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住的两个人只说自己是外围人员,只负责打探消息一类的,并不知道内里详情,不知道和自己联系的人是谁。王泰师傅建议,先核实他们的身份,找到他们的家人,若是找到了,应该可以问出更多的消息。
南山汇报完,史仲竹感慨,“这么一夜半天的功夫,王泰师傅就问出了这么多,果然有手段。南山,你请王泰师傅接着查,若要银钱,只管支取,我的印鉴也是你在保管,若有要我出面的,提醒我。”
南山应诺。
说完正事,史仲竹终于闲下来,吩咐南山在广元城中买一座宅子,他们老住在客栈或者吉净家中也不方便。
“主子,咱们还有继续游学,买宅子不是浪费了吗?”南山问到。
“郭师傅的伤还要静养,咱们在广元要多停留一阵。”史仲竹解释到。
“主子是为了吉姑娘吧?”南山一直跟在史仲竹身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你又知道了,既然知道,还多问什么?”
“主子,按理说,您说什么奴才只有听的份儿,可这事儿,奴才有话,不知……”
“有话就说!”
“那奴才就实话实话了。”南山猜度着主子对吉姑娘的态度,始终不敢太放肆,委婉的说到,“太太早年给主子定了姑奶奶家的大姑娘,就表姑娘的家世,太太都不满意,想往更好的说亲,如今吉姑娘的家世,差之远矣。”
“嗯,我知道,不就是家世嘛。娘那么疼我,我稍微撒撒娇,娘肯定同意。”史仲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阻碍。
南山看自家主子漫不经心,知道他没放在心上,心里还有一堆女主子家世差怎能掌好内院、怎么管理下人之类的,话在嘴里都咽下去了,现在可不是劝谏的好时候。等太太来信了,主子的热乎劲儿也过了,再慢慢说吧。
连自己一个奴才都不满意女主子,太太更不会满意。
事实证明,郑氏在接到儿子信件的时候,的确暴跳如雷!史仲竹在信上只介绍了吉牡丹的家世,重点说了他们共患难,救治疫病的事情,又说自己十分欣赏这样的女孩子,希望父母成亲。最后,还说刺客行刺时,他们有了肢体接触,君子重礼,为了礼法名声计,他也要娶吉牡丹。
“不过一个七品县令的女儿,就妄想侯爵之子,我儿子是她可以攀附的吗!!竹哥儿也太不知轻重了,这样的女子,正妻过门之后,纳为妾室,倒是红颜知己的佳话,怎么能娶她为妻!”郑氏一看完信,就怒了,对着史鼎抱怨。
“竹哥儿太不懂事了,我这就写信让他到福建来,请了家法,他就明白了!”史鼎发狠。
“老爷,说这话,我就要替竹哥儿抱屈了,我们竹哥儿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听话懂事,才名远扬,最最单纯不过的一个人,可从来做的都是书本文章,哪知世上还有这等阴暗龌蹉之人,定是被人算计了!我先写信去劝劝他。”郑氏一听家法忙替史仲竹开脱,史家武将出身,家法可不是跪祠堂,二寸厚的红木板子,拿儿子当贼打的架势,郑氏嫁到史家这么多年,除了处理族中纨绔不孝子弟,还不曾见过。
史鼎笑了,“我这不是替夫人出气吗?”知道自己夫人就是个护犊子的性子,史鼎说到,“夫人别急,让送信的来,问清楚再说。”
“是了,快让人来回话。”
这次到福建来送信的是十二位卫士中的王宏,他哥哥王泰负责审讯活捉的两个刺客,他对此事比较清楚,才派他来的。
见礼过后,王宏先请罪,“主子恕罪,那晚广元花灯,只有董师傅和郭力跟在二少爷身边,险些让刺客有机可乘,二少爷涉险受惊,属下有罪。”
史鼎扶起王宏,到,“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嘛,定是他不耐烦人多,才不让你们跟着的,连南山那小子都没跟在身边,不是你们的过错。”史鼎安慰了王宏,也表明了不会处罚十二位卫士,儿子信上已经写了未受伤,史鼎又怎会处罚,寒了下属的心。
“你们可查清楚了刺客是谁指使的?”史鼎问。
“回主子,只查到是前保宁都指挥使雷骥的手下,属下出发时几位兄弟正在找刺客的家里人,想来找到了他们的家里人,线索会更多。”
“嗯,你回去后叮嘱其他人要更注重安全,你们暂时更在竹哥儿身边,等他来福建或者回京都之后,再回我身边来。”安全第一,史鼎安排他心腹的卫士保护好史仲竹。
史鼎就安全问题布置了一大堆,郑氏早已等得不耐烦,等他们话音一落,郑氏就迫不及待的问,“我听说,竹哥儿在广元结识了一位名医,广元的原医科训导、现被圣人破格点为太医的吉净,他有个孙女儿?”
