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呆愣住了,竟然是老二家的偷拿了老三家的银子,天啊,这叫什么事啊,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找了这么个儿媳妇……
虽然儿媳妇做了不干净的事,但儿子毕竟是娘的心头肉,看到老二磕的鲜血淋漓,吕氏也扑过去跪下来,抱着他开始大声痛哭,她想的很简单,这事是媳妇做的,他儿子一点错都没有。
看着三口人跪在地上,哭着求着,里正不由的长叹了口气,偷了这么多银子按理是要交到县城衙门处理的,但是这事偏偏出在他们自家人身上,这可真是难办了。
这时,心里有鬼的方庆林和吴氏也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方妙只是冷眼看着,按照她大嫂和二嫂的作法,方家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三位族老都叹气摇头,方仲放在椅子边的手有些发抖,这刘氏做事着实可恶,他是看着方元武长大娶了媳妇的,自然不想让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说他在三郎跟前打了保票的,就单单刘氏做出这种辱没家门的事情,就不能再留,当下便狠心道:“二郎,你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也知道个轻重,你媳妇既然承认这银子是她拿的,不管怎样你都得把那剩下的三十五两给补上,念在刘氏给你操持家务养了两个孩子,这事暂且就压在这不用惊动衙门,但你媳妇犯了这样的大错,我方家绝对不能再容她,这休书你今天必须得写!”
“二爷爷,她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但是二爷爷还请你开恩啊,不为别的,子浩他聪明伶俐是以后考状元的料子,他可不能有个被休的娘啊,二爷爷……”大局已定,方元武偌大的男人哭的凄凄惨惨,二爷爷最是正直的一个人,他和刘氏此时求情已然不会管用,只能搬出孩子来,赌的就是族老们对光耀方家门楣这事的重视。
果然,听到这话,四人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方家这些小辈里,方子浩的聪明是出了名的,那夫子每次提到他都是赞不绝口,口口声声说是要成为状元的料子,他们也都很重视,毕竟方家的族谱上最厉害的一位也只是秀才罢了,这子浩的前程可是关系到方家以后的脸面。
直接把手里的烟袋锅子直接砸到方元武的身上,方仲冷冷的开口道:“混账东西!子浩有这么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娘就有脸面了?你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还敢拿子浩的前程来当挡箭牌,不休也行,那你们这一房直接从族谱除名,你不要脸,我们方家可丢不起这人!”
被族里除名那以后可就不被认是方家人了,那就是方家村独门独户的人了,不管荣辱都跟方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他丢人也是丢他这一家四口的人,更要命的是,真要被除名,他们一辈子都得活在别人的吐沫星子里面,子浩还谈什么前程,方元武也直接傻了,刘氏此时也只有痛苦的份。
听到这话,吕氏连哭都没哭直接昏了过去,方妙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摁她娘的人中,院子里立刻鸡飞狗跳起来。
刘氏这一吐口,林芸希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至少她的银子是找回来了,虽然她厌恶刘氏的手贱,但到底是方岁寒的家人,她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而且她的目的也不是让二房妻离子散。
“二爷爷!”待得吕氏悠悠转醒,林芸希上前说道:“二爷爷,你不要动气,请听我一言。我二嫂虽然平时做事欠妥当,但是断没有胆子做出这等事,肯定是受了他人的蛊惑,还请二爷爷手下留情。”
林芸希出面求情,方仲的脸色才好转些,摆摆手,“三郎家的,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但是这事我绝对不能姑息,我方家有这等不知礼义廉耻的媳妇,今日不出事早晚也得要出事,所以尽早休了也省心。”
听到蛊惑俩字,刘氏的身体猛地一顿,心思明朗起来,这都是大嫂搞得鬼,都是因为大嫂自己才会去翻老三家的屋子,自己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自然也不能让她好过,狠狠心,她在地上连嗑三个响头,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四位族老请明鉴,媳妇是冤枉的,我本来并不知道老三媳妇存了银子,是大嫂跟我说的这事,是她指使我去偷的银子,我在屋子里只发现了十五两,是她,一定是她拿走了那三十五两,然后栽赃在我身上。”
果然是狗咬狗,一嘴毛,林芸希在心里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戳傻狗上墙,我就把你拖下水!
