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得望着水里的倒影。
妈蛋,这鬼地方连个雪花膏都没有。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粗鲁的踢开,周雅冬的忙不迭的直起身子,莫名其妙的朝门外望去。
阿敏端着手臂,趾高气昂的踏进房间,美丽的脸上写满了对她的不满与憎恨。
看来怕什么就来什么。
周雅冬硬着头皮,按照古装剧的剧本台词说道:“不知郡主大驾光临,老奴有失远迎,还望郡主不要怪罪!”
阿敏阴阳怪气的哼笑一声:“你这老东西倒是会说话!”
周雅冬毕恭毕敬的弯下腰:“郡主过奖了。”
阿敏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举步来到面前,摊开手掌心,只见十颗金珠安静的躺在上面。
周雅冬不解的望着阿敏,她什么意思?
“马上收拾包袱离开,这些金珠就是你的了!”
她的语气是施舍的,命令的,威胁的,这令周雅冬感到很不舒服。
看来这个阿敏真的被人宠坏了,什么事都要做到自己满意为止,这样的人,周雅冬着实为她的将来发愁。
“敢问郡主,这可是我们加公子的意思呢?”关键时刻,周雅冬将厉樱搬出来当挡箭牌。
阿敏仿佛被踩到尾巴似的,用力的将手里的金珠丢在她脸上,这可不比瓜子砸一下没什么,分量十足的金珠宛如石头一样,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周雅冬倒吸一口气,捂着被砸痛的地方,耸拉的眼皮盖住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老东西,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本郡主不喜欢你,你就得滚蛋。马上把金珠捡起来,听见没有!”阿敏嫌不够解气,对准周雅冬的膝盖就是一脚。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年迈体弱的老妇人忽然快速旋转,裙下步伐诡异难测,瞬间躲避到了一旁。
阿敏扑了个空,等她缓过神后,顿然惊讶不已,她怀疑自己看错了,这老太婆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周雅冬自己也惊着了,跟做梦似的,阿敏刚才那一脚来势汹汹,按理说就算她是个正常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躲开,但她却轻而易举的闪到了一旁。
阿敏握紧手里的鞭子大喝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公子乳娘。”
“胡说,你分明会武功!”
“谁规定乳娘不准有武功?”周雅冬忍不住回敬一句。
阿敏倒抽一口气,她好大的胆子,怒急之下,阿敏抬手重重的朝她脸上呼了过去,只听啪得一声,周雅冬脸颊浮起火辣辣的疼痛。
巴掌声落下,简陋的房间出奇的安静。
阿敏见自己终于扳回一局,立刻洋洋得意的笑起来,可是,当她看见老妇人缓缓的抬起的头颅时,笑容不知不觉僵在唇边。
那是什么眼神?
不恨、不怨,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漠,如同无言的警告,令人恐慌不安。
阿敏倒退两步,满脸的狰狞:“狗东西,看什么呢?”
周雅冬果断的弯下腰,也是在这一刻,她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弯腰,以后的日子里,她不允许自己再这么卑微。
“老奴该死,惹得郡主不快,还望郡主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才。”
听她语气乖顺,阿敏气消了一些,却还没有到满意的地步。
“本郡主下次不希望再看见你,若让我再看见,小心你的皮!”说完,用力的扭身大步走出去。
阿敏走后,周雅冬慢吞吞的弯下腰将金珠一颗一颗的捡起来。
殊不知,这一切被屋梁上的人尽收眼底,老太太,你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第十一章 危机四伏
厉樱换上朝见的螭吻锦袍,单手负后,闲庭漫步般的走在巍峨的飞檐之下,宫人各个垂目,面无表情的排着队从他身边走过,金甲兵手持兵器,每隔一炷香轮换巡逻。
元烈提着一只笼子,笼子里装着憨态可掬的碧眼狐,与厉樱的从容不同,元烈整张脸上只写了两个字——不爽。
他们刚回府,宫里就来人了,要他们尽快将碧眼狐交出去。府里究竟被安插都少眼线?
“元烈,你在嘀咕什么?”
元烈惊诧的望着男子的背影:“公子,我这么小声你都听到?”
“如果你再说的大声一点,整个皇宫都能听到!”男人的声音不觉冷了下去。
元烈垂首焉巴道:“我错了!”
