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疯子!就你家铺子里做的这种缺德事儿,你有脸说我是疯子!”何小妹何时被人骂过疯子,这会儿真是气疯了,若不是三玉儿还在泥潭子里坐着,她定然要再把她推到泥潭子里,也解不了气。
啪!
“啊!呸呸呸!谁推我!谁,是谁!”何小妹半个身子倒在泥潭子里,嘴里不停地吐着泥水,一双手抹着脸,越摸越脏,好一会儿才勉强才能看得清。
“谁?我倒是从来不知道我家铺子怎么不堪了?你这种嘴上没个把门的丫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二银子伸手将小妹拉了起身,才抽空冷声道。
“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哼!你晓得的——”何小妹闷不知声,二银子打小就没少被钱来顺揍,不过,下回依旧是如此。西市的那些娃子,从来不敢惹二银子,生怕被他惦记上了。
“二哥——我屁股摔得好疼。”三玉儿一直没喊疼,那是她不屑在何小妹的面前示弱。那一下恰巧摔到了石头上,可是摔得不轻。虽说钱家日子并不算是富裕,三玉儿也是从小娇养着,细皮嫩肉的。
二银子无奈,扶着三玉儿,扛着帕子,背着篓子,一步一顿地往岸边走去。
“一个没瞧见,就被人欺负了,三玉儿你可真是出息,白活了那么大的岁数了。”何小妹听着渐行渐远地训斥声,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一到家,三玉儿兄妹俩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训。
“这事儿别跟你爹说,你爹听了怕要难受。”金氏将这俩人换下来的衣裳都扔到了桶里,不放心地叮嘱道。
二银子点头应了,“她家就一棺材铺子,也不觉得晦气。”
“好了,你一个男娃子,怎得今日这么多话,那何小妹也是可怜人,他娘去得早,又没留下个兄弟帮衬的,往后离得远些就是了。”金氏心软,虽说原是何小妹不对,但是也将场子给寻了回来,如此,便算了吧。
孔氏嫁过来不过几个月,平日里甚少出门,也并不晓得这何家棺材铺子的事儿。不过,也并不多话。
“娘,我将河螺和河蚌都养着了,都是泥,清水养着,吐吐污泥。”孔氏如今已经全盘接手了灶房的活计。
在三玉儿几人回屋换衣裳的时候,孔氏就将河蚌的外壳刷净,在木桶里加了些盐,冲成淡淡的盐水,再将河蚌放在木桶里。
河螺也单独放了一个木盆子。
“原是想着偷偷地溜出去一回,今日总算是能换换口味了,唉——”三玉儿摇头晃脑,看着孔氏忙活。
金氏虽说心疼几个孩子,一咬牙想着左右也是管饱,倒是比一些吃不上饭的人家好了许多。只当没听见幺女的碎碎念,转身去了井边洗衣裳去了。
待得晚饭后,孔氏又给换了一桶水。
大金子帮着孔氏打了水,“行了,这么些东西,往年娘都是在水里泡了会儿,晚上就给煮了吃了,都是老得嚼不动。
若不是这几日吃笋吃怕了,也不会走投无路地去摸河蚌。”
言下之意,倒还不如早早地回屋歇着去。看着自家媳妇慢条斯理地,舀水倒水,好不心焦。
第二日一早,大金子夫妇俩没有悬念地起晚了。
孔氏的脸红了一日了,旁人不用说话,只需盯着她看会儿,就能红得透彻。
三玉儿屡试不爽。
待得用过了午饭,孔氏就将河蚌都给倒在了地上,拿着钱家那把唯一的菜刀,劈柴似的一刀下去,壳开了。
孔氏生怕自己的粗暴吓着了三玉儿,面带红光地解释道:“若是有小刀子,倒是轻便地许多,插入这河蚌口,割断这连着的肌。喏,就是这四处。”
“去鳃去肠,这灰黄色的蚌鳃是一定要去除的,瞧着有些僵鱼鳃的样子,好辨认的很。还有后背黑青色的泥肠,都得清干净了。”
孔氏熟练地换着剪刀,清理着泥肠。
“小妹,舀些水来将清理好的河蚌泡着就好了。”为了这么些河蚌,孔氏已经偷偷地用了好些盐了。这会儿只用清水泡着,多搓洗几回,多换个几桶水就成了。
这一晚,是最近些日子来,吃得最欢畅的一日。
“孩子娘,给我把年前到老宅子那儿拿来的米酒给我拿来,今晚我要嘬几口小酒。”钱来顺动了几口筷子后,忍不住道。
河蚌豆腐汤,汤上浮着一层油,那是河蚌油,光是看着就觉得鲜美至极。
爆炒河蚌。孔氏在洗净了河蚌后,用刀背敲了敲河蚌肉,捏了些番薯粉,河蚌肉竟是一点儿都不老。
因着今日菜足,孔氏将河螺留着明日再做。
大金子都被特允喝了半杯子的米酒,说来这米酒可是有些来处的。虽说是从老宅子处拿来的,不过却是用自家的糯米做的。
只是看着钱来顺难得高兴,金氏也不愿扫兴提这一茬。
作者有话要说:
☆、009 西市,出摊
钱家人又是一窝蜂地往春江去。
江水微凉。
岸边的泥潭子里已经不大能摸得到河蚌了,实在是眼瞧着清明将至,听说西市都有人开始卖河蚌了。
有些家里头日子还算富余的,贪图省事儿,随手买几个河蚌回去放个汤,一家子走走过场,也算是吃过了,等着夏日不生痱子不生疮的。
左右都是嚼不动的。若是炒着吃,还费了油不说。
钱家人又如挖春笋这般,一家子出动,就是连隔壁的如家客栈的许老板听闻了,都忍不住来串门子,“老钱,你们家又是弄得哪一出啊,难不成又要出摊子去了?
