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芷看的目瞪口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具有戏剧性的场面,等文雪和文娟把安常在制住之后,她才转头对皇帝说:“这是为了把我的罪名坐死,不惜付出自己的命?”
皇帝冷声说:“想死?哪里有这么便宜!朕虽信你,却信不过她,既然搜出害人之物,就说明太后的病不是意外,朕岂能放过幕后之人?敢动手,就要准备好迎接朕的怒火!魏珠,把安氏送回去,这次可要把人给看好了,再出现上次的疏忽,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魏珠答应一声,带人压着安常在,快速的退了下去。
苏兰芷看到安常在最后看向她那怨恨的眼神,不禁叹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豁出命不要,也要拉我下水?都是我的不是,连累太后遭这么大的罪,希望太后快点好起来……”
皇帝想想现在还不确定脱离危险的嫡母,心里也不是滋味,虽不至于迁怒苏兰芷,却也没心思安慰她,只是说:“你也不必自责,是那幕后之人太恶毒,怎么能怪你呢?”
苏兰芷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只是想到因为自己,连累太后受一遭罪,老太太年纪不小了,还要被这么折腾,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她也不会一味自责,从刚才就开始在想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她和皇帝都知道,这事儿不可能是安常在一个人做出来的,就像安常在所说,她和她的人都没进过这个院子,那荷包是谁埋进去的?而且,因为在扬州的事,苏兰芷一直心存戒备,住进这个院子之后,院子里的人都在自己人的监控之下,并没有发现谁有异常的,所以,苏兰芷有七分把握,荷包是在她住进来之前已经在的!
能在行宫里动手脚,还能恰巧让苏兰芷住进这个院子,凭一个得宠不到三个月的常在,绝对做不成的,肯定还有别的帮手,还有扬州死的那两个侍女,当初安常在义正言辞的把人指认出来,又有什么用意?一桩桩一件件,谜团接谜团,苏兰芷连个怀疑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脑中灵光一现,苏兰芷说:“陛下,既然有人要针对我,那他就应该清楚,这件事不一定能凑效,很可能会有后手,不如咱们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如何?”
皇上怔了怔,马上明白苏兰芷是什么意思,于是笑道:“计策老了点,不过倒是一条可行之计,既然如此,你可别嫌委屈……”忽然脸色一变,板着脸说,“从今天起,这里不准任何人出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给朕老实呆着!”
说完,竟是拂袖而去,跟着他的人还都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马上跟着他走了。
苏兰芷对皇帝变脸的功夫叹为观止,果然能当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瞧这演技,多么浑然天成,就跟真恼了她一般,还让人立即封了她的院子,把要圈禁她的姿态做的足足的,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行宫都该知道她犯事了吧?想到这儿,苏兰芷不禁轻笑出声。
☆、187、猜测反应
魏珠带人压着安常在回到她的住处,因为身份所限,她的院子很小,院内服侍的人也不多,控制起来比较容易,皇帝出行明面上的随从就有好几百,暗卫什么的只多不少,一国最高领导人出门在外,安全问题绝对是第一位的,何况现在说是天下太平,小股的反清复明分子从来没有断过,皇帝再信任当地的治安,该有的防范却从来不少。
魏珠前脚压着人走,皇帝后脚就安排人将安常在的住处看守起来,安常在和她的两个宫女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里,由专人看管,院子里原本的侍女则集中在一起,魏珠得了皇帝的话,先对这些人说:“安小主犯了错,皇上命她闭门思过,你们谁知道些什么,尽可以往上禀报,杂家提醒你们一句,互相看好了,只要有一个人自尽,你们所有人都别想活命,别以为可以一死了之,你们死了,你们的家人只会被发配充军,有什么下场自己好生思量,可别犯糊涂。”
这些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惊慌的只知道哭泣哀求,魏珠也不理她们,出门又去看安常在,却意外的发现她神色平静,魏珠假笑一声,说:“得罪了,安小主且委屈几日,别让奴才为难,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奴才可担当不起。”
安常在冷笑道:“你也想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吗?”很明显魏珠警告侍女们的话被她听到了。
魏珠笑眯眯的说:“不敢不敢,您是主子,奴才哪儿敢威胁您呐,不过是皇上怎么吩咐,奴才就怎么做,小主您可是有大体面的人,如今看守这院子的。都是皇上最信任倚重的侍卫,相信有他们在,必能照顾好小主,奴才就不耽误小主闭门思过了。”
