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西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爬着就要走。那人也不拦着,回到火堆旁,轻轻的像自言自语般道:“那树林里面有很多野人,也不知道吃不吃人。”
落西一听,身体僵硬了一下,又默默爬回原来的地方。全身上下都是沙子,又粘又咸,十分难受。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这个人真是混蛋。
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
时间回到两日前。
住旅馆时投了一家黑店,听老板娘姐妹俩的意思是要把她和何欢卖到花楼去,落西觉得好玩,便装作昏迷任由她们二人捆了去。
在经过一翻讨价还价后,落西和何欢二人分别被卖了十两和六两,落西当时忍住笑,都快憋到内伤了。
醒来后呢,首先装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而后,和老鸨拉起了生意经,各种经营花楼的狐媚手段是听得老鸨一呆一愣的,最后,她和老鸨商量好了,一起经营花楼,她四老鸨六。
她当然知道老鸨心中是怎么想的,控制住她之后独吞便是。但有何欢和莫迟在,她可不怕,当晚就在花楼呼呼大睡起来。
等醒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何欢他们全没了踪影!
抓走她的人,正是这个戴着面具的没脸人!
这个没脸的人说她甚是有趣,要抓她回北国当押寨夫人。
她自是不情愿,但船上全是他们的人,而且船已在海中央。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落西后悔莫及。
打不过也跑不了,落西就在那里破口大骂,诅咒沉船。
她说过的坏话从来就没有灵验过,除了这次。
当天半夜时分,天地忽然变色,乌云携狂风暴雨袭卷而来,偌大一艘船顷刻之间颠覆淹没,再浮起时已散成了碎片。
真是一场灾难,落西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挨过来的。
只记得周围一片混乱,女子的哭喊声,狂风的嘶吼声。拍打在她脸上的不知是暴雨还是海浪,时不时惊雷大作,轰隆隆的雷声就直直在头顶上炸开,让落西头皮发麻,只能紧紧缩着脖子。一道闪电照耀出狰狞的一片灰暗海天,最后她眼睛也不敢睁开,就这样咬着牙,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来风平浪静。
看到周围的沉船碎片,还有浮起的绣花鞋,甚至酒葫芦,她的眼泪才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想到这里,她眼泪又哗啦啦掉下来。
那没脸人长叹一声:“唉,难怪那贾宝玉说女人都是水做的。”而后将火上烤着的肉撕了一条腿下来,这才递过来给落西,道:“乖乖跟着爷,爷喜欢听话的女人。吃完这个鸡腿帮爷把那堆衣裳洗干净。”
落西看着他,才发现他此时只穿着白色中衣。此时腹中饥饿难耐,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鸡腿,三两下便啃完了。
“有水吗?”落西又问。
“那里面有条小溪,”没脸人指了指森林,“上流可以喝,中流爷刚刚可是在那里洗过澡,别喝了爷的洗澡水。伯封,你带她去,把衣服也带过去,给爷洗干净点。”
落西此时深深感受到了何为鱼肉刀俎。只能安慰自己,好女不吃眼前亏。
话说,伯封这个人比他的主人好多了,他就那样静静在隔壁洗着他的衣裳。落西说帮他洗,他说不用。当然,落西只是说的客气话而已。
一个大男人,洗起衣裳来却像是在砍柴一般阳刚,手脚十分利索,三两下就洗完了。
那个没脸人的袍子真大,还有很多沙子。待落西洗完衣裳,已是整个人筋疲力尽。最后还是伯封出力帮她拧干了水。
他话很少,落西问他话也不怎么回。
“姑娘要洗个澡吗,我可以帮你守着。”冷冷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落西可不怕伯封这个人会打她主意,这个人,落西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几乎没有性欲的那种……落西怀疑就算自己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也是面无表情,她怕的是他那个混蛋主子。
她才不想洗得干干净净送上门去给那个混蛋没脸人。她宁愿不洗澡,臭得薰死他。但头皮实在是痒得很难受,就将头发解了下来,用流水冲了下头,匆匆就回去了。
回去后,那个没脸人已经在呼呼大睡了。
她一躺下,便累得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心没肺没脸人
第二天天才刚亮,又被人捏着鼻子捏醒。
“你干嘛!混蛋!”落西大喊,刚睡醒喉咙还有些沙哑。一睁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的白色面具在她眼前,真是晦气!
