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君可不认为单就自己的一句话,齐得穆格就会杀了赵信。不过是说些好听的,之后对他小惩大诫一番罢了。
然而第二日,赵湘君等来了赵信的死讯。
“右贤王也真是的!”招琴颇为忿忿:“就这么把人打杀了,单于也就这么看着。”
同为汉人,虽然对这个同胞有些不齿,可人就这么没了,招琴还是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打杀了……赵湘君只觉得头疼,没想到,他真的把人给解决了!
“用的什么名目?”现在她只想知道这个,难道齐得穆格的势力当真已经大到这个地步?
“不清楚。”招琴摇摇头,“并没有什么风声出来,只知道人没了”
很快赵湘君就知道是什么罪名了,而这个消息,是伊屠志亲口告诉她的。
伊屠志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赵湘君,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赵信死了,罪名是里通外国。”
“他给你们汉人那边传了信,幸好右贤王发现了。”
你们汉人……赵湘君来不及去理会脑海中的提示音,作出悲愤样子看着伊屠志:“单于这是怀疑我?”
“是。”伊屠志声音喑哑:“赵信是你的属臣,是你带来漠北的,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怀疑你?”
“苍天在上,我赵湘君今日发誓,若我与赵信之事有一丝勾连,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发了毒誓,赵湘君以一种无奈哀婉的神情看着伊屠志:“我知道,就算我发了誓单于也不一定信。该查什么,您只管查吧。”
“我只有一个请求,别吓着莫车,他是你的骨血。”
“我知道了。”伊屠志疲惫地挥挥手,转身出了宫室。
他刚走不久,一批健壮的奴仆就进了过来:“大阏氏!我们是单于派过来服侍您的,有什么活计,只管吩咐。”
看着仆妇一个个膀大腰圆,赵湘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是服侍,是监视。
不禁又对齐得穆格恨得牙痒痒,这是存心拖自己下水?
思来想去,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连房门都出不去,单于这次是铁了心要好好查了。算了,清者自清,只要齐得穆格不再捣乱,自己总会平安的。
半夜里,她就被脸颊上的温热触感给弄醒了。
一睁眼,正对着一张俊脸——齐得穆格!
“你来做什么?”她抱紧被子向里一缩,挣脱开他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齐得穆格看着她的动作,眯眼一笑:“你这宫室里新来的仆妇,都是我部下的人。”
赵湘君整个人僵住了,神色里满是不敢相信。
“赵信已经解决了,要答应我的条件……大阏氏想好没有?”齐得穆格慢悠悠起身,点燃了桌台上的蜡烛,屋里瞬间亮堂起来。
看他这么明目张胆,赵湘君的心往下沉了又沉——自己今夜,看来是逃不掉了。
“这世间美人千万,右贤王何必招惹我一个?”赵湘君正了神色,沉声道:“我毕竟算是你的母亲。”
“母亲?”齐得穆格嗤笑一声,“又不是亲生的,怕什么?”
“你在汉庭,没有听过匈奴的风俗吗?兄死弟从,父死子继……我阿爸的大阏氏,等他走了,自然是要归了我。”
听了他这句话,赵湘君脑海中冒出个诡异的猜想,难道伊屠志的死……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她作出怒不可遏的样子:“我不是你的生母,可单于是你的生身父亲!”
“哦?亲生父亲?”齐得穆格更是一声冷笑,“大阏氏还是不要问的好。知道得多了……”
干脆俯身下来,双手支撑在她身侧,凑到他脸颊处温柔一笑:“我怕,我会忍不住现在就要了你呢。”
赵湘君打了个哆嗦,咬紧了下唇。
“乖,要听话。”齐得穆格撑起一只手,温柔地覆在她的脸颊上,低下头,啄上那一抹嫣红。
赵湘君紧闭着唇想要推拒,却还是抵不过男子的力气。
虽然做任务与别人唇齿交缠不是一日两日,可这样非自愿的行为,还是让她心中生出一抹屈辱。计上心来,双眼一闭,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齐得穆格正心中火热,唇齿却尝到一点咸涩,看着她泪水留下来,心中叹声气,还是停了下来——汉人就是麻烦!
“你何必这样折辱与我?”赵湘君大口喘着气,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莫车不会与你争王位,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
“若是你执意这样……”她瞪直了眼,“宁为玉碎。”
齐得穆格变了脸色:“你当真喜欢单于?就要这般为他守节?”
