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帝性格冷漠安纳措头人亦有听闻。那陈永年提出的条件,恰好是能应对皇帝。从雪山借道,或是从雪山下村落供给平原粮食,都是只赢不亏的好买卖。而陈永年似乎没有提出别的条款,只是说愿与安纳措结为兄弟,共享太平。
余新和先到一步的许忠,并不知道陈永年正在平原另一顶红顶帐篷下做客。她们巴巴地站在雪□□城墙下,看着代表皇家的车辆被,咦,是被抬进来的。心里疑惑,面上并不显示出来。手指抓紧缰绳互看了一眼,许忠先笑道:“王女殿下,下官恭喜殿下,三皇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同王女相配,真是佳偶天成。”
王女勾起嘴角,带动一条从眼角到嘴边的狰狞疤痕,似笑非笑道:“哦?许大人真会说笑话。”
许忠一抖,王女说话有平原口音,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道她到底说得是真话假意。若是王女卖个关子或是说些双关的话,倒是好对付了。现在这大白话说出来,一时她这个天下文人之首,竟然不晓得该怎么接口。
迎亲的鼓乐响起,王女翻身下马,身后浩浩荡荡一众,走到车轿前躬身行礼:“恭迎萧国三皇子殿下。”
车轿里没有一点点的声音,抬车轿的小侍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将车轿放平。王女手往后一挥,竖立着代表平原权势的旗帜的马车往身边驶近。王女提高音量说道:“还请三皇子下车,换乘平原马车。”
许忠站在身后,冷汗先滴了出来。这个三皇子太不识相了,他是听说三皇子时不时跟皇帝对着干,但现在既然已经答应嫁人,就不该这么别扭。
王女嘴角翘得更高,手一挥,喜乐停下。她转过头对许忠笑道:“看来三皇子不愿意到咱们平原来。”
“哪儿的话,想必是日夜兼程有些累了。”许忠忙回应,又暗暗骂了声,这小侍也不懂事,怎么都不出现。“下官去叫一声。”
“不必。毕竟三皇子是嫁给我这个蛮子,就由我去吧。”她说着,哈哈大笑,冲周围安纳措勇士笑道,“看来,三皇子是要我亲自去请,才肯踏进平原。”
一阵哄笑声,倒是让刚才尴尬地气氛稍稍冲淡一些。王女嘴里说着:“得罪了。”手已快一步掀开车帘,不过片刻,就见她双目瞪得滚圆,像是不敢相信似的仔仔细细打量好几眼,才往后退了几步。笑道:“哎呀呀,三皇子委实害羞。我这个蛮子怎能强人所难。你们,”她手指那几个小侍,“把轿子抬进去吧。”
许忠疑惑,想看却被王女拦住。不得不陪笑,带着余新一起将车轿纵涌到特意为毓秀准备的金顶帐篷。到了帐篷外,王女让人放下,笑着说道:“不得不我去请殿下出来。”
说着,她一跃而上,身上藏青斗篷一挥,再下来时,就见毓秀安静地躺在王女怀中,身上罩着斗篷,看不出神情。王女笑着对许忠和余新说道:“还请两位进来磕头,其余的都候在外面。”
许忠和余新越发疑惑,可等进去帐篷,就见毓秀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王女一扯斗篷,毓秀的容貌在斗篷滑落后露出,早已是双目紧闭,嘴角有一丝黑血溢出。可怪的是,脸上似乎含着满足的笑容。
许忠瑟瑟发抖,脚一软就跪倒下来,心思乱转。现在三皇子死了,那她回京畿复命,只怕也是死。要是惹怒这里头人,也是死字。余新倒是上前试探毓秀鼻息,果然没有生息了。仔细端详毓秀的样子,手指缩紧,死死抓着衣袖,脸上挂笑。身体尚未僵硬,倒像是刚刚死去的样子。
“哦,你们皇上是觉得这样的三皇子与我,天作之合么。”王女一步跨坐在椅子上,扬起下巴冷冰冰看着许忠和余新,“要是我现在让人进来,只怕这等羞辱,我们平原勇士就算是不要性命,都要洗刷干净。”
“一定是奸计!有人,有人想破坏皇上美意。还望王女殿下千万不要中计。”余新先一步说出口,许忠毕竟是文官,口头上官司拿手,真见了死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哼。”王女冷冷看了向余新,“那余大人有何高见。”
“殿下没有当众说出三皇子已死,想必早已有了计较。还请殿下示下。”余新此时神情紧张,直觉告诉她事情要糟。可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先将三皇子被害的消息掩饰下去。
