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油水可捞。
但在八角镇,从来就没人有机会用过这条法律。可叶秋怎么就知道呢?
如果一旦她向军方投诉,于他的性命倒是无碍,但不狠狠的放一回血,怕是过不了这一关。
郑亭长眼睛一眯,迅速做出决断,故作生气的道,“什么?经手的税吏居然没有退你的税?来人呀,去把金求盗叫来,把人拿下。查证之后,如果属实,立即退还叶氏的税款,再将那经手之人痛打二十大板,革出亭舍,永不录用!”
好狠的心。
叶秋收起脸上戏谑的笑容,谨慎起来。此人一下手就不给回头路,只怕他是铁了心要把仙人村坑到底啊!
果然,在发威处理完手下之后,郑亭长故作诚恳的道,“叶姑娘,如果你这回交的是棉花,或许我还能帮你们村说一说。可你交的是钱,我们也早已入库,报上县衙。你们村只交了这么多的粮食布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这回,恐怕你们村的征兵之事,是改不了了。”
董大伯听得懊恼得直捶胸口。如果朱长富在,他还不太好说。可朱长富不在,他仗着长辈身份。就指着叶秋道,“你说你们也是的,卖的什么棉花?要是留着,今日哪有此事?”
“董大伯你这话就不对了。”连升站出来道,“棉花价钱好,谁家不是拿去卖钱完税?旧年你们家闺女出嫁,还特意种了两亩棉花给她弹被子做嫁妆。后来交税时不凑手,还是找我们家借的钱呢。”
董大伯无话可说了。
郑亭长挑了挑眉。趁机和起稀泥,“这事也是无法,谁叫你们村赶上了呢?行了,都回去吧。当兵也是好事。象本官,不也是军伍出身?说不定你们将来也有人能做到我这位置,到那时,只怕你们还要谢谢我今日之举呢。”
这样给自己贴金?太不要脸!
叶秋睨他一眼,“可惜我们没大人的好福份,听说大人可是兵家出身,哪是我们这些普通农户能比的?”
郑亭长脸又黑了黑,明显不悦的道,“妇人家就是这么头发长见识短。贪生怕死的没出息!莫非,你们仙人村的男人也一样?”
听他这样讥讽,董大伯他们反不好说话了。
山里汉子。个个骨头硬。都是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要是给人当成贪生怕死的软蛋,他们往后还怎么做人?
董大伯和那几个老人心一冷,就想这么算了。
可谁知连升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是努力克制着脾气。回了话,“妇人头发长。却不一定见识短。叶秋姐就是我除了我娘之外,极敬重的一个女子。我想大人的娘亲应该也是有见识的好妇人,才能教出您这样有出息的好大人。我是没出息,时常想着要能学到我娘的一半就好了,如今还有叶秋姐。至于旁人要不要笑话,我是不怕的。”
说得好!叶秋心头痛快。
郑亭长给噎得脸色发青,这话让他怎么答?
如果连升只提叶秋,他尽可以嘲讽,可他把他娘也搬出来了。如果他说一句,跟着老娘没学头,那就是不孝,会给世人唾骂死。可他要承认,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郑亭长无话可说,讲不了理,便开始不讲理了,“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会逞口舌之利,全都滚出去!”
对明显不讲理的人,叶秋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大人命我等退下,那我等就退下了。不过还请大人把这回要征兵的人家做个公示,让乡亲们心中有数。否则让大家以为这里头有什么污秽之事,那就不好了。”
郑亭长怒目圆睁,“你敢威胁本官?”
叶秋半点无惧,“岂敢?只不过民女天生记性还好,准备待会出去,就将那账薄上的数字一一默下来,贴在床头日日看着。如果全镇六个村的乡亲都是这么被征兵的,民女自然无话可说,可若不是,那民女就要再来找大人问个明白了。”
连升也道,“我也会记着我家的税。到时要有比我家低的却不抽丁,我也要来讨个公道。”
他家可是仙人村交税第三名,如果以他家的标准,那真说不好会有多少人要征兵。
看着郑亭长铁青的脸,叶秋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低低的道,“便是在同州清水营,民女也是有些旧相识的。”
处在暴怒边缘的郑亭长,在听到清水营三字时,瞬间脸色变了。
叶秋清楚的看到,他深吸口气,硬是把气得发抖的手生生按下了。
那清水营啥地方,居然这么好使?
