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白抬头,无神的双眸动了动,扫了一眼紧皱着秀眉的花如墨,小声开口道。“是。”
影逸寒眯了眯眼,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花如墨指使你下毒,毒害本王的侍妾们,你可认罪?”
静白猛地一惊,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花如墨,回想起在来时路上听到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当即心中有了计较。
莫非是有人要陷害公主?昨晚的茶壶,她并不是有意打翻的,而是当时不知为何感觉手腕一疼,手指就莫名其妙地松开了。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咬了咬牙,回道。“奴婢并不知道茶水里有毒,还请王爷明察。”
一直战战兢兢的婉月突然抬起头来,攒着衣摆哆嗦个不停,声音激动而带着轻颤。“膳房里的人都看到茶水是你所沏,又一直将茶壶拿在手中,如今茶水有毒害死了邹夫人,你还狡辩!”
静白秀眉紧拧,看向婉月,冷声道。“婉月姐姐又怎知奴婢一直将茶壶拿在手中?”
婉月一愣,咽下一口唾沫,低声道。“整个膳房里的人都看到了,奴婢自然也看到了,奴婢不敢撒谎,况且……况且如果毒不是你们下的,那又为何她这么熟悉毒的成分与功效!”
婉月的话再次将矛头对准了花如墨。
花如墨轻蹙秀眉,清眸淡然无波,看向婉月的视线静如寒潭,“闲来无事,喜欢看书,读得多了,自然知道的多。”
她虽然生性淡然,不喜争强好胜,但不代表她会坦然接受诬陷。纵使心中对影逸寒有再多的不满,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没有指使过静白下毒,我们都是无辜的。”
萧苏羽轻笑一声,美眸盈盈带着得意的笑,睨了一眼表情平静的花如墨,想起俞飞燕曾经因为她被罚,字里藏针地说道。“花如墨,你以为你还是南国的公主吗?这里是北国,你说你没有下毒,要讲证据的。正好你说你是看书得知合欢散的使用方法的,那也可以理解为你为了害人而特意去看的书。”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面露紧张的安吉儿,嗤笑一声。安吉儿本就话少,平日里不喜女红,却喜欢读读书作作画,与她们往来也不过是因为需要找个靠山罢了。自从俞飞燕出了事后,这心怀鬼胎的女子便与花如墨交好上了。
萧苏羽收回视线,懒散地理理衣衫,继续说道。“还有,听说南国最年轻的镇远将军曾经为了你差点与王爷的侍卫们动起手来呢,谁知你是不是为了和他私奔才想着谋害我们!”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晴儿突然出声。然,她始终低着头,声音如翁。“王、王爷,奴婢想起一件事情。”
影逸寒的脸色在听完萧苏羽的话后,徒然变冷,眸光凛冽似冰。“说。”
晴儿微抬眸快速地扫了一眼脸色更加惨白的花如墨,咬了咬牙,娓娓道来。“奴婢记起,几天前的晚上,奴婢已经就寝,忽然听得房内传来奇怪的声音,就疑惑着起身查看,奴婢看到有个男人与主子搂搂抱抱,做不堪苟合之事,事、事后……留下一包东西就飞快地越窗而逃。”
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唇,抬头眸光亮晶晶的,“奴婢猜测,那包东西正是合欢散!”
影逸寒眯了眯眼眸,浑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冷然地看着哆哆嗦嗦的晴儿,“此话当真?”
袖中的小手微微蜷曲,轻轻颤抖,晴儿深吸一口气,说道。“千真万确。”
影逸寒冷寒的视线移到花如墨略显惊悸的面容上,花如墨眸光清然微潋,似有流光滑过。她不善说谎,虽然晴儿说的是谎话,但是在昨夜夏子夜的确是来王府了。
只是她不明白,晴儿为什么要陷害她。
不等她解释,静白气得七窍生烟,双手抓住晴儿的衣衫,美眸瞪大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张因为紧张而涨红的清秀面容。“晴儿,主子从未苛待过你,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诬陷她?你当时所说必忠心耿耿都是谎话吗?”
晴儿用力拂开静白,不想力气之大却把她推倒在地,讪讪道。“忠心耿耿?难道像你一样对主子的话言听计从,害死邹夫人就叫做忠心耿耿了?对于给王爷戴绿帽子的视而不见,就叫做忠心耿耿了?”
