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玩耍了一阵,只觉得有些累了,便往花丛中心的亭台里去。
那里却早坐了个粉雕玉砌似的女娃娃。
手里捧着一本书,神情看起来极寡淡冷傲。
“你是谁?”花卷愣了愣。他在天界魔界来回了许多年,这个小女娃娃却眼生得很。
女娃娃却只当做没听到,鼻子里轻哼一声,背着手目不斜视地走了。
花卷百思不得其解地挠挠脑袋,在亭子里独坐了一会,自觉得无趣,便往来路回家了。天帝本来听了天兵的通报,已经满心喜悦地备好一大桌吃食等花卷来。却不想等了半日,天兵却来报说小魔君已经回家去了。
天帝欲语泪先流。
自此后,花卷仍经常往天界来。偶或向仙子打听,大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都道对那个穿着藕色浅衫的女娃娃没甚印象。花卷活了几百岁,从未有过一个当龄的伙伴,所以对女娃娃生出些格外的兴趣来。逢着遇见她在亭子里看书,就没脸没皮地凑过去。
一开始是无话找话,连他自己也觉得无趣,那女娃娃更是不把他看在眼里,只当他是个透明的。后来花卷无师自通,想着总该有些共同兴趣才好搭话,于是兴冲冲捧了本书过去请教,面上也做足了十分的诚恳谦虚姿态。
大概是他请教的问题太过无知,女娃娃现出些无奈的神情,开口略指点了一二。
花卷欣喜非常,忙不迭地点头应着。
他在书堂上也不曾这般认真过。教书的先生若是看见这番光景,定要疑心这小子是不是犯了癔症。
此后两人日渐亲密起来——这当然只是花卷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小女娃娃不再抗拒他的接近倒是真的。瞅着话也比初时多了些,虽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可是花卷每次来老地方,都能看到小女娃娃坐在原处等着他。
又过了些日子,谢天意无惊无险地产下一个女婴。疏邪抱着虚脱疲弱的谢天意不肯撒手,花卷就着宫人的手去看新鲜出炉的小包子。皮肤红扑扑皱巴巴的,看起来像个小猴子。眼睛还未睁开,睡相倒是挺恬静。花卷心下欢喜,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亲了亲妹妹的额头。
过几日再去天界和女娃娃见面,花卷便兴致勃勃提起要带她去看自己初生的妹妹。原以为她会推脱,想不到她把书页合起来收于法器中,欣欣然和他一路往魔界去。见着裹在襁褓里的粉嫩小婴儿,女娃娃也忍不住伸手触了触她的小手。只觉触感柔腻温暖,不由罕见地绽了丝笑意出来。
小婴儿这时也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突然蜷起手指,轻轻抓住她的手。
女娃娃只觉心下一片柔软,笑意更加扩大了些。
花卷在旁看着她们和乐融融的模样,心里吃醋得不行。此时自己倒像成了外人似的,竟是一点都挤不进去。这般想着,脑袋一发昏,伸手抢过小婴儿抱在怀里。因着没控制好力道,妹妹被弄痛,张嘴哭起来。
女娃娃觉得心疼。抬头冷眼看着花卷,最后像初见时那般,鼻子里轻哼一声,拂袖走了。
此后花卷回过神来,越发觉得自个小气无礼,急匆匆赶去天界想赔礼道歉,老地方却是已经不见女娃娃的身影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站在原地抹起眼泪来。
天帝听说小魔君在寿星台哭鼻子,忙携着一众宫人赶了过去。花卷就着他衣袖擦了擦鼻涕,顺便问起女娃娃的身家来历。天帝听他细细描述了一番,咧嘴笑道:“若孤没猜错,那孩子该是星君家的,性子也是随了他爹,寡言少语,不喜与生人相对。因着一向少在天界走动,所以大多仙家并不识得。你若是真想寻她,往云梦池方向去就可。”
花卷大喜,就要往天帝所指方向去寻。刚走了几步,却又觉得这般过去肯定是要讨嫌,于是又折身往魔宫去。娘亲仍在月子中,他从宫人手里接过妹妹,只说要和她亲近亲近,却是抱着抱着就不见了人影。
云梦池里云烟缭绕,各种洪荒神兽散步其间,比起庄重华贵的凌霄宝殿,自是另有番情趣。花卷在其中像是无头苍蝇般乱撞,终于在一处回廊中寻到了缓缓独行的女娃。
他在她身后大声唤她。女娃娃的脚步顿了一顿,却并不转身。
花卷忙绕过去挡在她身前。女娃娃并不理睬,旋身要走。花卷忙转过身去。
那趴在他背上的小婴孩,正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摆着小手向哥哥的好友打招呼。
