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西还未回答,眼角余光却瞄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移来,是何欢,她站在亭前似是有话要说。
“何欢?”落西叫道,何欢闻言走了过来,后将一卷纸递给落西,小声道:“莫迟给的。”
落西打开一看,是路问君邀她前往忘忧城一聚。
落西有点惊讶,难道路问君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路问君性子谨慎,不应当怎么快回复的。难道是为别的事?她微微皱了皱眉。
好端端的非要挑这个时候唤走她,落西心中难免有些不悦,又瘪了瘪嘴。
“小七?”何欢轻声唤道,小七面上的表情转换得也太明显了吧。
“知道了。”落西一时间垂头丧气,对他们几人说:“我……那个……不好意思各位,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文弃书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白叶道:“无碍,我让墨诸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落西连连摆手,她可不敢劳烦那个冷面神送她。
何欢又轻声道:“莫迟已经来接了。”
白叶见状,也不勉强,只是颔首。
洛时道:“那我送你出去吧。你还欠我一局,可得记着了。”
落西笑道:“这是自然。你们继续下吧,下次我请你们去忘忧城吃饭。”落西甜甜一笑,露出她招牌式的笑脸。
洛时只觉得这一笑,人比花娇。这女子,笑得极甜。一般的女子,皆要求笑不露齿,或是以手帕掩嘴浅笑。但落西却是毫不避讳,他们也没有觉得当前的女子失礼于前,反而觉得天真使然。
她,似是与其它女子有些不同。
“下次待到何时?不如明日下午醉阳楼如何?”洛时笑道。
“啊?”落西一愣,转念一想,这样明日便还能再见到白叶,即时应了。
出了院门,莫迟已驾车在门口等候。
“莫迟,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落西上车后还未坐稳便问。
“属下不知。”莫迟仍是冷冰冰的。
落西瘪瘪嘴,怎么这些利害一点的高手都是没有人性的。莫迟是这样,鲁恕是这样,连白叶身边的墨诸也是。唉,落西摇头。
“小七,你好像很不高兴?”何欢问。小七自从看到纸条后就闷闷不乐的。
“没有呀。”落西无聊地趴在窗子上,本来还可以再呆多一会儿的,说不定还能一起吃晚饭。都怪路问君。
何欢耸耸肩。
“好美啊!”落西叹道。她这时才发现路的两边是成片的枫树林,之前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她二话不说立马就爬到了车顶。她这辆马车车顶有圈凹槽,可供人坐在里面,抬头便能将整个风景纳入眼中。这可是等于现代的双层敞篷车呀。
落西之前云游的时候,天气好的夜晚会躺在车顶上枕着手臂看星空。白天太阳不晒的时候也会坐在车顶上吹吹风,可以看到整个天空。
真美好!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落叶松松的味道。
何欢也跟着爬了上来。两边一排排的枫树随着马车的前进连连后退,像是置身于枫海中。
已入秋了,枫叶红得像火一般热烈,树下都铺满了一层宽宽松松的落叶,落西几乎能想像出踩在上面的脚感。踩上去会陷下去一点,落叶也会发出轻轻的“咔嚓”声,再有便是能嗅到那专有的树和叶的味道,清新中带一点青涩的淡腥味。
一路上行来,风景如此醉美,等她入城后也就心情大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醉一场又何妨
忘忧阁内。
这个时辰阁内少有人,落西随着莫迟直入其内,来到了莫问居。莫问居乃是路问君在忘忧阁内的住处。
沿着铺满鹅卵石的曲径而入,只见两边假山玉石林立,小桥流水其中,拐过一块巨大的跪月灵壁石后便看到了站在大理石桌边的路问君。
二人相视一望,眼中皆有些诧异。
今日路问君身穿浅蓝色白边直裾深衣,腰间垂系着一条碧玉宫绦,外披白色真丝大氅,玉冠束发,风度翩翩,背手而立。
落西只觉得似与往日有些不同,似是有心打扮过,便围着路问君转了一圈,调笑道:“君君今日如沐春风,可是有什么好事?”