叶秋觉得亏了。
早知道应该多打听点底细,往后没事也好扯大旗啊。
远处,有人猛地打了个喷嚏。
咦?这是谁在念他?怎么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亭舍之中,郑亭长黑着脸,让人把叶秋等人赶了出去。可他也知道,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那一千两银子,他赚得实在有些烫手。
※
某马:我就说了吧,女人不好惹。
某人:你什么时候说的?
某马:你没听到的时候。
某人:听说,因为首订不太妙,作者正在准备烤小猪,要不,再加一只烤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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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正直的叶氏
等叶秋等人走了,郑亭长转身就回了后宅,“夫人,你赶紧收拾细软,就说家里老人生了病,立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郑夫人一怔,“这是出了什么事?”
郑亭长神色凝重,“眼下我也不知,但我总觉得,叶家那丫头不会这么容易罢休。搞不好,还要反咬我们一口。”
郑夫人惊道,“那丫头难道如此大胆,连军令都敢违抗不成?”
郑亭长苦笑,“她不是违抗,而是挑理。这回征兵,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给她抓住什么把柄,只怕谁都脱不了干系。”
郑夫人思忖片刻,当即做了决定,“既然如此,那我在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更加惹人疑心?幸好咱们大儿二儿都在那里,不如让芜娘把细软送去。老爷以为如何?”
说来郑夫人这次不惜毁了名节,想要贪图陶家重礼,也是为了两个儿子计议。
郑家虽是军户,但她两个儿子,却是难得的聪明懂事,都是读书的好材料。可如今这世道名师难求,想要进学,所费甚巨。
郑夫人计划得了这笔银子,就举家搬迁到儿子读书之处。一来求学方便,二来也能避过风头,便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也传不到那里去。
想想自己几个妾室,郑亭长也觉得芜娘最为稳重老实。如果一定要挑个能交托家财之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事不宜迟。夫妻俩商议定下,即刻收拾行李,叫芜娘出门。
可老实的芜娘听说此事。却一定要叫上郑亭长的宠婢蕊儿,“……这么多的钱财,万一途中有个什么差池,贱妾就是跳进江河也洗不清。不多带个姐妹,贱妾委实不敢去。”
这话倒也有理。那蕊儿新近得宠,郑亭长正爱她年轻貌美,当下就应了。“正好蕊儿才有了身孕,让她离开。避过这些是非,也是好事。”
郑夫人明显有些不乐意,可眼下大事当前,她也不便多说。打点好行装之后。趁还有些天光,便送了二人悄悄上路。
只她却不知,另有二人也跟了上去。
郑亭长回了前堂,想想还有些不放心,派人去查叶秋下落。得知她和村里人赶着马车出了镇子,这才略安了些心。
但叶秋确实离了八角镇,却没回仙人村。
董大伯很是不解,“叶丫头,你这不回村。跑北田村去干嘛?难道还想跟他们谈买卖?”
叶秋一脸正直,“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既在亭舍得了准信,总要去跟乡亲们打声招呼。也好让他们提前有个准备才是。”
董大伯很是不解,这种事不应该是官府的事吗?他们何必要去多这个嘴?
“那连升他们去干嘛了?”
叶秋依然正直,“我派他们去办更重要的事。”
他们办得了啥重要的事?
董大伯觉得叶秋没说实话,却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来究竟,只得随着叶秋乱跑。横竖又不用他走路,路上还有免费肉包子招待。他也不多话了。
只是董大伯也勤快了一辈子,坐了一时就觉无聊。对着叶秋那张正气凛然的脸,更加无聊。便到外头赶车,把花裙子换了回来。
花裙子今天一直两眼放光的看着叶秋,觉得她人又仗义又大方,而这样人居然还瞧得上自己,让自己来帮忙,真是太——
“裙子,你是不是还藏着包子?”叶秋都不用鼻子闻,只看裙子怀里明显鼓起的那一块就知道了。
花裙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按按胸口,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