静白目眦尽裂,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影逸寒面无表情的怒喝声。“都住口!来人,把花如墨关进地牢,听候发落。”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对于影逸寒的做法多为不解。且不说给夫君戴绿帽子这事有多严重,单单是下毒害死皇上赐下的美人这条,她花如墨就算是死一百回也难辞其咎。而影逸寒又生性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定不会放过任何背叛他的人。
花如墨自知百口莫辩,她是中了某人设好的连环计,且不说死了一个侍妾有多严重,如果真的把夏子夜牵扯出来,那事情就闹大了。
王府内绝对有内奸,会是谁呢?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抬眸扫视众女子或幸灾乐祸、或浅笑嫣然、或隐隐担忧的面容,最终落在影逸寒冷如寒冰的脸上,疑惑地垂下眸,不知他在气什么,轻叹了口气,跟着前来的侍卫出了门。
☆、第31章 坑深三十一米劫走
地牢里,地面潮湿阴冷,光线阴暗森然,透过狭小的牢窗投下一道道金黄色的光柱,打在花如墨身上留下一个个明暗相间的光斑。
两旁的牢房里,关押着形如恶鬼的恐怖犯人,不时发出渗人的呻/吟哀嚎之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甜味儿,只让人感觉像是入了人间炼狱。
花如墨颦着眉,向后缩了缩身子,后背直贴紧墙面,靠着铁青的牢狱栏杆坐了下来,四周隐约传来老鼠爬行过的哒哒声,伴着犯人的惨叫与呻/吟,只是一小会儿,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因为太过潮湿阴暗,四壁常年不见阳光,此时正长满了一片片墨绿色的藓类植物,牢房中间的长廊,大理石光洁的地面上陈着常年未干的血迹,已然成灰黑色,泛着陈腐的气味儿,令人望一眼便会胆战心惊。
花如墨受不了鼻息中的恶臭,扶着栏杆干呕起来,可从早晨便滴水未进,什么也没吐出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什么撞击过。
吐过的身体越发得虚脱,她不敢去看几沓摞起来的潮湿稻草,脏乱不堪,上面哒哒地爬过老鼠,因为呕吐,她的眼眸已然泛红,身体难受得厉害,惊恐与不安一遍一遍地摧毁着脆弱的神经。
她回想起侍卫临走之前说的话,“王爷吩咐,如果你想认罪了,便招呼一声。”
只要认罪,就可以出去吗?
可是,她真的没有指使静白下毒害死侍妾,也没有和夏子夜做苟且之事,她是清白的,她不能向他们屈服,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花如墨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在一声惨叫中猛然惊醒过来,眉心紧蹙,面如寒霜,水眸似墨,颤巍巍地抬起软软的柔荑,捂住耳朵想要阻隔那令人心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嘶吼的惨叫声变成低低的呻/吟,泛红的眼眸动了动,刚要放下手,纤细的手腕就被捉住。
花如墨惊恐地瞪大眼眸,刚要尖叫出声,那人却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顿时她动弹不得,喊不出声。
“公主殿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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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绸,黑如点墨,一轮上弦月斜挂在略微昏黑的天幕。
寒轩阁的厢房内,时不时传来女子娇媚的呼喊与压抑的呻/吟,听得令人面红耳赤、想入非非。
金龙烛跳跃着的烛焰,明晃晃的光线照亮了一地寂寥的狼藉,打在男子刀削一般俊美的脸上,眉目清晰如画,五官立体而柔和,穿了一身奶白色绸缎中衣,没了白天里的阴沉与冷酷,此时倒显得安静儒雅,竟有一种陌上公子温如玉的感觉。
他随意地倚在床边,神色慵懒而漠然,骨骼分明的五指微微蜷曲,捏着一本书卷细细地看着,丝毫不为身边的娇喘嘘嘘所动。
过了一会儿,眼波微动,从书卷中抬眸,扫了一眼临池墙壁的窗户。随后,窗户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身暗卫穿着的无影闪身而进,训练有素地走到床边单膝跪下拱手行礼。
“爷,东宫的探子来报,一切如爷所料,有一支身着夜行衣、训练有素的锦卫偷偷地潜出皇宫,朝王府这边而来,方才已把人救走。”
影逸寒抬起头,墨色的眼眸冷了下来,冷冽阴沉,眸光一凝溢出冰霜,薄唇紧抿,脑海里的情绪百转回肠,挥之不去的竟是女子与陌生男子缠绵悱恻的一幕。
单单是这样想着就令他失了往日的冷静,妒忌如蔓藤一般缠上心扉,压抑着喘不过气来。这种反常的情绪,令他的面容更加阴沉冷凝,双手不由得收紧,捏得书卷咔咔作响。
许久,压下心中升起莫名的波动,朝无影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无影走后,影逸寒再也无法集中精力继续读书,略微思忖片刻,竟然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后破窗而出,留下满屋的奢靡气息与女子充满情/欲的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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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银,透过浓密的枝叶形成一道道朦胧迷幻的光柱,照在花如墨略显苍白的脸上,明暗相间的光线斑驳着,娇柔中带着隐忍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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