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宛如,朕真想千刀万剐了你。”
“皇上!”何宛如心里终于有些慌了。皇上是吓她的,一定是吓她的。
夏榛明起身,“你终归是朕两个儿子的母亲,以后便禁足锦绣宫吧。即日起,包括昊儿齐儿在内。任何人不得进出锦绣宫,少耍些花样,夏儿的帐朕还没同你算,别逼朕连最后一丝情份都不念。”
“不。皇上,皇上,请看在宛如侍候您十七年的份上不要如此待臣妾。臣妾不出锦绣宫,一定不出。只求皇上允昊儿齐儿能来看看臣妾,皇上开恩,皇上……”
何宛如再保不住惯常的风情,她错了,她一直以为皇上对身边的人总要多几分温情,她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她撒娇痴缠,也成功的让皇上会多在她这里歇几个晚上,可也不过如此。
皇上这些年来休身养性,少有发怒的时候,身在后宫,能见到的就是皇上还算温和的模样,以至于她都忘了皇上是战马上打下来的天下,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真狠了心又岂是她三言两语摆几个姿态就能蛊惑的。
何宛如这会才真正急了,放软了身体往皇上身上扑去,迎接她的却是夏榛明飞起的一脚。
“砰!”
冷眼看着掉落在地的人咳着吐出一口血,因疼痛蜷缩成一团的狼狈模样,心里升不起一丝怜意,这样算什么,宜容伤得最重的时候流干了身上一半的血,要不是伍草医术高超,宜容意志坚强,这苍云国是不是能建立还得两说。
内侍弯着腰小跑进来禀报,“皇上,四皇子求见。”
何宛如挣扎着抬起头,祈求的看向皇上。
夏榛明背过双手,看也不看何宛如一眼往殿下走去,“范冬,朕不想再重复一遍。”
“遵旨。”
殿外,夏元齐穿着一身崭新的洁白锦衣努力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抬头,小脸继承了何宛如的精致漂亮得雌雄莫辩,头上一半的头发扎成了个丸子,用一粒透绿的玉饰妆点,越加衬出一副好相貌,比起两个公主来说也不逊色。
可夏榛明看着却分外不喜,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么样子,夏儿那样才叫好看。
“儿臣参见父皇。”
夏榛明轻哼一声,不发一言从他身边走过。
夏元齐将何宛如那点手段学了个十成十,平时仗着年纪小没少撒娇,可他并非没有眼色的人,知道这会的父皇招惹不得,念头一转就道:“儿臣恭送父皇。”
等到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夏元齐才起身,看向并未随父皇一起离开的范冬,绽着笑容就走了上前,“范公公可是有事要嘱咐我?”
范冬向来不怠慢任何一位主子,闻言立刻躬身道:“皇上口谕,即日起封闭锦绣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夏元齐笑意僵在脸上,母妃不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吗?怎么会……
眼睛眨啊眨,夏元齐眼眶含泪的一把抓住范冬的手,“范公公能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母妃怎么样了?”
范冬轻轻挣脱,“四皇子见谅,老奴告退。”
人走了,夏元齐也就不再装,看了一眼台阶上持刀而立的禁卫转身离开,他必须弄明白母妃究竟怎么惹着父皇才能想办法。
后宫发生的事桑夏半点不知情,为官第一天,她虽得了便宜行事的指令却还是乖乖的呆到了散值时分。
苍云国立国才二十来年,便是京城也还未完全被繁华腐蚀,文官也是骑马入朝的。
可就算如此,桑夏的存在还是瞩目异常,撇开她是女子这点不说,她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也已经传开了,多少闲着的人早就在她必经之路上占好了位置等着一瞧她真容。
京城卧虎藏龙之地,无关的人看个热闹,只觉得这桑夏确实长了副好相貌,明明是女子,官服在她身上竟穿出了一身英气,而在有心人眼里,她这副相貌就等于是介绍了她的身份。
在桑夏不知道的地方,暗流开始涌动。
☆、074章 鼎力相助
无关人都知道了的事安平之自然也知道了,且知道得比当事人还要多一些。
自从持恒决定入仕后,他就将京城的关系网好生梳理了一番,用处自然不小,皇宫的事发生没多久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持恒方一出现何宛如就失了势,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夏榛明对持恒有多着紧,从眼前来看这对持恒自然大大有利,可从长远来看,这却未必是好事,夏榛明总不会因父女之情就将皇位拱手相让。
“安大哥,我回来了。”
桑夏人未至声先到,安平之暂时将那些事抛到脑后,起身迎了上去,“这一身的汗,跑回来的?”
