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罪。”像是排练好的整齐呼罪。
那些跪倒的虾团中,有一个依旧站得笔笔直。那笑容看着,萧纬就想一掌呼过去。还能有谁,正是那死冤家。他倒是混不忌周围那些跪倒的同仁,虽是带着笑,但神情疏离,再次重复:“臣,愿往。”
“好!”萧纬心里大喊大叫,这让人讨厌闷得像块木头的陈永年,既然那么不想在京畿,那么不想在她身边,那么有多远就滚多远好了。斜睨陈永年,还是寻不到他看她的眼神,连正眼都不愿看她么,混蛋。“既然如此,陈永年就去吧。只是刚刚平定叙州匪徒,不宜带太多人进去,免得民众误会。带十人亲卫去吧。”
算了,萧纬默默安慰自己,既然陈永年更年期,就让着他点。只让他带十个人,也是让他不要多事的意思。就当做休假吧,但愿回来后,陈永年情绪能够好一些。
“好。”陈永年拱手接旨。他定定躬身,片刻后,才抬起头,总算在隔了那么多天后,正眼看向萧纬。
那眼神,让萧纬忽然浑身发抖。她不会形容,陈永年的眼神仿佛是看着自己珍爱之物被夺后的愤怒。总之,没有温度,萧纬心想,也没有留恋,就像是做好重逢时此地便是战场的宣战。
萧纬不明白,到底其中出了什么事,让模糊记忆中偶尔出现的温柔眼神,变成现在的样子。
退朝之后,萧纬本来还想再做一次努力,宣陈永年入殿。可李子树却战战兢兢地回报,说是去宣召的时候,陈永年已经出宫,等寻到宫外,宫外的侍卫说,看到陈将军已经带人出城。
陈永年并不像李子树说得那样急忙出城,出城的是穿着他盔甲的副将耳东,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般人看不清楚相貌。
毕竟他陈永年需要做些准备。他先派人去矿场和皇陵,将他离京的讯息都传过去。写了封深情并茂的信,命人传给三殿下。最后是亲自拜访黄太医,讯问黄太医家中内眷还有那个五岁的公子,表达自己那个独眼属下对公子的爱慕。黄太医颤颤抖抖中,终于寻摸出陈永年的意思,为了公子和家人平安,便听从陈永年的吩咐,同他一起离京。
陈永年这番举动,让寻他的李子树扑了个空,反倒是恰好碰到永娘。
按理说,永娘是不能出宫的。但是此时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自然不能中途而废。永娘还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说是阿姐出行,想去送一送。萧纬冷漠点头,心里还嘲讽一笑,陈永年早就离开了,去也白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萧纬的心急火燎反而扑空,永娘拖拖拉拉请旨恰是碰到。他手腕上挎着食盒,站在城头,远远就看到陈永年骑着马,身后还跟着马车。马车里不知是谁,遮得严严实实的。不过这不重要,只要公子将食盒里的那杯参合着六颗安眠药丸的酒喝下,那一切都会改变了。
“阿姐。”永娘叹了口气,拦住陈永年的马头,扬起眼,露出一丝苦笑,“阿姐是怪永娘吗?”
陈永年心绪同以往不同,看着永娘便想起皇帝肚子里的孩子或是他的。心里嫉恨,恨不得将手中长剑一下将他刺穿也好。手猛地握住剑柄,冷冷看着永娘,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怪你,为何?”
“因为,因为,永娘夺了皇上的喜爱。”永娘低下头,似乎拿手指擦拭眼泪,“永娘不敢起奢求的,可皇上那么好的人,永娘拒绝不了。”
陈永年很想大喊,快滚!萧纬的喜爱是只属于他的所有物,现在只是暂且寄存在你们那里罢了,少在这儿耀武扬威了。手指在剑柄上强忍着摩挲,居高临下,冷冰冰地看向永娘,“说完?”
“不不,阿姐。”永娘咬咬唇,又不顾忌周围人看热闹,从食盒里拿出一壶清酒,分别倒入两个酒盏中,“您若是原谅永娘,便喝了这杯。要是您不原谅,永娘,永娘也不用活了。”
陈永年冷哼一声,漠然盯着永娘,他倒是想看看永娘口中说得不活是怎么地不活。身后跟着随行上前轻声提醒:“将军。”
几乎是恶狠狠地夺过酒盏,一口喝尽.见永娘猛地睁大双眼,掩饰不住的笑容浮在脸上,“多谢多谢阿姐。”他也跟着一口喝完手中的酒,便往旁边让了一步,“那永娘等着阿姐凯旋。”
陈永年将酒盏摔在地上,冷笑声,一勒缰绳,黑马直接冲出城门。身后那马车颠簸的厉害,好像听见黄太医在车厢里大呼小叫的声音。陈永年不想多理,他现在满心的愤恨,当时就该刺穿永娘胸膛的。
马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永年忽地觉得头晕眼花,睡意一阵阵袭来,怎么都抑制不住。心里想着要和先行一步的替身会面,也多亏他意志坚强,才没有直接睡死过去。只是睡意太强,无法抵抗。正想,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歇脚,就听前方有兵革交战的声音。
他心道不妙,现在的他卷入的话,只会平白无故的送死。身后黄太医的声音忽远忽近,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先抬手让随行停步,派了探子去看。自己转过头,用力甩甩睡意:“什么事?”