我家孩子娘说了,若是你家卖河蚌,就照顾你家生意了!”
自打他家出摊子卖春笋后,这条街,这几条巷子的,没人不晓得他钱来顺摊位费都没能赚回来。不知道暗地里招了多少笑话来,好不容易平静了几日。
“还不一定呢,这事儿还得商量商量。”钱家人才刚刚出去,就有来打探消息的。平日里,他家这个当铺可是鲜少有人街坊来,都嫌如此一高一低,一内一外,就是说话也格外地不舒适。
钱来顺打着哈哈,许老板凑了个没趣儿,负手迈着八字步走了。
想起昨晚,三玉儿的玩笑话,“若是拿到西市去卖,怕是能赚大钱了吧!”
左右已经丢了一回脸了!
待得到了十二,天不亮,钱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金氏已经沦为了真正只打下手的。
金氏有些忐忑,“若是,若是再碰见了,不若还是我在家帮着打下手吧?还有那么多河蚌不曾处理了!”
“娘,那我跟二哥去吧,算账啥的咱可是从小学的。说不得旁人看着我跟二哥人小,还能买些回去作酒菜了呢!”三玉儿还不曾出过摊,就是一旁的二银子也是炯炯有神地盯着钱来顺。
钱来顺有些艰难地点点头,金氏已经在一旁大口地喘气了,可不得好好地松口气儿。
金氏不放心,跟着大金子去了春江岸边。
“等退了潮了才能下去摸点儿,切不可游地远了!”钱来顺不放心地已经叮嘱了好几回,他也知道这会儿若是想摸多些河蚌,泥潭子里寻是颇得费些功夫的。虽说涨潮的时候,也能带上些河蚌。
为着出摊,孔氏特意去买了好些调料,足足费了十个铜板。钱来顺二话没说,只让金氏掏铜板,反复数了好几回。
照例是付了八个铜板的摊位费,只是这回不同,钱来顺还扛了两把长条凳,拼在一道儿,正好能放上两个瓦罐,瓦罐上放着两口粗碗,碗里放着些汤,一碗盛着河螺,一碗盛着河蚌。
还未吆喝,就已飘香。
三玉儿来得晚了,照例只有鸡蛋大娘身旁的两个位置好些,若不然只有到街尾了的那几个零散的摊子了。鸡蛋大娘的摊子可是极好的,也不晓得她是何时来得市集,才占上的。
走了一圈,仍是寻不到地儿,无法,只得在鸡蛋大娘的左手边停了下来。
不过一小会儿,三玉儿就已经看到了传说中的那一幕,鸡蛋大娘的摊子极为火爆。
“那个卖鸡蛋的大娘,若是这些人挤砸了我的摊子,连碗带着瓦罐,我可都是要你们赔银子的。忘了说了,喏,那么一小碗,我可是卖五个铜板的!我来之前就已经算过了,这样子,小一两还是有的!
嘿,大娘,你别瞪着我啊,我可是付了摊位费的!再看我,我就喊衙役了!”
三玉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竹棍子,操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
鸡蛋大娘冷哼一声,“呸,一大早就寻老娘的晦气!毛都没干的野娃子,也赶学人家装混混!欺负我老婆子没儿子是吧!”
唉哟,一听还是有靠山的。
这一大早就赶着掐上了,买鸡蛋的纷纷退让,决定到一旁旁观片刻,左右一日不吃鸡蛋不会死人。鸡蛋日日都能买,挑了那么久的鸡蛋,却是连半个双黄蛋都不曾吃到过。
二银子将摊子一收拢好,就去寻熟人去了。初来乍到,可不得寻求些庇护。
“大娘,你凶我?你欺负个小丫头片子,占了我的摊子,还想要找你儿子来揍我一顿!我的摊子若是被砸了,我爹娘肯定要揍死我的……”三玉儿哭得那个伤心,呦呦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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