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身体明显的晃动一下,旋而却立刻镇定下来,他双手背于身后,器宇轩昂,“看来,这位秦郎君,对你很重要嘛!”
这一次男子的声音温和下来,声调里还刻意的提高了几分。
面对这伪装十足的声音,周萋画嘴角微微上扬,压制住内心的焦灼,冷冰冰地说道:“既然公子不愿意与儿对视,那儿也不便强求!”
她手插袖袋,拿出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而后又掏出一枚金戒指,压在了银票上,“这是雪妮姑娘与马夫人让我转交的!劳烦公子检验一下!”
她伸手朝男子身前轻轻一推,担心被风吹走,她用手指压住了银票。
“我听说雪妮已经死了,能让她如此信任,将贵重物品托付之人,某又岂有不信的道理!”男子依然背向周萋画。
“那就劳烦公子收回吧!”周萋画手指弹起似的,手指依次敲过银票。
话音刚落,也就在周萋画手指一起一落直接,她面前犹如一阵风卷过,手指在落下时,石桌上的银票跟戒指已经不知所踪了。
周萋画心中嬉笑一下,这疾如风的速度,不就是秦简嘛!
装,还给我装!
看着那依然背对着自己,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身影,周萋画决定逗一下她,她一伸手从袖袋里拿出陈成璧给她的那张银票,“儿从洛城来时,有人给了儿一张跟刚刚被公子拿走的银票一模一样的东西,但是儿不敢确定,手里的这张,是真的还是假的!公子要不要替儿检查一下!”
她用食指跟中指夹住银票,故意在空中抖了一下!
“是真或假?这与某有关吗?”刚刚从周萋画手里拿来银票与戒指,男子的呼吸还是有些异常,全然忘记伪装,用原本的声音说话。
一听这阴沉里带着冷傲的声音,周萋画暗暗发笑,“现在看来是没有关系,但若是真的,我会送与公子你,这不就有关系了!”
“某从来都是无功不受禄,周娘子的好意,再下心领了!”估计是紧张,男子并未意识到周萋画的小阴谋。
“无功不受禄啊,这也并不难啊,我把银票送给公子,公子帮我一忙不就可以了!”周萋画声音平静,忽而,她惨叫一声,“啊!”
男子大惊,差点着急转身,“出什么事了!”
周萋画见他还没有上当,秋风却越来越烈,趁着风声,周萋画,继续鬼叫道,“公子这无功不受禄的习惯也跟那个叫秦简的贱人一模一样啊!”
她边说话,边向男子慢慢绕去,周萋画将手臂伸长,故意把银票随风挥舞地啪啦啪啦响,“公子,你就看一眼这银票吧!”
周萋画站在男子身后,将银票塞到他背在身后的手里,男子一惊,下意识地挥手胳膊,却又担心一松手银票会被吹走,一分神,随即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周萋画抬起他握着银票的手那支手的手腕,重重地咬了下去。
你不是不承认嘛,那我就给你留个纪念!再给我装!装你个大手表啊!
周萋画心中发狠。L
☆、161 秦简的改变
周萋画双手抓住男子的手腕,牙齿咬在男子的肌肤上,咬着,咬着,原本挣扎的男子突然安静下来,随即周萋画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投放在自己的头顶。
周萋画一怔,慢慢松开自己的嘴巴,月色朦胧,借着凉亭里微弱的灯光,一个红彤彤的圆圈出现在男子的手腕上,圆圈印有些地方已经渗出点点血印。
“额……我,我没打算咬这么重的!”周萋画慌忙松开手,将男子的手往前一推,她顺势后退几步,旋而抬头看向男子,狡辩道。
男子的身体依然背向周萋画,刚刚被周萋画咬下圆圈的手臂,随着周萋画的狡辩,弯曲垂在自己身前。
而他的另一支手上,紧紧抓住刚刚被周萋画塞进手里的那张银票。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静静凝视着远方。
秋风拂过,吹起男子的长发,挂在凉亭上的灯笼一直乱舞。
周萋画默默心想,秦简被欺负,绝对会立刻反击的,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良久后,不知男子忍住了被咬的疼痛,还是控制住自己被袭击的愤怒,他终于有了反应,就见他微微垂眸,开始端详着刚刚被周萋画塞进手里的银票。
紫色的袍服,儒雅的举止,随风轻轻扬起的长发,在这摇曳的灯光里,映衬着男子的气质如那雪山上开放的莲花,分外与众不同。
周萋画盯着眼前的这幅画面,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咬错了人,秦简那厮若是被这样对待,就算不立刻以牙还牙。也绝对不会这般冷静。
“这银票是真的!”男子检查过后,终于开口说话,他将银票收入袖袋,“这银票某收下了,周娘子,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吧!”
