皇上之命,特来将此匣子归还!”说着,公公朝跟在自己身后的宫女递了个眼神。便由宫女双手托着匣子上前。
周萋画连忙双手接过,“臣女谢皇上!”
这公公就是刚刚在太极殿迎接姬凌意的那名公公,姓崔,单名一个净,从十几岁就跟在周玄毅身边,现如今已经二十几年,周玄毅与周午焰年少时的那段友谊他是见证者。
哎。若不是一个是天子。一个是臣,又可再演奏出一曲流传千古的高深流水。
崔净看周萋画那般谨慎地端着匣子,感慨良多。造物弄人啊,“周娘子,皇上说了,清宁宫闹鬼一事且不可姑息。周娘子若有什么需要,各宫各殿均会无条件配合。若是需要侍卫,可让六皇子去宋将军那调遣!”
崔净说话时,故意扫过周遭的宫女们,这算是低调的传达了皇上的口谕。“周娘子,皇上说了,让你打开看看。这匣子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周萋画腹诽,自己哪里有这资格。但崔净既然这么说,她又这般嘴拙,浅浅应了一声,“是!”
器具没有任何变化,与她交给皇后娘娘时一样,简单检查过,周萋画朝崔净福礼,“无恙!有劳公公了!”
崔净眼睛一直盯着这匣子,尤其是在周萋画打开匣子时,更不自觉的往前了一步。
果然是这些东西!果然是有缘人!
眼角扫过勘察箱里的器具,这些东西他二十几年前就见过!
眼角微微上扬,崔净竟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既然周娘子这么说,那老奴就先回了!”说完这些,他便将拂尘换了支手,不等众人抬头,便转身再沿着长廊而去。
“娘子,刚刚那位公公的意思是说,大家都得配合着你?”春果上前想接过匣子,却发现周萋画用比以前更大的力气抱住勘察箱,吞咽一下口水,不再伸手。
周萋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说道,“那么,还是得劳烦李嬷嬷去把小海子找来!”
如此说,到也算是对春果问题的回答。
“嗯!”李嬷嬷搓一下手,应声答应。
周萋画眼眉一挑,看向春果,眼睛扫过她那阔大的衣袖,“你呢,就准备这样子跟我去吗?”
春果嬉笑一声,竟然从那阔袖子里掏出两块手帕,帮啊帮的就将那两只蝴蝶翅膀绑在手腕上,阔袖瞬间变得利落,“我准备好了!”
她担心周萋画生气,再次伸手接勘察箱,不忘解释道,“我算过了,皇后娘娘是不会耽误时间,会直接把勘察箱送到飞霞阁的,若是箱被送回来,我再回去换衣服,肯定耽误时间,所以我就想了这招!”
春果既然计算好了?
那……远处,已经烧完香、纸的肖六,带着宫女们疾步走来!
周萋画眼睛眯成一条线,落在肖六身上的眼神慢慢锐利起来!
周萋画与春果再次进入了萱儿遇害的那间房子,刚巳时,太阳正从东面慢慢升高,房间里西面方凳垂下的影子慢慢缩小。
萱儿的一半身子被阳光照射着,此时,距离她去世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尸僵已经遍布了整个身体。
春果的胆子越来越大起来,她上前伸手敲了敲萱儿的身体,感慨道,“早知道就趁着她身体没僵时,把她放平了,现在想要让她平躺可是有点难度!”
听春果这话,周萋画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萱儿是被勒死的已经确定无疑了,尸体固然可以说话,但昨晚夜黑人乱,想把她放平估计现场留下来的更多线索就会被破坏了!”
她把勘察箱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蹲在地上,跟昨晚一样慢慢寻找着线索、地上、桌上,萱儿周围,还有她的床铺上。
昨晚视线差,只注意到这不大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女子的衣物,今天这么一看,周萋画这才注意到,床榻上那堆凌乱的衣物,竟有好几件是春天的单衣。
周萋画摸着这些单衣,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绸缎,但从色泽还有做工上来看,因是一个宫女最好的衣服。
“春果,去问问,这些衣服都是谁的?”
春果拿着衣服走到走廊,很快就回来,“娘子,是萱儿的!”
萱儿为什么要在这寒冬腊月里拿出春天的单衣呢,周萋画疑惑着,伸手在床榻上一扒拉,“啪啦”一个小物件落在了地板上,竟是一个佛手造型的耳坠。
不等周萋画吩咐,春果立刻弯腰捡起了那耳坠,“我这就去问一下是不是萱儿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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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偷金兰线的人
春果拿着耳坠出去,周萋画在床榻上继续摸索。
据发现萱儿尸体的侍卫们说,房门当下是开着的,门栓也没有损坏,萱儿身上也没有反抗形成的痕迹,也没听到她的吼叫,这就说明,萱儿是认识凶手的。
华丽的单衣,艳丽的耳坠,在昨晚那人心惶惶的氛围里,萱儿这是打算做什么呢?这些东西,与凶手的到来会有关系吗?
寻找另一支耳坠未果,周萋画直起身子,半蹲在萱儿面前,本不是个样貌出众的女子,死后脸颊上的伤害让她看上去更加面目狰狞起来。
周萋画模拟着萱儿遇害时的景象:她将凶手让进暖阁,凶手跟她说了什么,她忽然兴奋起来,找出自己华丽的衣服和首饰想要打扮自己,而此时,凶手突然出手,用金兰线勒住了她的脖颈,萱儿挣扎中,衣服弄乱,耳坠弄丢,到最后还是被凶手拖到了角落里,待她彻底没有呼吸后,扬长而去。
这暖阁本是六皇子乳母的住处,后来乳母离宫,便空了下来,因闹鬼事件,除去碎玉外,其他的宫女们昨晚都要住在这,为了扩展空间,桌子凳子都已经搬到了角落,整个暖阁空荡荡的,所有事物,一目了然。
倘若是这个流程的话,那从床榻前到墙角这段距离上,萱儿势必会少不了挣扎。
被人从后面勒死,正常人当下的反应一定是双手向后拉住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金兰线,以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但从萱儿的手上,却看不到任何挣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