路问君笑道:“不如小西春风满面。”落西今日难得地穿了女装,还化了妆容,果真是女为悦已者容。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路问君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奇楠木盒,盒身浮雕着栩栩如生的莲花,莲心还镶嵌着一颗东海夜明珠,看样子光是这盒身便造价不菲。
落西对盒中之物倒起了几分好奇,伸手接过,手感有些沉,盒身还带有淡淡的沉香气。打开后一块椭圆形的紫玉静静躺居其中,玉身散发着幽幽的淡紫光芒。
拿起玉佩手心暖暖的,又感觉极其柔和。不是普通的玉,一般的玉都是冰凉而坚硬的,这块玉身却散发着暖意,手感似握着一块水一般。
路问君笑道:“这块是和氏暖玉,有安神驱寒之效。你体质虚寒,随身佩戴再好不过了。只是,不宜外露。此玉,南国仅此一块。”
落西放在手中轻轻摩挲着,质地暖滑湿润,道:“听起来好贵重的样子。那我便收上一阵子。”又是调皮一笑。
落西在现代时便从来不喜欢戴手表首饰这些东西,来到这里也是一样。连耳洞也只是插了晒干的茶叶梗,若非需要,她也不喜戴璎珞手镯步摇等物。
偶尔心血来潮也只会佩戴玉银,系块玉佩,或是戴个银镯,却从未有贴身之物。玉有灵性,难得她喜欢这块,便先暂时佩戴着吧,也不知能戴多久。
忽而转念一想,笑道:“原来是生日礼物。”
路问君坦然一笑:“生辰快乐。”
八月十四,是安静子的生日。她的生辰是四月,但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到天明。
“对了,你有几个妻妾了?”落西问道。
“六个妾,尚无妻。”
“哦,这样吧。你下次娶的时候直接娶第八个,第七个的位置留给我。”
“噗!咳……咳咳咳……”路问君此时将一口茶给喷了出来,茶水进了气管,连连咳嗽。
落西连连帮他拍背:“咋啦咋啦,喝口茶还能这样。”
待路问君咳定后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落西。
落西被他盯得发麻,道:“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你……你说要当我第七个小妾?”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落西反倒是理直气壮。
路问君仍是盯着落西,似乎想从她脸上发现些什么。
落西道:“唉呀,别想多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看我今年多大了?”
“看起来约莫十六七。”路问君答道,落西长着巴掌脸,五官精致,体型娇小,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多了。
“唉,和你说正经的。”说罢她便拍了一下路问君的肩膀。
“我便是正经在说了。”
落西叹道:“我今年十九岁了,过完年便二十了。唉,真是岁月催人老啊~”落西背着手感慨,像个小老头般,又在摇头晃脑:“到时我要是看起来老了,还嫁不出去。那别人不觉得很奇怪吗?所以让你先留个位置给我,到时我就假装你的七姨娘。当然,还可以再生个孩子。”
“噗!咳咳……咳咳……”路问君正想喝口茶顺顺喉咙,听到生孩子又忍不住喷了出来。
“唉,别想太多了!”落西又帮他拍背,“到时往肚子里塞个枕头,快生了的时候去外面领养一个回来不就可以了。”落西说得生孩子和吃顿饭一样简单。
路问君这才放下心来,连连拍胸口。
“瞧你吓的,这么不想娶我?”落西不悦。
“不是,这倒不是。”路问君摇头。
这样一个女子,他哪里敢想,压根就没有起过这个念头。
世间能娶她之人……怕是当今皇上都驾驭不住她。她又是不愿和人共伺一夫之人。想了想,道:“只娶一妻之人,确实少之又少,但也并非没有。就镇南王来说,他十八岁时尚未娶妻就请命出征,胜仗归来后便娶了安国公主为正妃。初时与安国公主不交好,又娶了两个侧妃,但并未同房。与安国公主交好后便让那两个侧妃挑了意中人改嫁。皇室中只有他一个王爷才娶了一妻。”说着便跑了题,“但,妻妾少则子嗣少,安国公主已逝多年,如今他膝下只有一子,听闻镇南王一直不待见他。”
“这是为何?”
“安国公主是难产身亡,小世子的生辰,便是王妃的忌日。而且世子长大后,听闻容貌与安国公主越来越相像,后面镇南王便不待见他了。”
“这镇南王怎么这么幼稚?”落西皱眉说道。
“幼稚?”路问君一惊。
“对啊!真是个懦夫。这和掩耳盗铃有何区别?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而且小世子也真可怜,从小便没有母爱,连父爱也没有。若是安国公主泉下有知,肯定也不瞑目。她走了,不放心的肯定是她的孩子和她的夫君。但是在这世上最应该照顾她孩子的夫君却不愿意照顾他们的孩子。你说,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明白不是幼稚是什么?”落西说得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