“额……”声音一本正经,周萋画忽然有点不知所措。短暂愣神后。她缓过神来,“不瞒公子,这银票其实是出自伊府的伊二爷。他将此银票交给了刚刚嫁入我侯府的璧姨娘,而在我来海宁郡之前,璧姨娘将这银票交给了我!”周萋画拉一拉衣袖,边说边靠近男子。男子察觉到她的靠近,也在不停地移动着身子。
见此状。周萋画索性坐在了石凳上,有点赌气地说道:“听说自己有人要寻找这张银票,我既然把银票给了你,还望公子能够保护我们侯府的安全!”
“周四娘。你不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吗?你们侯府大大小小二三十个院子,一张银票做交换,未免有点太不对等了吧!”男子拒绝周萋画的交换条件。做事就要交换银票。
嫌要求有点过分?要退回银票?好像秦简对于银票的是不会拒绝!
“既然公子觉得有点不合算,不如这样。不用保护整个侯府,你只要保护好青云院的璧姨娘还有我母亲两位主子,你看如何?”周萋画做出退步。
男子静思一下,答应一声“好!”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周萋画朝男子作揖。
男子依然背对着周萋画,抬手朝着空旷的天空也抱拳表示还礼。
“公子好生无礼啊!”周萋画嘲笑道,“儿还有一疑惑,不知道公子能否解惑?”
“请说!”男子朝凉亭边缘靠近一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眺望着刺史府的方向,男子的眉头突然蹙起,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亮点,却不是平日里照明的亮光。
“请问,这些银票是否与当年秦王政变有关?”周萋画声音透亮,心里却像打着小鼓一般咚咚咚的乱响。
“抱歉,这个问题某不能回答!”男子无情地拒绝了。
周萋画依然不甘心,“那一直与公子作对,屡次与公子抢夺银票的是不是伊府的人?”
周萋画这个问题另有玄机,无论这男子答是或者不是,都暴露他其实就是秦简的事实。
但,男子似乎觉察到了周萋画这问题里的陷阱,淡淡一笑,话音里透着一股陌生与冰冷,“周娘子,这话怎么说的,屡次抢夺?一直作对?好似我与周娘子并不熟悉啊,娘子缘何说出这般很了解的话!”
周萋画一阵尴尬,脸微微泛红,无论是自己认错了人,还是秦简的刻意伪装,此时的她都感觉一阵心灰意冷,刚刚的笃定,随着对男子一系列的观察,慢慢有点动摇。
她朝始终背对着自己的男子作揖,而后道:“既然公子这般不愿面对儿,那儿就先回了,我母亲与姨娘的安全,就劳烦公子了!”
说罢,周萋画微微一福礼,转身便朝台阶下走去。
她抬头看着被秋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树叶,朦胧的月光里,星辰像是一艘艘荡漾在河面的小舟,空气里弥漫着一丝酸楚,越往前走,秋风越冷,周萋画的鼻尖就越酸。
启程时的兴奋,过程的激烈,结局却如此平淡。
她突然后悔起刚刚自己为什么不执着一下!
她心里微微一抖,停下步子,刚要转身做出最后一次疯狂,还没等她转身,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亮光。
周萋画心头一紧,那亮光的位置……是刺史府!
起火了!
顾不得再去确定男子是不是秦简,周萋画拔腿就往刺史府方向奔去,不能让人发现她不在刺史府!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喊来。
视线模糊,太过着急赶露的周萋画,竟然一个不小心扑通一声整个人趴在地面。
双膝抢先着地,下巴被碰的生疼,伸手触碰,除了刺心的疼痛,更摸到了一把血。
地面冰凉,寒冷瞬间侵袭了她整个身体,她想手撑地站起身来,手掌却也磨破,又是一阵钻心得疼痛,她想挣扎直起身来。胳膊却根本用不上力。
一向好强的周萋画从来没感觉自己这般无助,满腹委屈的她,鼻头一酸,忍不住抽搐起来。
“几日不见,你竟然笨成了这个样子,摔倒都站不起来了啊!”阴冷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畔,伴随着这声音。一双修长却有力的手。伸到了周萋画的面前,“我拉你起来!”
周萋画抬起头来,却见这双手的主人就是刚刚那个身着紫色袍服。腰束黑色的玉带,扎着冠发的公子。
四目相视,他的脸上多了一副蝙蝠纹的银色面具,上扬的眉角。幽黑的眼眸,高耸的鼻梁。含笑的眼神,这周戏谑的眼神,除了那个秦简,还会有谁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