“你身上怎么一股咸鱼味。”没脸人开口道。
“嫌臭?嫌臭离我远一点!”落西吼着。
没脸人站了起来,身上一袭火红色的长袍,正是她昨晚洗的。他背手道:“我和伯封要进里面找一下吃的,跟我们走吧。”
“找吃的?”落西问,“现在天才刚亮。那么早!”
没脸人瞄了一眼她的长头,道:“头发愈长,见识愈短!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落西一翻白眼,赌气回道:“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你若不愿,那便呆这里吧。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森林里面那般野人可是一整晚都在打量你。”
落西一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醒地看着周围。
“唉,谁叫我们两个皮糙肉厚,哪像你呢,细皮嫩肉的。”说着,便伸出手在落西脸上摸了一下。落西还没打到他,他的手便立马收了回去。
“你一看就比我们两个大男人好吃。”说完便大步走了。
“等等,我也要去。”落西连忙起身。
那二人腿长,走得飞快。
“等等我!等等我!没脸人!”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落西,他一字一字道:“没,脸,人?”
落西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轻声道:“不是。”
那人走过来,落西一步步后退,脚踩在软软的沙子上,身子有些不稳。
“没脸人?你给我起的名字?”
“不是……不是……要不……面具人?”落西试探性的问。
那人伸出手重重在落西额头上敲了一下,而后转身便走:“流杀,记住你爷的名字。叫我杀爷。”
落西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人下手真狠,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她装愣道:“杀……傻爷?”觉察到有杀气的目光,落西忙改口道:“杀爷!流杀大爷!名字真是威武雄壮!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落西像小狗一样跟随在二人身后,又不敢离得太近。她边走边把长发编成麻花,又捆了几下盘在头上。
她浑身难受得要死,好痒,手臂上都长了好多红点点。不会是出麻疹吧,落西心惊,胡乱瞎想着。
那没脸人忽然在溪边停了下来,转过头对落西道:“下去给我洗个澡!”
“为……为什么……你不能自己洗吗……”落西哭丧着脸问。
没脸人愣了一下,心思这蠢货不会是刚睡醒智商不够用吧,喝道:“你洗!不是爷洗!”
落西反应过来,却是紧紧抓住衣襟,猛摇头。
“就你这副小身板,爷我还看不上。”他双手抱在胸前,“你跟在爷后面,爷总感觉有一股挥之不散的咸鱼味,赶紧给爷下去洗干净了再上来。”
落西弱弱地道:“没换洗的衣裳……”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拎了起来,丢了进去,溅起无数水花。落西呛了一口水挣扎着:“救命……救命……”
没脸人甚是无语,才到他膝盖的水位,这样都能溺水,真不知她昨天是怎么游到岸边来的。
二人也不救她,就看她在那里挣扎着。过了一会儿,落西才摸到底下的流沙,坐了起来。水刚淹到胸前,又吐了几口水出来,一脸狼狈看着二人。
落西心中恨得牙痒痒的,该死的。昨晚才洗的头,又弄湿了。昨晚才干的鞋子,也湿了!
伯封将他的外衣放在了溪边一块石头上,然后就背过身去了。
落西将外袍和中衣脱了下来,套上了伯封的外衣,忿恨地盯着那个红色的背影,口里碎碎念叨着,心里默默诅咒着。
“对了,你说的野人是什么样的?”落西开口问道,若不是必要,她才不想和这个人说话。这个人真是讨厌得很,见死不救,落井下石。但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野人,不会是原始人吧?
“就是野人。”他懒懒答道:“没事别去激怒他们,他们应该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数量。你要是惹怒了他们,我绝对会把你交出去。”
“天啊!火龙果!”落西无视掉他的话,忽然惊喜叫道。
“这是什么水果?”没脸人用质疑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奇怪的树。长长的绿色叶子像一顶乱发,叶子上垂坠着红色的果实,红色的果皮上又长出绿色的叶子。
“火龙果啦。可以吃的!”落西很兴奋,习惯性就伸手去掏腰间。
这才发现自己的包早就不在身边了,问道:“你们可有刀子?”
没脸人点了点头,伯封将一把小刀递给了她,她接过就直接掰了一颗红色的果实下来,将刀子随意在身上擦了擦,便把这果实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