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安若墨不在,她去了周七姐家串门子,周七姐正在讲笑话,眉飞色舞仿佛她亲眼目睹了一切:“也是那唐家好笑哩,竟和我小叔叔打听和你家是亲眷不是。我叔叔一口承当了,他家那管家,啧啧啧,脸色都同猪肝儿一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福星和祸害
周七姐这么说,安若墨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竟然劳动了周大人了,这真是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来,那唐家没事儿怎的跑去我叔叔那里打听你们了?”
“想来是闻说我大姐姐嫁了周家,所以打听打听我们的家声?”安若墨道:“又或者想法子往周大人身边攀,今后有事儿方便走门子呢。七姐儿若是有机会,提醒老太太一句,无商不奸,哪有白送的热络呢。”
周七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倒是!不过啊,我小叔叔也不是那般简单容易骗的人呢。他大抵是不会将那唐家的殷勤当真的。唐家也好笑,他们难道见不到读书人吗?这竹竿子拴在腰带上的门子也叫他们找出来了!”
周七姐说着是无心的,安若墨听着却觉得爽快。唐家那蒋氏自然是不会听了她几句话就相信安家真有门路的,这打听了,才能死心!否则指不定哪天唐家翻过身来,就要咬安家一口呢。那歹毒的妇人,出什么昏招损招都是有的。
便拿那一日青云观的事儿来说,虽然在周老太太和她的全力搅合之下,终于没有演变成一桩丑闻,反倒笃定了安若香今后一定能嫁去唐家的命运,可对安家的打击仍然不小。
周老太太到了家里头就把安胜居拽进了隔间里,窃窃说了许久,安胜居倒是没说什么,他直接被气得昏了过去。直到周老太太慌着出了门,寻到小厮要去找郎中的时候,安胜居才算缓过一口气来,浑身抖得和筛糠一般睁了眼,道:“孽种,孽种!”
安家那一天生生是翻了个天,安胜居也不说别的,提了马鞭子便冲进了安若香的闺房,将原本如珠似宝的小女儿打了个半死不活皮开肉绽。阵势闹大了裘姨娘自然知道,也顾不得自家性命地赶来救女儿了,可安胜居见了她更加愤怒——他是好的,之所以女儿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裘姨娘是个低贱出身不像话的人?如今她竟敢拦着他管教女儿,难道是嫌安若香还不够丢人不成?
于是裘姨娘倒是达到了救她女儿的目的——安胜居丝毫不念旧情地兜心一脚,生生将她给踹得吐了血。自从出了玉姨娘的事情,裘姨娘心里头不快活,人便老得快,很有些憔悴。此时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坐在地上,面色青灰,竟是险些没死过去。
安胜居怒极了只恨不得她死,哪儿会有半点儿怜香惜玉!更况那裘姨娘也已然不是当年花一样的娇娘,如今很有些人老珠黄了……她坐在地上,胸口疼得喘不过来气,只觉得一个温热的小身子扑在她身上,口口声声喊娘,半天才算是打起精神,没索性一蹬腿去见了阎王。
那是安若香呀,虽然先前嫌弃她,但此刻竟然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那样大声地喊她娘!裘姨娘登时打起了精神,下定决心,哪怕安胜居要打死她呢,她也得护着安若香,万万不能叫安若香伤了脸——破了相,女孩儿可怎么是好?
但安胜居却也没接着打她了,正因了门口进来一个娉婷姿影,不是玉姨娘又是哪个?她咬着唇,怯怯看着里头:“爷,别动气了,您刚刚才气晕了……老太太心疼得要命呢。再气病了……裘姐姐和三姐儿何以自处?”