知道自己今后说不了要在齐得穆格手下讨生活,赵湘君并不敢往死里得罪他。
“他是我丈夫。”赵湘君哑声说:“只要他一日是我的丈夫,我就一日得为了他守着。”
“呵呵。”齐得穆格滑出低沉笑意,紧贴着她身躯的胸膛也震动起来:“我喜欢这个回答。大阏氏,我也会成为你的丈夫,可我要的,不仅仅是忠诚。”
忍不住又在她红唇上啄了一口:“还有爱慕。”
赵湘君狠狠瞪了他一眼,强行遏止住目光中蕴藏的愤怒,干脆闭了眼不去看他。
“你会是我的,大阏氏,你会是我的。”
☆、第61章 和亲公主要崛起(7)
该来的总是会来,伊屠志染上了风寒。
萨满已经做了好几次法,可单于的身子,半点也没有好起来。
“蓝宝,我的身子,不会也染上风寒吧?”赵湘君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莫车还没有长大,她可不想像白晓曼那个任务那样莫名其妙地走了。
“不会哒!”蓝宝笑眯眯地回答:“主人才不会染上风寒呐。”
——因为,匈奴王这一场病,根本就不是风寒呀!
赵湘君不知道内情,松了口气,想了又想,咬咬牙在他榻前亲奉汤药——于医理,她半点不懂,并不能想出什么能治愈他的好法子。
就这样每日守在跟前,倒是让伊屠志的好感度又涨了十点。
“湘君,你不必这样的。”伊屠志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看向赵湘君的目光里,第一次出现了歉疚。
“这是我的本分。”赵湘君抿抿唇,依旧拿了小汤匙把药送到他口里:“单于是我的丈夫,侍奉丈夫,是一个妻子的本分。”
一口一口喝,苦死你!
伊屠志低声一笑,咳嗽了几声,目光又飘到门口:“塔娜她……有几日没来看我了吧?”
赵湘君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抖:“塔娜阏氏还有自己的人口要管,不比我这么清闲。”
“你不必说了。把药放下吧。”伊屠志无力地挥挥手:“我知道怎么回事。是我对不起你。”
一向坚毅的面容也露出几分软弱来:“现在我就是只拔了牙的老虎,也怨不得她要另谋出路。”
赵湘君放下药碗,给他擦擦汗珠:“单于何必这样说?您会好起来的。”
“不必骗我了。”伊屠志咳嗽后一声大笑:“再落魄的头狼,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湘君。”伊屠志眼神里露出几分担忧:“你和莫车与其他人不同。你们母子,若是不依托别人,在匈奴,只怕是待不下去……”
“莫车还是太小,太小了。”
赵湘君正要说些什么,齐得穆格大踏步走了过来。
“单于,大阏氏。”依旧是拍胸行了礼,目光扫过赵湘君,轻佻地露出个笑容,又很快掩了下去。
“阿爸,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齐得穆格看向伊屠志,满面诚恳:“这些杂事,阿爸还是不要劳神了,养好身体最重要。”
伊屠志还没开口,就又是一连串的咳嗽。赵湘君急忙上前去给他捶着背。他一边咳嗽着,一边伸手拉过赵湘君,示意她不用忙活。
半晌才缓过劲,对着齐得穆格说:“你办事,阿爸一向放心。小月氏部落的事情,你还要多费心……”
想了想,还是喘着粗气交代:“你的那些叔伯兄弟们,你也小心些。留神左贤王的动作,他手下人马可不少。”
喉咙里像是藏了个拉破了的风箱,一说话就哼哧哼哧的。
“阿爸别忧心了。”齐得穆格也凑上去,不着痕迹地挤开赵湘君:“部落里的事情,都有我。”
又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大萨满又找到一个草药方子,刚才已经让人熬上了,只怕一会儿就送过来,阿爸喝了一定会好的。”
伊屠志说了这么多,神色已经非常疲惫,他靠在枕上点点头:“湘君,你送齐得出去吧。让外面奴婢来侍奉就是。”
他自觉时日不久,念着赵湘君这些时日悉心照顾,真情流露,一心想要为她和莫车打算一把。齐得穆格既然是他认定的下一任匈奴王,那么……
只是……想到自己的女人就要这么归了旁人,心中还是有些意难平。
紧闭了眼,再也不看这两人。
齐得穆格这下没了顾忌,对着赵湘君就笑起来,嘴上却担忧道:“阿爸您好好休息。”
说着,伸手就拽着赵湘君出去。
“你要干什么!”踉跄着被拉到外面,她才敢羞恼地开了口,挣扎着也甩不掉那只铁一样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