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芷早知道这些事会发生,事实上,早在进宫之前,她就已经让齐永明在做准备,而齐永明练的新兵,可不单单是为擒鳌拜设的,有战事时。才是他们发挥的最好机会。
苏兰芷记得吴三桂之子吴应熊是以质子身份留在京城的,也记得在吴三桂反叛之前,吴应熊长子吴世璠逃离京城。后来还给清军平叛带来不少麻烦。照苏兰芷想来,如果能抓住逃跑的吴世璠,应该也是个不小的功劳,因而提前给齐永明送了个信,也不好说太明白。只让他找人盯紧额驸府,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他自己的了。
齐永明接到口信,结合朝中形势,心中也有些猜测,只是不大相信,不过仍安排十来个人日夜不停监视额驸府。还真让他们抓条大鱼,吴世璠在吴应熊的安排下准备逃京,此时吴三桂还没有明着反叛。但吴世璠无职离京也是罪过,齐永明的人把他抓住,为此还折了几个人手,往皇帝跟前一送,皇帝自然是大加赞扬。
因为吴三桂反叛。过年都很压抑,也比前两年俭省许多。皇帝整日不露笑脸,也不招幸宫妃,宫里一片低气压,没谁敢这时候往枪口上撞,皇帝的女人们一个赛一个老实。
刚过完年,皇太后就病倒了,太医说是心情郁结之故,太皇太后很是担心,此时有人在她面前进言,说皇太后整日避宫不出,又没个消遣,自然心情郁结,若是跟前有个孩子逗乐,每天也有个事做,自然再没什么愁烦,太皇太后认为有理,宫里现在只有两个皇子一个皇女,皇子不考虑,皇女倒是听说身子骨结实,又听说是个有福的,当下拍板:就她了!
太皇太后有这个心,只派人跟皇帝说了一声,一个皇女养在谁跟前,她完全可以做主,皇帝也不会为这种事跟她对着干,因此直接就让人到景仁宫去抱孩子。
苏兰芷接到太皇太后懿旨的时候简直懵了,她的宝贝才九个月,刚刚会爬,就要被带离她身边?她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有心抗命一回,理智却不允许,慈宁宫里的人又在等着,只好让人把茉雅奇抱出来,跟着她们去了。
慈宁宫的人走了之后,苏兰芷就坐在屋里发呆,沈嬷嬷见她抓着茉雅奇的小衣裳不撒手,目光也呆呆的,生怕她想不开,忙劝道:“皇女能养在太后身边,也是她的福气,太后性子温和宽厚,对小辈最是怜爱体恤,不会让皇女受一丁点委屈,小主您若是想皇女了,随时去看就是,太后也不会计较这些,皇女跟养在您身边没两样……”还有句话她没敢说,皇室女多是要抚蒙古,皇女能得太后的眼,对以后也有好处。
苏兰芷回过神,勉强一笑:“嬷嬷,我不是担心奇奇,她在太后身边自然不会受委屈,就是乍然离了她,我心里难受,再者,前面那么多皇子皇女出生,太皇太后也没想过抱给太后养活,怎么现在想起来了?这里面若没人捣鬼,我再不信的,嬷嬷,让咱们的人好好查一查,是谁对我这么念念不忘的,不回报一二,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厚爱么!”
沈嬷嬷一凛,当即下去安排。
苏兰芷又发了会儿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己也知道不是个事儿,就让文玉几个把茉雅奇的衣裳玩具收拾收拾,包了两大包,文玉和文珠两人抱着,跟着她去给太后请安。
到了寿安宫,先让人进去禀报,太后很快传她进去,她一进去就看到太后抱着茉雅奇在乐,她忙蹲身行礼:“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笑呵呵的叽里咕噜说一串话,苏兰芷也听不懂,她身边的嬷嬷给翻译道:“苏佳小主免礼,太后夸皇女漂亮可爱呢。”太后进宫二十多年,汉语仍是半吊子,能听懂七八分,却不会说,因而身边常年带着翻译,在她需要的时候把她的话翻译给别人或把别人的话翻译给她。
苏兰芷对这位太后也了解一二,知道她不耐烦听虚假的赞美颂扬,直截了当的说道:“奴才是来给茉雅奇送衣裳和玩具的,知道太后这里不缺这些东西,不过衣裳是奴才亲手做的,玩具也是她平常玩惯的,都是奴才的心意,还请太后勿怪。”
太后说:“我看你送东西是假,不放心才是真的。”
苏兰芷忙笑道:“太后英明,奴才这点小心思再瞒不过您去,奴才确实是来看茉雅奇的,倒不是不放心,她在您这儿,自然是什么也不缺的,只是奴才一时看不到她,心里空空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这才厚着脸来讨您的嫌,偏又被您一眼识破,倒让奴才怪不好意思的。”
太后笑道:“你是个会说话的,我不嫌你,什么时候想来看她就来,孩子这么小就离了你这亲额娘,再不让你看,我心里都不落忍,对了,你刚说孩子叫什么名字?”