听到这样的问题,王宏心里暗叹,多亏走的时候南山小哥儿的叮嘱,不然女主子问话,自己不就抓瞎了,回去要好好谢谢南山。“回夫人,是的。”王宏微微抬眼扫了一眼,郑氏的脸色,然后痛快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二少爷刚到广元的时候,看到吉净和守城的兵丁争执,知道他有可治疫病的药,验证过后,二少爷联络了萧云仙同知等共同布置了诊治疫病之事,因此关系很好,二少爷对吉净以‘世翁’呼之。”
“夫人所说的吉净的孙女儿,化名吉牧,充做吉净的大孙子随他诊病,疫病爆发时,吉姑娘担心亲人,医术也过硬,就跟进了城中诊病,二少爷与之相处一月有余。后在花灯日那晚,刺客行凶,二少爷护着吉姑娘下河躲避,才得知她女子身份。”
“花灯那晚,天气还冷,穿得还是厚衣裳。”王宏介绍了基本情况,还画蛇添足般的形容了一下当时穿的衣服。
郑氏又细细问了,吉家的家境、风评,吉姑娘的样貌脾气等,把王宏肚子里的东西掏空了,才让他下去休息。
王宏一走,郑氏就到,“我就说竹哥儿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估计是没见过吉姑娘这样的人罢了,一时新鲜,吉家若真是清流之家,仁义之家,就不会放任吉姑娘纠缠竹哥儿!”
郑氏和史鼎商量,写封信,说清利弊,竹哥儿就该明白了。
史仲竹接到亲爹亲娘信的时候,信上是这样说的:礼法至重,尊礼是好事。只是当时刺客行凶,情况危急,我儿施以援手,不可以男女大妨来论,嫂溺叔援,谓之同理。再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为婚姻之礼,父母不应,私定终生是为不孝、奔者为妾,我儿熟读经典,当知。
郑氏的观点很明白了,救人不过权宜之计,难不成你救了人,被救的人还要赖着你,有脸面的人家就不会干这样的事。也警告史仲竹别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之类的馊主意,你私自定的,只要父母不同意,她就是妾,上不了史家的族谱,所以别打歪主意!
郑氏还在信上写了很多,门当户对,日后生活之类的,重点提醒他你还有一个未婚妻,别忘了。当然,郑氏不在乎的把魏氏拿出来当挡箭牌,完全忘了之前要史仲竹重新选个更好媳妇儿的事情了。
史仲竹没想到父母居然不同意,又写了信去解释,说夫妻贵在交心,他想找一个有共同话题,心灵相通的女子为妻,吉牡丹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魏贞娘,他们的婚约只是长辈的口头约定,六礼未过,不断算正式未婚夫妻,这个时候他也忘了他在圣人面前说过他和魏贞娘已经口头订立婚约了。
郑氏再来信说,他和一个七品小官儿家的姑娘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他从小锦衣玉食、出入宫廷,吉牡丹什么都不懂,不要说助力,不惹祸就是好的了。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金银奴婢堆出来的,吉牡丹气度全无,当不起大家主母。
史仲竹解释到,气度可以培养,吉牡丹现在还很年轻,完全有可以再学,他相信自己看中的姑娘。
从广元到福建,距离太远,这几个月,史家母子隔着信纸,火药味越来越浓,郑氏头疼万分,无奈的找到史鼎。史鼎完全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打蛇打七寸,直接给吉牡丹的父亲吉华士送了一封信,对付这样一个文人,史侯爷有的是手段。
第34章 有一个问题
不知道自己亲爹正准备放大招的史仲竹,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这场恋情。郑氏虽然连连来信阻止,可福建离广元这么远,郑氏不在身边,又怎能拦住他。
爱情的滋味,甜蜜又美好。
史仲竹在尽量照顾吉牡丹名声的同时,把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合时宜浪漫手段都使出来了,郊外踏青,看满眼春光,用柳条编花环,告诉吉牡丹,自己会把所有的荣耀像花环一样带在她的头上,他们甚至还在晚上,共同观赏了今年夏天的第一波萤火虫,在如同漫天星光的萤火虫的光芒中,吉牡丹感到自己的心正融化在这片深情里。
这天,史仲竹重金寻来了一盆姚黄牡丹,送给吉牡丹欣赏。
“牡丹,你看,株形直立,枝条细硬,光彩照人,婷婷玉立,不愧‘花王’美誉。”史仲竹抱着一盆色泽端正,花型漂亮的姚黄牡丹来献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