这下方庆林和吴氏是真的开始痛哭流涕的求饶了,刚才还是光打雷不下雨。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大郎家的事,座上的五人惊愕的有,淡然的有,喟叹的也有,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虽然妯娌之间有不痛快是正常的事,但是这合起伙来做这种龌龊的时也真是罕见,只能说财帛动人心,这血脉的情分难道抵不上五十两银子?
真是家门不幸啊!
方仲翕动着惨白的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方庆林眼中闪过几丝阴狠,猛地抬起头来对上林芸希,“老三家的,你口口声声说你丢了五十两银子,就不知你那银子是从何而来,你娘家清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银子肯定是老三临走之前给你的,老三是方家的人,他给的银子就是方家的钱,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偷。”
真是强词夺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是临死也要给自己抹黑的意思啊,方庆林才是那个最狠心的人呐。
不等四位族老说什么,林芸希高声回道:“大哥,我相公的钱可都交给娘保管了,这个你们最清楚。这五十两完完全全都属于我林家,我之前已经说了是家兄想在咱们村置办宅院才拿给我保管的。我林家是穷,这钱都是我爹省钱攒下的,都是清清白白的钱。”
“我爹虽然一辈子在科考上都没有如愿,但是他也有几个有出息的同窗好友,譬如员外部李青山李大人,李大人虽然官居六品,但是念及昔日同窗之情,跟一介布衣的家父渊源颇深,生前也曾来过柳家村几次,对家父多有照拂。那时我岁数小并没有太深的记忆,但是这事你可以随意去找柳家村的人去问。另外,我爹曾救过县城首富秋家长子的秋峰的性命,读书人虽然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盛情难却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大哥坚持要知道这五十两银子的来头,那就只能找这两位核实了。”
这话真假参半,这五十两银子的事是假,李大人和秋家的事是真,但是他爹素来有读书人的清高,所以,李大人和秋家的银子是一两都没有收,但是这里所有人谁还想着去求证呢,六品的官在寻常百姓眼里那都是顶了天的,那秋家更是富的流油,人家随手赏的银子就十几两,区区五十两实在不再话下。
一直沉默的里正这时也说话了,“这柳家村的林清文昨日确实找过我谈买房子的事,这事还没什么下文,就……”
方庆林被堵得哑口无言,脸呈灰败色,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跪爬到林芸希面前,恳求道:“弟妹,你大嫂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但是她毕竟是你大嫂,念在她往日照顾老三的情分上,请你高抬贵手,咱家要是散了,老三也不会安心的。”
他一开口顿时就把林芸希架上了,老三是方家人,流的是方家的血,她要再追究,那方家家破人亡的大罪可就落到林芸希身上了。
见状,四位老人眼中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这大郎平时看着沉默寡言的,原来心思也是个不简单的,只可惜没用到正地方,这家里就三郎是个出挑的,结果还上了战场,果然造化弄人啊。
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自己不往眼前这张可恶的脸上抽过去,林芸希侧过身体躲过方庆林,向座上的五位福了福身,“里正、族老,我相公在临走之前叮嘱芸希照顾好婆婆、小姑,和两位嫂子好好相处,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因为这五十两银子就弄的大哥二哥妻离子散,不看别的,看在家里五个孩子的面上,从小我娘就过世了,所以我最知道没娘的苦楚,另外我不想因为这事让相公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大嫂和二嫂平时对我不薄,现在只是一时糊涂,我不想再追究这银子的事,但有件事还请族老们准许。”
都是一家人,大房的和二房的做事让人心寒,这老三家的倒是通情达理的,可惜三郎……
老祖宗开口道:“你且说说看。”
“咱方家的规矩是长辈在,不分家,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妇道人家,本来想着相公离开靠着大哥家和二哥家的庇护度过这三年,但是您也看到了我家现在这情况,为了不让兄弟反目成仇,我想四位族老给我做主,把我们三房给分出去罢,我想让妙儿和安和跟着我。”林芸希面色如常的说出这番在肚子里存了好久的话。
听到老三家的出面求情,大房和二房的四人都松了口气,当事人若是不计较站出来替他们说话那怎么也能减轻点惩罚,老三家的提出分家正合大房的心意,二房再不甘愿也不敢说什么,她们戳这篓子实在太大了。
出人意料的是,一边的吕氏听到这话既没哭也没闹,神色如常。
这分家的事这时候提出来并不突兀,任谁家出了这事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了,这个请求倒也合理,但这未出阁的小姑子还有年幼的孩子跟着她分出去就有些难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