“额,陈尚书,你现在是不是,是不是头晕眼花,想睡觉?”
“黄太医,未诊脉,会相面。”陈永年又用力甩甩睡意,那刀锋的声音似乎往他这里靠近了,真是糟糕。他现在糊里糊涂,根本没有气力。
对面的黄太医满脸的苦笑,搓搓手,“那,那个陈尚书。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很快就会睡着了。”她从车厢探出头,往前看了眼,大惊失色,“快快,陈尚书,像是有马匪。”
马匪?陈永年揉揉眉,才出京畿脚下,怎会有马匪出没。只是黄太医不像说笑,更兼探子飞跑回来:“将军,前方有马匪,耳副将受伤,但依旧断后。请将军速速躲避。”
陈永年觉得手指软得都握不住剑柄,他可不乐意做个只会躲藏的将军。只是,黄太医将他往后一拉,他居然差点被她拉的倒地。眨眼后,黄太医已与他共骑。颤颤巍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陈永年愤恨不已,怎可出师未捷身先死。仰天冷笑一声,暗暗对自己发誓,他前半辈子过得糊里糊涂,从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而现在,既然已经有了想要,并且一定要得到的人,那么,不管是什么拦在他的面前,都要一一除去。
死死盯着前方,冷冷问:“可有□□?”
黄太医本想说,她是遵纪守法的好大夫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不过吞咽了记口水,还是从怀里藏着,原本打算用来给陈永年吃,然后威胁他放过家里人的□□。不甘不愿地递给陈永年:“沾血就疼,用水服用也可以。”
陈永年费劲力气抽出利剑,先对自己手臂上恶狠狠划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看到鲜血涌出,伤口的疼痛,倒是让他有小会儿清醒。
冷冷笑了笑,用力握拳,从手臂上的伤口中挤出更多的血调和□□,小心翼翼地将调好的□□抹在箭矢和利剑上。将剩下的那些递给护卫,让他们学他的样子,将利剑上沾染上□□。不顾一阵袭来的昏晕,咬破舌尖,疼痛让他再次清醒起来。
他高举起利剑,声音低沉,却是透着凌然杀意:“杀。”
永娘坐着轿子回宫,刚到宫里就听到皇后宣召。他突然露出一丝天真的笑意:“缮柒,你说做皇后娘娘开心不开心。”
缮柒浑身一抖,揣摩着意思,小心翼翼回答道:“皇后高贵,小人就是个伺候人的下等人,怎么揣测皇后的心思。”
“咦,你真是无趣呢。”永娘轻轻笑了几声,哼着小调,像是随意地又问道,“上回,我看你同竹墨他们聊天,聊些什么。”
缮柒浑身发抖后,猛地冷静下来,带着谄媚的笑意:“还不是他们瞧见您得宠,同皇后平起平坐的,也想到贵人这边讨些彩头。跟小人打听咱们这儿的空缺,还有贵人您对下人们好不好呢。”
“哦,是吗?我远远看你一脸的惊吓,还以为他们寻你什么事呢。”
“小人是怕竹墨哥哥们进来,小人就被主子丢了。到时候,小人可怎么办呢。”缮柒瞧永娘像是失去继续下去的兴趣,松了口气,讨好问道,“小人今天见主子特别高兴呢。”
“是呢。”轿子停下,永娘从轿子下来,手搭在缮柒臂上。嘻嘻笑了两声,“只是解决了一桩烦心事罢了,也没什么值得多说的。只是想到那时候,……的表情,就觉得特别高兴。”他忽然停下脚步,歪头想了想,又捂住嘴笑了起来,“就好像,就好像有块无用的巨石,总是拦在你行走的路上。终于有天能爽快地搬掉,丢进湖水。然后再走在庭院时,也没什么碍眼的东西挡路,真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死于话多……
☆、第六十九章 十月十一日 狠心的冤家
“咦,陈贵人真的这么说的?”李子树站在皇帝寝宫门口,轻声问,“他还说什么了没有?”
“真的,小人仔仔细细听缮柒回的话呢。”竹墨闪着媚眼,想靠近又不敢放肆的样子,轻轻笑了几声,“小人也委实不信。总觉得陈贵人意有所指,怕是要害哪位宫中主子,特特让太医做了请平安脉的理由,给皇后请脉,倒是没有查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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