“都是我小家子气,都是我不好。以后我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以后我的东西也都是你的。只要你喜欢,我就都给你。”花卷小心翼翼陪着不是,偷眼看她面上神情,“……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女娃娃看他后背上的背袋,再看看他满头大汗慌张无措的模样,抬手帮他松开肩带,抱了小婴儿在怀里,同时轻轻“嗯”了一声。
花卷听见了,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将回去要受罚的担心统统抛在脑后,此刻满心满眼里都映着女娃娃冰雪初融的浅淡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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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在忙三次元的事情,今天终于抽了空出来写了ending。抱歉久等啦【虽然感觉没有人在等啊23333】啊终于完结啦我自己撒个花先~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四喜嘴拙,都放在心里啦。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流楚三十一年,昏君无道,奸佞当朝,民不聊生。
其中厉渊帝的亲妹楚瓷,更是以风流狠厉的恶名流传于世。传言楚瓷居住的仪元殿内,圈养了多个容貌绝艳的男宠。楚瓷每夜必召其中几名一同嬉戏玩乐。
其中靡乱,于街头巷尾烟花酒肆之中,充作世人笑柄谈资。
这公主却不知满足,今次又瞧上了新科的榜眼苏砚词。在厉渊帝的默许下,当夜就把苏榜眼绑到了床上。
本想着这苏砚词出自清白人家,定是受不了此等屈辱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地沉静,只拿眼瞧着楚瓷,并不做任何挣扎反抗。楚瓷也喜欢他的乖顺,卸了防备替他解开绳子。本想着成就好事,却不想这榜眼得了自由,立时便翻身跳下床,逃跑了。
楚瓷看着七零八落的绳索,挥袖冷冷一笑:"将人抓住。挖掉他的膝盖骨。倒看他还怎么跑。"
……
谢天意接过宫女剥了皮的葡萄丢进嘴里,旋即起了身道:"苏砚词关在了哪里,带我去看。"
宫女福了身子:"是,公主。"
谢天意悔得肠子都青了。
刚才那个戴了顶绿油油的小帽子,顶着张缩小版月老脸的系统欢快流畅地跟她详述了一番前情提要。末了小月老还用了岛国片里纯情女猪脚的娇嗲嗓音喊了句:"主人,干巴爹哟!"
伸手关掉沉浸在角色扮演里不可自拔的系统菌,谢天意觉得很是蛋疼。
——当然,如果她有蛋的话。
无良公主也就罢了,偏偏还挖了目标男主的膝盖骨。现在要让苏砚词心甘情愿地和她结成夫妻,除非人家有重度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开始就是这么高难度的任务,看来跟神仙做生意还真是图样图森破。
月老我顶你个肺啊!m
沿着曲折富丽的回廊走到尽头,有一处幽静的轩阁显露了出来。谢天意看了眼匾额上笔力遒劲的"一梦轩",抬手轻轻推开了朱漆扇门。
正厅处布置得甚是清雅,倒是也顺了这一梦的意境。见到公主冷了神色进来,萧萧索索的几个内侍宫女神色讶异地伏身拜倒。
谢天意示意众人起身,径直迈步拐到了里间。
男子安静卧于床榻。墨黑长发披散,斜飞长眉微蹙,唇色浅淡若早樱花瓣。只是脸颊两侧深深凹陷下去,已是瘦得脱了形。
谢天意看着这眉眼精致非常的男子,悄悄地咽了口口水。这等姿色,换做现代可是只能隔着电视屏幕才能欣赏到的。
唉。只是自古红颜皆薄命。这苏砚词也是当真倒霉。
想了想,谢天意轻轻掀起了被褥一角。
苏砚词的膝盖处被裹上了厚厚纱布,却仍有深色血痕沁染了出来。那露出里衣外的一截脚腕,也是被粗重铁链套住连于床头。想来也试着反抗挣脱过,脚腕青紫一片,甚是骇人。谢天意掂量了一下铁链,乖乖,这份量,栓头大象也跑不了啊。
没注意牵动到了男子的脚腕。听得一声轻嘶,躺于榻上的苏砚词缓缓睁开了眼睛。
双眸漆若浓墨,亮如寒星,给稍显女气的脸庞甚是添了几分英挺之气。因是刚醒,眉宇间又带上丝疑惑和无防备,这般的神情,倒像是个纤尘不染不问尘世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