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柱子就非得缠着他娘将他攒着的鸡子给都煮了,嘀咕着一会儿见着三儿给她吃个三个!还说是要如其名。至于二银子,那就勉强给一个鸡子吧,听那语气,还怪不愿意的。
偏偏柱子爹私下里还夸道,自家的儿子是有眼光的,这西市的小姑娘可不就是钱家的闺女长得讨喜,虽说小小年纪看不出啥来,不过双眸干净明亮,小嘴儿可甜儿,见着人远远地便会唤上一声。柱子爹往常可是没少说,想不到钱来顺这般的粗人,竟能生出这般灵透的闺女。
“李婶婶,三儿可是好几日没见着你了,怪想你的。”钱来顺牵着三儿的手,将人带到了柱子娘身旁,生怕被巷子里的那些粗人给碰到磕到。
柱子娘本是有些吃味儿,可这会儿看着三儿笑意吟吟地望着自己,明眸善睐,巴眨着眼,心都软得一塌糊涂。若不是自生了柱子后,肚子再也没消息了……
二银子看着柱子特意给装的鸡子笼,用五色的碎布绕成线条给编的,能装得下两只鸡子。“玉儿,这只鸡子你拿着吃吧,这两只就挂在脖子上,这鸡子笼可是我姐给编的。一会儿若是饿了再吃。听我娘说,这会儿吃饭还早着呢。”
“心儿姐编的吗?果然不一样啊,若是这样子的鸡子笼拿到铺子里去卖,怕是能卖不少的!心儿姐可真厉害!”三儿任由着柱子给自己挂上鸡子笼,反复地放在手里把玩着,可真够漂亮的,难为了心儿姐能想到用这个法子。
柱子听到三儿的夸赞,与有荣焉,“我姐可是绸缎庄的,这女红自然不会差的。我娘可是花了大价钱特意请了绣娘教导我姐的。若是玉儿想学,回头我就跟我姐说说去。”
三儿吓得直摇头,欣赏她倒是会的,若是真拿起绣花针,她可就要哭惨了。“嘘——柱子哥,你可别说,若是被我娘听到,想起我要学女红,那我可是没时间出来玩儿了,心儿姐初学的时候,双手可是没少被扎。”
“可不是,玉儿还是别学的好,好好地一双手,扎得七孔八孔地,我姐那会儿可是没少哭。”柱子娘牵着三儿的手,寻了院子里的一处小角落,小儿细细地说着书院的事儿。
至于二银子,可是跟柱子混着熟的,自然知道这小子这会儿眼里只有三儿。早就跑到另一处,寻着男娃儿玩耍去了。
钱来顺重新回了巷子里,就见着何棺材跟人争着面红耳赤的,手里头都操着家伙。“你们滚,这会儿芳儿要嫁人了,你们知道要攀上门来了,我养了十年的闺女,你们倒好,一张嘴便要聘金!
不怕告诉你们,我何老大虽说日子过得艰苦,可是不该要的一个铜板都不曾拿过。周家的聘礼,全数让芳儿都带了回去!”
轰——
围观的邻里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都是街坊的,自然知晓何老大的性子,如今这般说出来,那定是一个子儿都不曾扣下来的。这继父做到这般的,却也是少有的厚道人。
吕芳儿的生父,顿时有些站不住脚了。“你唬谁啊,谁晓得周家拿了多少聘礼,你少说藏了一点半点儿的,就够你一家子十几年的吃喝嚼用了。”
越是攀扯,越是不清。
“爹,你何必跟外人争论这些。自打我进了何家,便是何家的闺女。爹待我如何,没有一人不说好的。就是聘礼,也一样不少地,在搬嫁妆的时候搬到了周家。爹,咱还是先进去吧,院子里可都等着你招呼呢。”吕芳儿穿着一身红衣,出现在巷子口,目不斜视,挽着何老大的胳膊,父女俩一道儿往院子里走去。
吕芳儿的生父,已经有十年不曾见着闺女了,若不是吕芳儿出口唤何老大为爹,吕芳儿的生父怕是也认不出来人。
围观的人没了,吕芳儿的生父带来的人也闹不下去,只得在差爷巡逻前,悻悻地散了。终究是没讨得半点儿好处。
不过,至于吕芳儿,私底下倒是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这小娘子是个心狠的。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19 章
至于吕氏为何会带着吕芳儿改嫁到何家,却是有些缘故的。
吕氏只生了一个闺女,却还是“破娘家”的命格。即是出嫁的女子命格对娘家有危害,使娘家破败。这种命格的女子要么不出嫁,要么找个倒插门。吕芳儿的生父自然不喜吕芳儿,自打知道这事儿后,已经将人送出去了好几回了,可都被吕氏察觉,直到后来吕氏被休弃了。
至于,吕氏为何会带着吕芳儿改嫁何老大,这就不得而知了。