说完,直接转身走了,自然就没看到安常在那一瞬间扭曲的脸,走出门外,看守的人立即将门锁死,魏珠径自去给皇帝复命,边走边小声嘀咕:“落在暗卫手里。还能有好果子吃?只怕想死都是妄想,哼,想诬陷淑静贵妃。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
很少有人知道,在魏珠还没发达之前,他也只是个在宫里挣扎着求生存的小太监,一次差点上司打死,是苏兰芷让人救了他。还把他塞进乾清宫,他才能一步步爬到今天的地位,苏兰芷从未找魏珠要过回报,可这恩情魏珠记下了,平时不能帮苏兰芷做什么,立场却是向苏兰芷倾斜的。如今眼看安常在攀咬苏兰芷,他就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别看他没什么权势。只要在向皇帝回禀时多说一句或少说一句,那可是有大作用的。
安常在呆坐在屋子里,旁边几个侍卫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身上所有尖利之物都被收了去,连牙齿都被检查过一遍。她知道,这是在防止她自尽。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完全没有对上位者的尊重和敬畏,他们冷冷的盯着自己,就像是看一个罪犯,这个认知让安常在十分难受。
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儿了呢?明明她向皇帝禀报时还好好地,皇帝的反应就和她预料的一样,愤怒、失望,更多的是怀疑,这很正常,淑静贵妃得宠近三十年,皇帝对她的信任肯定超过自己,怀疑自己说谎才是正常反应,她也没想过凭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搬倒贵妃,她要的就是皇帝对贵妃产生一丝怀疑,然后,在她的院子里发现那个荷包,淑静贵妃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无辜,自己再以死明志,皇帝自然会对贵妃心生芥蒂,后面的事才好进行。
在安常在知道的计划里,自己只是一系列事情的引子,为了那个人,她并不畏惧死亡,既然那个人深恨淑静贵妃,自己可以付出一切帮他达成心愿,可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安常在是真没想到皇帝对苏兰芷没有一点怀疑,而皇帝和苏兰芷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小丑,上演着拙劣的戏码,安常在本质上是个挺傲的人,那种眼神深深刺痛了她,她对苏兰芷本来只是因为那个人的恨而讨厌,现在却带上了自己的恨意,可是,如今自己被严密看守着,别说传递消息,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只能祈祷后面的计划不要再失败,只要最后能够成功,她受的屈辱便都是值得的。安常在这么想着。
不过很快,安常在就什么也不想了,只求能够速死,皇帝暗卫的审讯手段,硬汉子都没几个能挺得过去,何况她一个娇滴滴的女人?那个时候她才有了点后悔,可惜悔之晚矣。
当然,那残忍的审讯手段苏兰芷是不知道的,她现在表面上的处境不比安常在好多少,就如她所料,行宫的人很快知道她被幽禁了,原因未知,一时间众人又有了各种猜测。
太后院里是最平静的,太后还在病中,她身边的人每天就一个信念:照顾好太后,让她早日好起来,别的事没心情理会,就算因为太后跟苏兰芷感情好,她身边的人对苏兰芷也有一分不同于别人的敬重,可是说话有用的太后病着,没人敢跟她说,也不忍心让她病着也不安心,所以太后什么也不知道,而她身边的人平日再有体面,也只是奴才,又哪里能管主子的事?
桂嬷嬷和王嬷嬷守在太后身边,看着太后好不容易睡熟了,哪怕是梦中眉头也是皱着的,不由叹口气:“你说这是怎么了?从到苏州就诸事不顺,先是太后生病,现在淑静贵妃又不明不白的被关了起来,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大事……”
王嬷嬷探探太后额头上的温度,悄声说:“谁说不是呢,按说咱们是主子身边的人,后妃们谁上谁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可主子跟淑静贵妃什么感情,咱们一清二楚,这么些年,也就淑静贵妃对主子最为真心,她若有个好歹,主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两个老嬷嬷感叹几句,看太后不舒服的动了动,手无意识的想要抓脸上的痘痂,桂嬷嬷忙伸手拉住太后的手,王嬷嬷用温热的毛巾敷在太后脸上,希望能让她舒服一些,好一会儿,见太后神色平静了些,两人才松口气,王嬷嬷说:“菩萨保佑!让主子快点好吧……”
桂嬷嬷说:“是呀,主子好起来,也能给淑静贵妃说句话……”两个嬷嬷不约而同叹口气。
小佟贵妃院内,和贵人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找小佟贵妃,一是太震惊了,需要有个人说说话,二么,则是想着小佟贵妃说不定有什么内幕消息,过来打听一二,所以她一见小佟贵妃,就问道:“娘娘,淑静贵妃的事您听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