“茉雅奇,意思是长寿草,奴才就希望她能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太后点点头,苏兰芷见她略有疲态,又说两句话就识趣告退。
回到景仁宫,太皇太后的赏赐已经到了,因她不在,旁人都不敢自作主张,就在桌子上摆着,苏兰芷也没心思细看,让文玉登记造册后,直接收进库房里去了。
晚上,皇帝在苏兰芷处留宿,苏兰芷有多宝贝茉雅奇她也是知道的,乍然让她母女分离,她情绪低落些也能理解,少不得宽慰几句,苏兰芷嘴上说是恩典,心里到底不足,只不好在皇帝面前表现对太皇太后的不满,神情就有些恹恹的,皇帝倒也体贴她,允诺她以后生的孩子都会养在她身边,不会再被别人抱去,她才有个笑模样。
过了半月,李氏递牌子进宫,说起家里的一件喜事来,哭的不能自已。
原来苏家虽然抬旗了,但李氏的旗藉却没改,仍是包衣不说,头上还顶着个罪人之后,她本人没多少概念,苏兰芷却一直记着这事,想着怎么能给外祖父翻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好了,皇帝前些天忽然让人重新查李氏之父当年的案子,他透露出要给李氏之父翻案的意思,底下人心领神会,有的是理由给李氏之父开脱,事实上李氏之父获罪也确实有些冤枉,只因他上司贪墨,他受了牵连,而建国之初对贪污的惩罚相当严重,李家才被充入奴藉,如今要翻案也容易,只说不与他相干就行。
案子很快重新审过,证明李家着实无辜,因而李家现在还活着的李氏和李氏之弟李谦恢复汉军旗人身份,李氏赏银百两,李谦得住宅一套,良田百亩,以作生计之用。
“当年父亲和母亲突逢大变,没多久双双去世,兄长身子不好,也没熬几年,连个后都没留,我和弟弟算是命好,我跟了你阿玛,日子虽然苦点,却没挨饿受冻,也不用被人朝打暮骂,我心里知足,就是挂念弟弟不知过的怎样,这么些年也没打听到他的音信,前几天才知道,他被送进王府为奴,王爷见他伶俐,专门让他陪小主子读书,没吃多少苦,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家当,如今恢复自由身,我也好给他张罗个媳妇,再生两个儿子,我们李家也算是有后了。”李氏边哭边说,难为她还能吐字清晰。
☆、36、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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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芷还是头一回听说她有个舅舅,李氏很少在孩子们面前提娘家的事,只偶尔提一两句她当初的生活,外祖家有什么人,兰芷姐妹都不太清楚,现在听说有个舅舅,免不了问问情况。
李氏擦了泪,说:“你小舅舅名叫李谦,比额娘小八岁,今年已经三十有二,前几年成过一回亲,可惜那女子命薄,没两年就病故了,也没给你舅舅留下一儿半女,他又是个重情的,这几年都不愿续弦,现在还是一个人过,我这做姐姐的总要帮他成个家,唉,可他一没权二没势,家里也没多少家业,哪家好姑娘能看上他?我这两天是愁得不行。”
苏兰芷心下一动,想起个人来,因问道:“额娘有没有问问舅舅,他想找个什么样的?”
李氏说:“怎么没问,他只说全由我做主,可我哪有什么主意,还是你阿玛吼了他一顿,他才漏了口风,说是希望能找一个温良贤淑会过日子的,再就是身子骨要好些,不嫌弃他年纪大就成,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就想问小主讨个主意。”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个合适人选,人品性情都极好,只是出身包衣,不知道舅舅会不会嫌弃?额娘回去问问舅舅,若是他同意,我也好跟人提。”
李氏大喜,她对兰芷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兰芷既然说那女子是个好的,那就一定是个好的,当下就要答应,还是兰芷再三强调,她才按捺住,回去征求李谦的意见。
次日苏兰芷接到李氏的回话。确定李谦没有异议。这年头包衣嫁汉军旗也是常事,何况李谦也是刚从包衣成为汉军旗人,自然不会有嫌弃之意。
苏兰芷得了准话,就让人去叫高小翠,准备问问她的意见。没错,她想到的就是和她一起入宫的高小翠,当初和她同居一室的三个人,现在只有高小翠一人没着落,李二妞和金三善两家的父母都给她们订了亲,苏兰芷做庶妃后活动活动。前年就放她们出宫了。
高小翠到了之后,先给苏兰芷行礼,苏兰芷让她起身。又赐了座,才问起她以后有什么打算,高小翠一怔,苦笑道:“小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奴婢家里根本没人关心奴婢死活。在宫里还好,一旦奴婢出宫,奴婢后娘只会把奴婢随意许人,去年奴婢后娘还让给给奴婢捎信,说是给奴婢看了一户人家,又说那家多么富贵。奴婢能嫁过去都是她心善,奴婢哪敢信她的话,找人打听了。才知道那人前头两个老婆都是被他磨搓死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疼女儿的没人肯把女儿嫁给他,奴婢那狠心后娘不知从哪儿听说他,就想把奴婢卖了。明知是火坑。奴婢怎么肯跳?只说不到出宫年龄,让她不要白费心思。好在那人犯了事被发配宁古塔,奴婢后娘才消停了。奴婢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求能终老宫中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