永安县除了大的日子,鲜少有道士和尚。何老大家本就只是温饱有余,却也请不起得道的高人,只得请了西市颇懂得些规矩的钱来顺。钱家除了当铺的收入,钱来顺偶尔也帮着街坊出出主意,赚点儿红包。
“吉时到了!”钱来顺穿着崭新的深蓝色的春衫,大声吆喝着。
吕芳儿未正一刻出门。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破衣,打满了补丁,有的竟是连补丁都没打上。破衣上沾满了尘土污垢,右手拄着一根竹棒,左手捧着一口破碗,就是连破碗都是灰扑扑的。
“芳儿,这碗儿和竹棒就算了吧?”何老大向来心软,这会儿见着吕芳儿这副模样的打扮,又觉得过意不去。谁家的大姑娘在吉日里,还这副打扮,这一路吹吹打打地过去,怕是整条西市的都能瞧见了,往后,可得被不少人说道。
吕芳儿柔柔一笑,脸上也被涂抹了草木灰,只是双眼却是亮晶晶的。“爹,不怕的。往后嫁了人了,鲜少出门。只求着不拖累家里便成。”
何小妹与吕芳儿向来不对付,只是看着吕芳儿此刻的模样,却也不忍直视。别扭地将头扭到另一处,只是双耳竖着听着这处的动静。
“小妹——”
何小妹倏地回头,语气却又不善,“干嘛——”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妹,姐姐出嫁了后,家里头可就靠你了。爹娘都老了,你多照顾着些,若是有难处,只管来周府寻姐姐。”吕芳儿倒也没想到何小妹会收起全身的刺,只稍稍一顿,笑得格外地柔和。
吕芳儿拄着竹棒子,一路从何家的院子里出去。哭声一片。
何才摸着泪,悄悄地伸出手抓着何小妹的右手,何小妹只顿了顿,并没跟往常一样挣脱开,何才这才大着胆子,“二姐,大姐说,往后就只有咱了——”
“嗯——若是你想,她,过年过节总归是能见着的。”何小妹磕磕绊绊地说着,握紧了何才的小手。
吕芳儿未正一刻出何家的门,申时正就得到了城郊“借嫁”的破庙,即使是腿脚麻利地也只能早到一刻钟,更何况是常年在后院待着的姑娘家。
吕芳儿咬着牙,硬是再申时正前就看到了破庙,在破庙前休息了一会儿,申时正才踏进了破庙。
“芳儿,你娘早就请了全福娘子在庙里头候着了,你赶紧去准备准备,申时一刻就要出庙的。”钱来顺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回。这时辰便是周府挑的,吕芳儿本就是高嫁了,就算是有再大的委屈,也得生生地受了,过了门,便是二少奶奶!
吕芳儿只是点点头,谢过钱来顺便跟着早就安排好的妇人进了破庙的里间。
何家的酒席才刚刚开了,钱来顺就赶了回来。何家是探得了吕芳儿掐着吉时进得了周府大门,何家的酒宴这才开了。
何家只摆了十桌,何家的亲戚并不多,请的多是西市交好的街坊。一直吃到月亮高升,男人这才散了。
钱来顺一回到自家,金氏就端来茶碗,里头冲的是三儿从娘子山上采来的野山茶。钱来顺大大地灌了口,“这茶味儿可浓了些,今年都没有采了茶,可不得省着些。”
钱可玉不会制茶,采茶也只是将将地混着来的,不过是凭着自己印象制成的。不过据钱来顺说的,可比钱家前些年买的散茶末儿还强了许多。
“若不是怕你不好受,这些茶叶还留着待客的。”金氏向来节省惯了,这几日正暗忖着是不是在院子角落里种些蔬菜,也能省个几个菜钱。
何家的酒宴这会儿散了,钱来顺喝了好多水酒,肚子里正烧得难受,三儿早早地剥了酱油鸡子,一溜儿地爬上钱来顺的膝盖上,举着鸡子往钱来顺的嘴里塞。
钱来顺大大地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道:“我家闺女真是贴心!回头让你娘多给你煮几个鸡子。”
大金子并不曾跟着一道儿去吃酒,留在铺子里看着铺子。吕氏虽说是个填房,不过跟街坊处得倒是真的不错的,关键是吕氏都大方。
这如这回,吕氏得知大金子留在铺子里,早早地扒拉了一大碗的肉菜加了一大碗白米饭,让何小妹送到了铺子里。
二银子不知为何,一晚上笑得都顶开心的,据二银子自己说,是因着吃上了肉,心里头高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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