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被关了。
大金子晃了晃脑袋,尿意袭来,忙不迭地去茅房了。
一连三日,也不晓得钱来顺受了啥刺激,明知道春笋卖不出去,仍是让大金子领着人去挖笋,每日都是满载而归。
据说,西市已经没有卖笋的了。
自然是据金氏说的,金氏也是偷偷说的,钱来顺如此反常,金氏生怕他受了那五个铜板的刺激,这才跟笋过不去了。
倒不能怪金氏多想,光是笋干,已经晒了一筛子了。
“爹?”孔氏试探了唤了一声钱来顺。
“嗯?啥事儿?”
“要不然今日我跟小妹也在家,帮着娘收拾这些笋,我娘家时常做些酸笋,就是就着粥吃吃也不错的,开胃。”孔氏大着胆子道。
低着头,钱来顺的脸皮抽抽,开胃!
“嗯,你看着办吧,能省下些咸菜钱,也是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宽慰自己。
如此,便是撒开手不管了。
回到后院,看着金氏三人忙忙碌碌的,又是翻找瓦坛子,又是将春笋切成一条条细丝条的,都只是瞟过一眼,来个眼不见为净的。
将笋切成菜丝条状,清水浸泡一两个时辰。将笋丝放入瓦坛子里,倒水。钱家的后院里就有一口井,用的就用这井水。
“旁的都不用加啥,就是不得碰着半点儿油腥。”
“噗,想沾着点儿油腥都挺难的。”自打西市卖菜失利后,钱家的饭桌上已经好几日不见荤腥,吃的都是孔氏想着法子用春笋做的菜。
春笋炒荠菜,凉拌春笋,咸菜炒春笋,春笋豆腐汤,翻来覆去。得亏了那么几日,倒是半点儿都不觉得腻了。
钱家,钱来顺是管着钱袋子的。金氏本是管着买菜的,可是这几日上头不曾拨下菜钱来,金氏也不曾出去买菜。这是无声地示意,最近,咱家都得吃春笋!
那个豆腐,还是三玉儿豁出去了一张笑脸儿,拿着十个春笋,给换回来一块豆腐的。
钱来顺看着突然多出来的豆腐,问明了原因,点点头。“嗯,以物换物,不错!”
像爹,果然是亲生的!
他爹一打眼就知道这条路行得通,只是,人家一直都是拒绝的。
这是他没想到的,想不到在他闺女那里行得通了!
得了钱来顺的夸赞,这几日,钱家陆续地多了好些东西,比如,此刻三玉儿手里的糖葫芦,昨日的糖人……
钱来顺决定该出来管管了。家里笋倒是解决了不少,不过也没瞧见了正经东西。
不过一日,钱来顺强势碾压了三玉儿不断冒出来的食谱。
不过几日,钱家的空坛子里已经装满了春笋,钱家人这才不往娘子山去。
“二哥,咱去春江边耍耍吧?”被钱来顺拘了几日,三玉儿早早地打听了春江岸边可有不少小娃儿在那儿玩耍了。
因着三玉儿胡吃海吃的,二银子没少挨呲。
“我不去,娘向来不准咱在河边玩儿。”每年,都有不少小娃儿到春江里去玩水,玩着尽兴,游着游着就远了……
三玉儿这些年少少地到春江边上玩耍,一来人小,行动不便。二来,前些年,三玉儿要跟着钱来顺认字,打算盘……
倒不是说如今已出师,只是钱来顺没腾出功夫来。
“二哥,你有没有觉得爹最近好怪?”三玉儿眼珠子一转。
不上当。
“爹好似很缺银子,最近打算盘都没劲儿。”不愧是贴心小闺女。
每年过完了年,当铺就迎来了淡季。田野里的野菜都能采了,山上的野菌春笋也不少,填个半饱也不算是难事儿。
没啥进账拨啥算盘?
每日一早晃晃算盘,避避邪也就罢了。
不过就算是给他好几个肥胆,也不敢将这话说出来。
“爹往前都不是这样子的,虽说将银子看的紧些,在吃食上也从不委屈着自家人。就是偶尔也会愿意拿出个一两个铜板给我买串糖葫芦的……” 天知道,这是几年前的事儿,隐约记得那还是她那年的生辰?
“不说旁的,爹待娘一向都是摆在心尖尖的,这回居然让娘去出摊子,还受了天大的委屈……”
二银子默。
不知为何,听得也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儿。
“那爹这是为何?”二银子总算不再沉默。
“今日初九,我一早就问过爹了,说了午时退潮,酉时涨潮,咱有一下午的时间。二哥,咱拿个木桶去,还有耙子,河螺和河蚌都能摸了。”
春天喝碗河蚌汤,夏天不生痱子不长疮。
永安县的百姓向来推崇河蚌,清明前几日,可是有不少人都赶着去春江边上摸河蚌的。
“这天儿是不是太冷了些?”钱家人也只是刚刚换上了春衫,这会儿下河滩上摸河蚌是不是太早了些了?
