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是狼吞虎咽,一会儿功夫就没了还意犹未尽!狗蛋却是越吃越慢,到只剩一条鸡腿的时候,不舍得吃了,看了又看,受不住**小小的咬了一口,回味完口里的余香,又忍不住再去咬上一小口,如此反复再三,最后清洗了一片树叶小心翼翼的包好,放进衣兜里收了起来。桃花知道他肯定是带给他姐的,只是心下默默叹了口气。
太阳已经西斜了,再前就要进入密林,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白天都阴森森的,狗蛋吃了野鸡肉,信心大涨,还要趁兴追击,但桃花好歹已经过了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年纪,这么冒冒失失的事怎么可能会去做?换作平时,狗蛋必定不干,但现在听了桃花的决定,也转了身,放弃了。
他的心里很乱,野鸡肉的味道很好,再去守守说不定还能再猎一只,但身旁的桃花决定不去了,要趁着太阳下山,心里却还莫名的愿意听她的。隐隐约约只觉得桃花不同了,以前老躺在床上病秧秧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从来没注意到她会知道那些不同的东西,比如会从泥土里挖出好吃的根,会说族长都相信的道理,现在还会猎到野鸡!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这山里自己能取的东西也不外那些小动物,好好的做套弓箭出来。桃花边往回走心里边盘算着,狗蛋也在想着自己的事,不时用疑惑的眼光看看旁边比自己还小的桃花。
“桃花,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
“瞎碰上的。”
“怎么可能!那么远,你还射得那么准。”
“……”我能说是你扑的准吗?
“桃花,有一张好弓,你肯定能打着猎!”狗蛋还在这儿打转。“要不,下次把奶收的那张弓给偷出来?”
弓?这家里还有弓?闻言桃花倒是很意外,那敢情家里还有人会打猎的?那是不是可以再找个帮手来?
“家里谁会打猎?”
“倒是没人会的,只是我在奶屋里看到过,奶还宝贝着呢,有回看她还擦灰来着。”
还没来得及让桃花把这个弓的事情弄清楚,他们两人偷摸着上山的事就东窗事发了!
“桃花,奶……奶让你过去一趟。”桃花正在房里检查她小腿上被枯叶划拉的小伤口,狗蛋吞吞吐吐的在门口叫。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别认。”狗蛋压低声音交代桃花。
两人几步就跨过小院到了王氏门前,两个犯了事的人想窜个供都来不及。
王氏的屋子,桃花自打穿过来还是第一次进来。这间屋子算是整个小院的上房,稍稍齐整一点,泥土墙糊得很厚,一点缝隙都没有,风是窜不进来,光也进不来,比起桃花住的东厢小屋要暗得多。一进门,只觉得屋里尽是人影,眼睛闭合了好几次,才见得王氏一个模糊的黑影端坐在上首的床上,张氏、小王氏抱着朵儿、三月、乔枝儿、满园正扯着呜呜哭的小满,齐齐聚在上房。
“跪下!”一声高吭的女声响起,把毫无准备的桃花吓了一跳。
“胆大了啊,奶的话都不听?今儿咋回事?”哎,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就训上了。桃花也不矫情,跪着就跪着。形式比人强啊!
“奶,今儿上山的是我,桃花什么都不知道。”狗蛋倒是英雄,一力承担上了。
“桃花,你说。”王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奶,今儿我们是上山了。就在外围转了转。没去深山里。”上了就是上了,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有些话说开了还好,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往后上山还就得光明正大。
“奶,您老放心,我们心里自然有分数。现在爷他们都不在家,家里的粮食也没剩多少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们总要想想办法。田地里是啥出产都指望不上的,独独山里看看能不能寻着些吃的。我们今天也只是去探探路……”
“啥!你也去了?真是气死我了!”王氏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容不得桃花说完。“还犟嘴!那山是你们两个小砍头的能进的?那是土匪的窝!山里有野兽出没的,找吃的?送给野兽吃啊还是打野兽给我们吃啊?”扯着她招牌的嗓子一个劲儿地骂,这会儿她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个孩子没有听她的话,出了门,还进了山。
“我也要吃鸡腿!呜……”一旁的乔小满哭闹着只是不干。