可是,天不从人愿。余新越是想瞒,王女却偏不愿意让她瞒下去。过一天话就说不清楚了,到底皇子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平原可说不清楚。刚才不当众发作,只怕余新她们有后招。可现在发现,余新许忠无能,那当众揭穿,便能让平原坐地起价,好好讹诈这该死的皇帝一把。
“送个死人来结亲,简直是天大的侮辱。”王女哼了一声,说道,“这样吧。要累两位大人在我这儿稍住,给你们皇帝写封信去,好好说说这其中原委。”
“殿下!殿下!要开席了,快些请三皇子出来。”有人在帐篷外嘻嘻哈哈哈高声招呼。
王女掀开帘子,拍拍来人的肩膀:“正是,今日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招待贵客。”她回转头笑道,“两位大人一起吧。这等烦恼事,不如先丢在一边,等明天太阳出来再说。”再面对来人时笑道,“这三皇子也不知怎地,死了。让巫医过来看看,别有瘟疫害了我们族群。”
来人一怔,再次笑得嘻嘻哈哈哈,没心没肺,像是王女口中说死去的,不是尊贵的三皇子,只是他们平原上随处可见的牛羊:“得令,只是不吉利呢。那酒还喝么。”
“当然喝啊。还有来参加喜宴的客人呢,虽然喝不了喜酒,一般的酒还是要敞开肚子喝的。”打发来人走了,王女坐回帐篷,招呼许忠她们坐下:“咱们等巫医来看了之后,再一同去赴宴。”
巫医倒是没拖多久,就匆匆进来。只是手里还拎着酒壶,也不行礼,站在毓秀面前上下端详:“哟,中毒死的。”他酒壶往桌上一放,便想挽起毓秀的袖子。可偏袖子被毓秀捏得紧紧的,不得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自然就见到他袖口绣的年字。
“殿下,你看。”巫医指了指,“三皇子的名讳么?”
许忠探眼一看,心跳得快要控制不住。毓秀痴恋陈永年的事情,她还是略有耳闻的。不过这个三皇子也太大胆了!居然在嫁衣上,绣情人的名字。她脑筋一转,随口瞎编:“这,这是我们的习俗。说是要年年有余,讨个口彩。”余新看了眼许忠,虽不明就里,也跟着点头。
“哦,有趣。还以为是谁的小字。”王女探究一笑,继续让巫医看下去。许忠抹了把汗,心里又是对死掉的毓秀暗暗骂了几声,就听巫医说:“死了不久。服了剧毒的药物,眨眼间毙命,也没受痛苦。”
许忠猛地击掌:“一定是身边伺候的小侍干的。不然那小子去哪里了!真是恶毒,真是恶毒!”
“好了,许大人,既然如此,还请你允许开关门,让我的狼骑入关捉拿凶手。”
“这……”
“既然我不能代表三皇子去捉拿真凶,还请许大人余大人给皇帝修书一封,请她命人带三皇子的遗体回京畿罢。”
“殿下,这件事情,容我同余大人商议,再给殿下答复可好。毕竟,三皇子是已待嫁的身份入平原。此时,入了平原就是你们的人。要是再将三皇子送回京畿,不妥当呢。”
王女眼珠一转,“好。就给你们时间商议,来来,一起去喝酒。正好见见我的贵客。”她领头出了帐篷,留了巫医看管尸体。一改刚才在帐篷里的冷漠神情,笑嘻嘻的呼朋唤友,仿佛三皇子根本没死,她也是正逢喜事的新郎官。
余新和许忠不知情,一心还只想先敷衍下王女,再想对策。可不想,安排在避风廊的宴席上,坐在头人右下手的,竟然就是已经死去很久的陈永年。
晚上的天气寒冷,余新却禁不住满身大汗。许忠颤了半天的肩膀,才凑近余新咬耳朵:“是,是我眼花吗,那人,是陈尚书?”
“正是。”余新咬着牙,将字句一个一个的蹦出来。她心道,三皇子一死,和平原的联盟已经毁了。现在还要想着赔偿的事情,来安抚这些野人的心。可要是半路杀出个陈永年,就不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场。明明他已经死了,为什么却出现在这里。
“两位,许久不见了。”陈永年笑眯眯地看着余新和许忠,举起酒盏遥遥敬了一杯,像是旧友重逢,没有半点疏离神情。“两位给三皇子送嫁,真是辛苦了。”他抬起头往四周看了一眼,又转过去看向王女,口气熟稔,“你怎地不让三皇子出来喝酒,难不成是怕咱们这些粗人吓坏他了?”
“哦,哪儿的话呀。”王女拍拍陈永年的肩膀,转身一指余新她们,“你问她们,为什么三皇子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毓秀死了,说不定更幸福一点。他是抱着为爱人牺牲的念头,怀着会和爱人重逢的期望死去的。
☆、第八十章 十一月三十日 并不是好的时机
月牙慢吞吞出现,便快速地跳到半空。一团浓厚的黑云遮了一半月色,显得星空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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