“不早不早了,再过几日,河滩上就都是人了,就咱这几个人,能弄到三四斤就已经不错了。”三四斤的河蚌,除了壳,却是身无几两肉了。
二银子咽了咽口水,饶是孔氏厨艺不错,但是再鲜嫩的春笋,这会儿哪抵得上河蚌!
三玉儿拎着篮子,二银子背着竹筐,扛着耙子,一路往春江岸边去。
不过才到岸边,就有好些穿着短打的男娃子赤脚在泥潭子里摸摸索索的。
三玉儿跟旁的小姑娘一样,只是在河岸边摸着石头,在石头缝里摸着螺丝。那些螺丝可都是吸着石头上的,金氏最不耐烦处理这些,每年兄妹几个带回来的,都被金氏放了汤。
至于蚌肉,却是硬梆梆的,嚼不动。可是奈何不住汤头鲜美。
“三玉儿?我还当我这是眼花了呢,你怎么会来摸河螺,难不成你家还会缺银子?”
三玉儿只是一抬头就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人,歪头在水下翻着石头。
眼前这人,就是钱家与隔壁许家中间的那条巷子里的,巷子里不过住着两户人家,其中一户,便是何家,何家开的是棺材铺子,何小妹就是何家的幺女。
棺材铺子的幺女,如是想着,三玉儿好心情地权当没听见何小妹的挑衅。
“喂,三玉儿,跟你说话呢!你家不就是开了家当铺,怎得打小就用鼻孔看人的!我说你家都开了当铺了,怎还要来摸河螺,听说你娘可是弄不来这些的。”
金氏本就不是永安县的,对于这些河里的,都不大耐烦,每年撬河蚌,都能弄得遍体鳞伤,这才左邻右舍的,都不算是啥秘密。
“你家还开了棺材铺子呢,怎的还来?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何小妹不死心地缠着三玉儿碎碎念。
话落,何小妹就红了脸,怒的!
她最不耐烦人家在她面前提,棺材铺子!
作者有话要说:
☆、008 春江,被欺
如临大敌。
何小妹挽起袖子,居高临下,怒瞪!“钱可玉,道歉!跟我道歉!”
“你发什么疯!我说了啥了要跟你道歉,我又没让你理我,一边去,我正忙着呢!”三玉儿实在是不愿意跟这人攀扯,大小的经验告诉她,何小妹这人一言不合就要发疯。
“钱可玉,道歉!”何小妹不依不饶,见着钱可玉仍是伸着手摸着河螺,那瞬间眼睛一亮,就知道又找到了一丛。
大小何小妹最讨厌钱可玉笑脸卖乖,就是她哥哥都觉得钱可玉比他可人,小时候,钱可玉可是没少做别人爹娘嘴里的,隔壁家的孩子。
口口声声地隔壁家的三玉儿,好不招人惦记。
打小,钱可玉就被人深深地惦记上了,这一惦记还是好几年。何小妹可谓是资深的受害者,两家人离得近,打小一入夜就能听到何小妹的的哭声。
这算起来,真怪不得三玉儿,三玉儿只是嗜睡了些。
怪她咯?
何小妹高声引来不少凑热闹的,以肉眼能瞧得见的速度,往事发中间移动。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本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一想到自己能亲身见证一场争吵,说不得可能愈演愈烈变成斗殴,光是想想就兴奋。
“是何家的闺女啊,我还道是谁呢!”何家的手艺是祖辈传下来的,在永安县都是小有名气的。说来也是怪事,永安县城并不小,不过棺材铺子屈指可数。何家的口碑还是不错的,自然是在平民里。
周围的议论声不小,半大的小姑娘们并不知道收敛着自己的声音,好些认识何小妹的,故意高声说道,显摆着自己见多识广。
不知道谁不怕死地道了句,“喔……原来是城西的棺材铺子啊……”
“钱可玉!你哑巴了不成?我让你跟我道歉,你听到没!”何小妹拔高声音,伸手推了一把三玉儿。
三玉儿原本挑了一块石头上,石头一半陷在了泥潭里,勉强才站得下三玉儿一个人。
何小妹下了力气地推了一把三玉儿,三玉儿没个防备,一屁股坐在了泥潭子里。
啊——
围观的小姑娘齐刷刷地惊呼。
三玉儿坐在泥潭子里回望着何小妹,“你是得了失心疯了不成,要疯到别处疯去,别来招惹我!真是倒霉,一出门就碰上个疯子!”
三玉儿甚为恼火,本就是偷溜着出来的,成了半个泥人了,跟她娘怕是难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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