“桃花,啥回事?哪得的鸡腿,啥没给弟妹带?”小王氏的侧重点明显就跟王氏不同。
狗蛋生怕再连累上桃花,一五一十的代劳了,哪想到小王氏听得两个猎了只野鸡,还自个儿吃了,虽然狗蛋说是他的主意,但仍让小王氏火冒三丈,比起王氏的光打雷不下雨来更可怕,直接奔过来就要打桃花,还好三月枝儿够机灵拦住了她,小王氏这下算是憋了口气在心里,出又出不了,指着桃花破口大骂,连带着张氏、狗蛋、三月都好一顿数落。
原来罪魁祸首还是狗蛋嘴里省出来的那只野鸡腿。狗蛋吃鸡的时候就想到他在家里经常饭都吃不上的姐姐,忍了又忍才省下点鸡腿,回来自然是拿给他姐三月吃,可三月哪里肯吃弟弟的东西,正在那儿推让着,就被小满见着了。要死要活的闹到小王氏面前,这才有了这一出。
小王氏听了原委,哪里肯依,从骂自己闺女吃独食到张氏居心不良,抢占她这房活命的吃食。她那张嘴叭哒叭哒的,闹腾得欢实,连王氏都插不进嘴。当这场孩子嘴馋的事件快上升到一场战争的时候,王氏出面喝止了。
☆、第十七章 有什么不能有病
一场热热闹闹的闹剧以桃花关在家里禁足为止。狗蛋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的向桃花飞过来,桃花心里也有点后悔,这家人哪个是讲道理的呢,从最后受罚的只得桃花一个就可以看出,重男轻女的情况有多严重,早叫狗蛋一个担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其实她们闹得欢腾,桃花看惯了并没受到多大的影响,在王氏的屋里,还真发现了狗蛋口中的那张弓。
记得上六艺课时,教射箭的老师说古弓以桑木、榆木、紫檀为上品,弓弦以熟牛筋编织,不过,她们学习的时候用的是复合弓,对于古弓箭,并没有什么了解。眼前的张弓,全身乌黑,油光发亮的,弓弦也是用动物的皮编织而成,箭囊里整齐的插放着一排箭矢。虽然看不出用的是什么材质,但明显被保养得不错。这会是谁用的呢?
接下来的日子,桃花就被勒令在家帮着做家务,哪也不让去。至从鸡腿事件后,小王氏对桃花的态度越发冷淡了,好不容易上升到能吃上大半碗粥的代遇又降到小半碗的水平线。
没什么不能没钱,有什么不能有病!可偏偏没钱的人最容易有病。老乔家短暂的平静,是在一个傍晚打破的。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乔小满有气无力的歪在小王氏身边,至到天快黑了这个当娘的才发现儿子的不对劲来。
接着王氏、小王氏、张氏都跟着忙活起来,只听得她们折腾着,桃花几个孩子被赶回屋子睡觉。睡觉之前桃花有听过乔小满的症状,发热,叫头痛,估计是感冒了。见惯各种形形色色的感冒的桃花还没放在心上。乖乖的回屋睡下了。
天还没大亮,就被小王氏屋里传出的哭声惊醒了,过了一夜,烧符水也灌了,打小人也打了,乔小满非但没有好转,还全身抽搐起来,一屋子人围着昏睡不醒的乔小满身边急得没法。
水口村偏僻又小,连个郎中都没有,家家都备着从庙里求的鬼画符的符纸,有家人病了就烧两张燃成灰烬和在水里给病人灌进去。也有说法是遇了小人的,拿出病人的衣服找个墙角用鞋底板狠狠抽几下,称赶小人。
王氏早已打发乔枝儿跟满园去了二十多里地的河头镇上请大夫。这会儿除了一趟趟到门口张望,都没了主意。
桃花这些小辈的仍不允许进小王氏的屋,这里生病称病邪入体,孩子们阳气不足,突然过了邪气。这话虽然说的不科学,却很有道理。无论是病毒还是细菌,可不都容易传染啰。
看着六神无主的三个大人,桃花觉得再旁观下去,良心都安不了了。无论这一家子人是什么样的,好歹现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这里的孩子夭折率高得惊人,由着乔小满这样烧下去,不丢了小命也会烧成个傻子。
桃花进得屋来,只见乔小满躺在床上,一张小脸儿苍白,嘴唇发紫,呼吸开始不稳,手、脚在簿被下不时抽动一下。看来是烧得脱水了。小王氏看得心疼,伸手就把他搂到怀里呜呜地哭,王氏和张氏也团团围在床边,狭小的屋子挤得透不过气来。
桃花什么也顾不得了,伸手就支起窗子,大开房门,叫王氏和张氏出去,扯开小王氏,让她放开乔小满。这三个人也是急得六神无主了,竟不知不觉的都听从桃花的支派。高热的孩子本来呼吸不顺,哪还经得她们这惊扰。麻利地松开乔小满的衣物,拿了个草枕把他的头抬高,使呼吸道畅通。之前叫三月烧的温水也送到了,桃花拿块棉布帕子,拎半干,细细的给乔小满擦了一遍身子,特别注意颈窝、腋窝、腿窝、手掌、脚底及后背这些散热快的部位。
再吩咐三月烧点开水来,放上少许盐晾凉,再用木勺一点点喂乔小满喝。医术这些桃花也不懂,但前世生病,外婆都是这样照顾自己的,比起王氏、小王氏、张氏三个还是专业点,桃花有检查过乔小满的嘴,整个内壁通红,喉咙处两侧扁桃体肿得老大,这症状十有*是感冒引起扁桃体发炎了。可这里没有感冒药,也没法打吊水啊,治疗的工作看来还得等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