厉樱站住脚步,朝见的宫殿近在眼前,两根猩红的柱子上盘踞着两只口含玉珠的飞龙。龙身上的鳞片在宫灯的点缀下,熠熠生辉,好不壮观。
厉樱眼睛一瞥,用余光望向身后垂首的元烈:“越是富丽堂皇的地方越危险,无论如何都要管住自己这张嘴,要晓得祸从口出这四个字的厉害!”
元烈僵硬的点点头:“我知道错了公子,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记住,先制服自己,再去制伏敌人!”厉樱说完,一甩衣袖大步跨上台阶。
知道厉樱带着碧眼狐进宫,皇帝大喜,连忙招见他入宫,随行而来的还有三名太医,准备随时放血制作药引。
“大王吉祥安康!”虽然他的身份是质子,但依旧保留了厉国皇子的封号,所以面见各国君王只需行礼,毋须跪拜。
但元烈却得单膝跪地。
“末将元烈,随樱皇子面见圣上!”
“都起来吧!”皇帝穿着下朝的便服,威仪的做了个抬手的姿势,随后看了看身后的太监:“赐坐!”
伺候皇帝的老太监忙不迭的搬了一张圆凳,放在厉樱身边:“樱皇子,请坐!”
袁平是凌国大王身边的老太监,听说跟皇帝光着屁股长大,因此宫里人都把他当做半个主子,连王公大臣也都要买他几分面子。
如今袁公公亲自拿凳子给他,厉樱连忙谦和的回礼:“多谢袁公公!”
袁公公甩了下拂尘,笑眯眯的退到了皇帝身后。
皇帝坐在宫殿的最上方,他大约五十来岁,因为平时保养得当,乍一看倒是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明黄色的龙袍包裹着消瘦的身躯,令他看起来威仪四方。
“厉樱啊,孤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今晚就别回去了,在宫里陪孤王一起用膳吧!”
厉樱道:“谢大王美意!”
用膳的宫殿布置的十分豪华,宫灯数百盏,漂亮的宫娥捧着红漆盘子将佳肴一盘盘的搁在桌上。
皇帝率先入座,随后连忙招呼厉樱:“樱皇子也坐!”
厉樱立刻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厉樱岂敢与大王同桌?还是另外开席吧!”
正所谓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有些东西是皇帝的,你不能动,即便他给你了,你也不能拿。
要知道,一个帝王的疑心可比任何东西都恐怖。
见厉樱不肯入座,皇帝无奈的叹口气,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另开一桌吧!”
袁公公很快安排了另一桌,距离皇帝的下方,厉樱道谢之后才敢入席。
推杯换盏之际,皇帝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关切话,比如最近要变天了,要厉樱多加些衣裳。
厉樱将空杯子悬在半空中,自有人替他倒酒,可就在这时,宫女一时失手竟将整壶酒都倒在了厉樱的衣服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告饶。
站在皇帝身后的袁公公立刻大喝:“该死的奴才,来人啊,把她拉下去!”
“饶命啊,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宫女哭的面带梨花,样子好不可怜。
皇帝没有发话,倒是他身边的太监开腔了,厉樱在心里冷笑,能在金殿伺候君王的奴婢,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恐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吧?
侍卫很快来了,一拥而上将这个不懂得规矩的宫女压制住,准备随时拖下去责罚。
“且慢!”厉樱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那宫女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抬起她的小脸,啧啧,面带梨花,好一个水灵灵的女子。
“退下!”皇帝摆摆手,深沉的盯着厉樱的一举一动。
厉樱脸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他的动作却令人一目了然,那是一种只有男人才看得懂的怜香惜玉之情。
侍卫放开了宫女,退回到殿外。
厉樱也放开了美人儿的下颚,朝上方的皇帝拱拱手:“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大王,这宫女虽然鲁莽,却不是存心的。”
“还不谢谢樱皇子!”袁公公呵斥道。
那美貌的宫女连忙跪在厉樱脚下连声叩谢:“谢谢樱皇子,谢谢樱皇子!”
因为这场闹剧,厉樱身上全都湿了,皇帝安排他去豫园洗浴,又让元烈去质子府取衣服,一来一回要半个时辰。
豫园内,厉樱慢吞吞的解开身上的衣扣,露出结实的身体,小宫女们第一次看见如此傲然的身材,各个羞红了脸,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厉樱沉浸在温水里,双臂搭在池壁上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水面上传来波动,一股诱人的少女香气扑面而来,厉樱微微侧头,便看见刚才犯了错的小宫女穿着肚兜下水了。
呵呵,他算是明白今天这出戏的目的了。
作为一名质子长年居住在敌人的地盘,若说没有一丁点回国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