当没听出他的打趣之意,桑夏接过珍珠递来的毛巾敷在脸上,冰镇过的凉爽舒服得她打了个颤。
“小姐,吃点西瓜解解暑。”珍珠看着宝贝的小姐这一脸汗的样子很是心疼,都说当官的舒服,这大热天的在外当差哪里舒服了。
“我这是高兴的。”桑夏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安平之,“安大哥,你都听说了吗?皇上让我管赈灾之事。”
只有你觉得这是好事,谁不是巴不得不管这烫手山芋,不过看她这高兴的样子他也没有说这打击她的话,既然她要从这事上着手,他鼎力相助就是。
“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有了点想法。”放下西瓜,桑夏从怀里拿出她在都察院琢磨出来的章程,“安大哥你看看这样可不可行。”
安平之接过来瞧了瞧,涂涂改改的地方不少,但字迹绢秀,倒也不影响他看明白。
桑夏西瓜也不吃了。眼巴巴的等着他看完又眼巴巴的问,“怎么样?”
“异想天开。”
“啊?”桑夏满心的兴奋顿时泄了气,“不行啊。”
“却也并非不行。”满意的看着她眼里重新有了神采,安平之在心里叹了口气,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陷进去了多深。
“有把握说服户部尚书?”
天下赋税归户部管,想要在这上头动手脚,必须皇上点头。但是首先得户部同意。
“刘尚书对我很友善。我有一半的把握。”说着桑夏也有些不肯定了,“三成吧。”
安平之笑了笑,说出他知道的内情。“刘治和朱雁清当年差点也跟着挂印离开,是被梁永贞劝着留下的,户部管钱,吏部管官帽子。再加上当年由梁永贞自己一手提拔的陈方雷留守都察院,离开的人虽然人离开了。却也不想将这三个重中之重的位置交到别人手里,皇上未必不知道这些,可其他位置上的人都有动过,只有这三个位置一直没有换人。更甚者陈方雷还是他提上来的,也不知他心里做何想。”
“或者他是想给我娘留面子。”桑夏不负责任的乱猜一通,“不过这样一来。我倒真有一半把握了。”
“朝中的事你放手去做,其他事情我来安排。”
次日是小朝。桑夏使了皂隶去门口等着,一得着陈大人回来的消息忙拿着自己又重新誊抄了一份的东西去求见。
陈方雷仔细看过后敲了敲桌子道:“赋税乃支撑战事的根本,皇上未必会同意。”
“皇上只说不能动国库里的银粮,还没到手的总不能也算进去。”
这倒是钻了空子了,要得到刘治的支持不难,皇上……其实也未必不会同意,昨天在朝堂上皇上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了。
陈方雷将那薄薄几张纸折好也不递回去,起身道,“本官有事寻刘尚书商量,你随我一道去。”
桑夏会意,心里感激不已,“多谢大人。”
刘治看完后好一会没有说话,桑夏以为他是担心如此行事对户部影响过大,正想解释几句就听得陈大人道:“行不通?”
“我担心的是皇上那里,你也知道皇上对这场战争有多执着,国库并未充盈到无需寄望赋税的程度,朝中本就不少人在盯着持恒,她在这上面动手脚怕是会引来他们的群起攻之。”
“我担心的也是这点,我们无惧那些人,可持恒毕竟才入朝,引起太多不满对她以后会有影响。”陈方雷回头看了眼桑夏,“你可知道这点?”
“想到过。”桑夏老实回答,“可下官不怕,都察院和百官本就是对立的关系,关系不用多好。”
两人对望一眼,陈方雷眼里有了笑意,“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刘大人,我们去请见皇上?”
“你不用去,这是户部的事,你再支持持恒,面上也要保持都察院独立,免得留人话柄。”刘治将那几张重新折好,“这个我带去,持恒,你在心里再好好过一过,皇上很有可能会召见你,你……做好准备。”
“是。”桑夏深施一礼,“持恒多谢刘大人。”
刘治看着她很是欣慰,心里也有少许遗憾,要是持恒是男子就好了,有首领在前他当然不会看不起女子,可于眼下的局面来说,男子行事要方便太多。
御书房内,夏榛明看着跪在下首的长子神情尚算温和,六个子女里,他唯一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这个儿子。
不,现在是七个子女了,想到夏儿,他不由得记起昊儿为了夏儿和何宛如起争执,脸色就又好看了两分,“昊儿,在你看来,父皇可是不讲道理的人?”
夏元昊愣了一愣,这么平平常常的话语,很少出现在他们父子之间,父皇在万德殿呆的时间太多,那里又不许别人进出,哪怕是他这个养在身边的儿子,其实见父皇的时间也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