安胜居如今心爱的乃是这个玉姨娘,见了她这样,一腔怒火登时化作说不清的心酸——他哪儿知道自己怎么造这么重的孽,养出这般丢人的姐儿!他能动手打安若香和裘姨娘,不能自己抽自己几耳光,可他当真就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有毛病吗?那正是未必了。见得有个人巴心巴肺地体谅他,一时之间竟是差点儿哭出来。
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即便是这样的情绪激动,也只是惊鸿一瞥般短暂。若不是安若香一直又怒又怕地盯着他,只怕根本注意不到这一幕。
而玉姨娘已然上前,一双手儿扶住了安胜居的臂弯:“爷,事已至此,万幸没闹出去。莫要再和姐儿计较了,她到底是您的骨肉,便是教坏了,也不能真打杀了去……”
“我不要这样的骨肉!”她的话却在安胜居尚未完全熄灭的怒火上泼了一瓢油——他愿意承认安若香这种丢人的是他的种吗?此刻他倒是恨不得将安若香打出去才好呢,开口便也狠得很:“我养着她,就和娘说的一般,到了年纪,唐家愿意娶便娶,不愿娶便自己了断了吧!我从今日起,再不见她了。”
他先前动手打安若香和裘姨娘时,这一双母女尚且没有这般绝望,可听了这一句话,挨了一脚的裘姨娘便先撑不住了,眼一翻倒在了女儿怀里。
安胜居头也没回,和玉姨娘一道出去了,临走狠狠摔了门,那一声巨响震得安若香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一幕场景,安若墨自然无福亲眼得见,然而有玉姨娘和她同盟,亲不亲见便也没什么差异了。再说,后来安家是什么情形,她也是清楚得很。
安胜居果然再也不见安若香,更不见裘姨娘,身边整日便只有个玉姨娘伴着。周老太太沉着脸,一天到晚不是骂下人就是骂野猫骂野狗的。而安若香那院子里几乎闹鬼——有丫头说,半夜都能听到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呢。
安若墨倒是淡定,她不怕和安胜居解释——她回车上去,是想着做做针黹,赶出周七姐的裙子来,不是有意和唐家串通祸害安若香。再说了,有周老太那偏心的作证,安胜居如今还以为,若没有二姐儿巧舌如簧,安家的名声已然要臭了呢,这几日待安若墨倒是更有些亲厚。
可惜安若墨自打满了五岁便再没把他的示好或者冷淡放到心里头去,她眼里,这就是个BOSS,只需要知道怎么刷他就行了,至于他喜不喜欢自己,谁在乎啊?安家宅院这几天凄风苦雨的,唯一没影响到的人便是她。
可若是唐家的手段更高明点儿,将她的心思也搅乱了,安家会怎么样,不得而知。
所以,看似无心地在周家面前说两句唐家的坏话,安若墨做起来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反正她最擅长地就是用语言误导人……
至于那周七姐会不会把这话说给省城里的周老爷,她其实并不十分关心——这院子里有人比她更像忠实的唐家黑呢,不是那尉氏老太太又是谁?一个深宅老妇都如此讨厌唐家,可见她的儿子媳妇们也一定和她说了许多闲话……
唐家也真是活该呢,说起来,天下有什么事儿是能瞒住世人的?那唐蒋氏作孽害了前头留下的女儿,便也被前头留下的儿子狠狠算计一把,自己的名声也迎风臭十里了,可见世上的报应,从来都来得比当初作下的孽还彻底。
如今,安若墨看唐家,连先前的那点儿忌惮也没了。一个内斗得无休无止的家族势必衰落,而唐家的长子手上没有家族赖以存在的买卖,幼子已然开始接手生意却没有体现出任何这方面的天赋,更要娶一个堪称搅家精的安若香回去,今后这个家族会怎么样?便是再有钱,也是不足为惧了。更况安若墨手里头还捏着唐家的把柄——不就是你家儿子欺负了安若香么?你们可迟早要把安若香娶回去,今后真闹开了,别说进了官府你们打不赢官司,就说名声,也是你家儿子拉着媳妇一起臭!
她在安家是不敢表现出这种如释重负的,可在周家,却是一切无妨。她玩得开心,回去的时候也给安胜居带了俩好消息。
其一,安若砚肚子争气,揣上了。
其二,周七姐再过大半年就要嫁人了,除了新郎那边儿送聘礼,周家还想给宝贝姐儿定些绸缎毛皮的衣料带过去。如今既然和安家做了亲戚,自然由安家供货是最放心的。这一笔单子虽说算不上太大,可对于被唐书珍把生意搅合了个乱七八糟的安胜居来说,却也是一笔不小的进益。
这样的好处,换了旁的商人是不敢想的。商人比士人低贱得多,哪个读书人家也不会想着攀一门商户的亲戚。可安家除了安胜居自个儿不争气操此贱业之外,旁的男丁都是行得正走得直的读书人,这才有了安若砚凭着早亡的爹嫁个读书人的事儿。
也正是借着这大哥遗孤的光,如今的安家才有可能叫唐家不敢企图。安胜居未必会想到这个,只是听闻女儿这一回回来带了这么个好消息,终于是兴奋得眼睛发光了。
到底是商人,家里头出了多少丑闻,在这一刻都抵不过赚到钱的兴奋与喜悦。他甚至忙忙地和安若墨道:“我定是要挑最好的货品送到周家去的,今后若是用的好了,常来常往才是该当的呢。大姐儿真是个福星!”
大姐儿是个福星?安若墨听到这一句,直想笑。当初想扣了安若砚的嫁妆却还想着给安若香和荣哥儿留下钱财的人是谁呢?怎的到了这时候,福星和祸害却对调了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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