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安若香恨恨道,仿佛这一句说出口,安若墨便能如她所愿,永远也嫁不出去一般——这一霎,她仿佛并没有想过,做姐姐的不嫁,她做妹妹的更是只好孤老终生……
但安若墨这一回没有还口,她看了看手中的喜裙,霍然站起,一把抓住了安若香的手腕。她用力极大,安若香一时抓不住手中未曾放下的瓷杯,杯子坠地,直接摔碎了。
伴着杯子清脆的碎裂声的,乃是安若墨因为极其愤怒而平静得可怕的声音:“走,跟我去见爹爹。”
她蓄了很久的长指甲,生生掐进了安若香的皮肉之中,将安若香疼得倒吸一口气:“你放开我!贱人!”
安若墨只当她的抗议不存在,拖着她便朝外走。安若香挣扎无果,干脆也不挣扎了,双眼慢慢红起来,想是打算一见安胜居就告一状。
果然,见得安胜居之时,她一抽出手便带着哭腔:“爹爹!您看二姐姐她……”
她那凝玉的手腕此时非常好看,几乎五色斑斓:有青有肿有破皮还淌血,另外还挂着个亮灿灿的银镯子,一时交相辉映……
安胜居自然心疼,可还没对安若墨说出一句斥责的话,安若墨便将裙子举到了他眼前:“爹,这裙子算是废了,再过半个月就要交货,我是再绣不完一模一样的一条了。您看看怎么同大姐姐的夫家解释吧,人家家里头姐儿的嫁衣,可就差这一样,今日算是叫三妹妹一杯茶毁了个干净!”
安胜居一怔,接过那条湿淋淋的喜裙——安若墨缝上仙云织的时候,便用了红线刺绣出一条装饰线来盖住缝合处,如是,已经缝好的仙云织再也拆不下来,却都被安若香给泼毁了。
而安若墨膝头还是湿的!此时春寒料峭,安若墨也顾不上膝部受寒易染风湿,就这么一路把安若香拖了来,可见真是气狠了。
安若墨能不气么!连安胜居见了这条用来拉近两家关系的裙子成了这德行,也是血往头上冲,虽然不曾动手揍安若香,但刀一样的眼神已然很能说明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今天几更?
☆、爱裙子的姑娘
相比当面告状,安若墨更擅长的,明显是背后给人上眼药。然而此刻和安若香正面对着,却容不得她半点儿退让了,见安胜居面色不好,她便原原本本将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她一个字都不用改,也不需要煽风点火。此时简单的“三妹妹说”“女儿说”“三妹妹说”就足以让安胜居彻底疯掉了。
他实在没想到自家的二闺女这么有魄力啊,说闹就闹,说泼就泼!安若砚夫家若是个寻常人也便算了,可他亲自与那侄女婿谈天说地,分明觉得这人本事扎实得很,中榜授官,那是迟早的事儿。能在他还没考出功名的时候巴结上,那对他今后的生意也是很有好处的!这一条裙子便是最不动身色的巴结礼!
可他那宝贝安若香,一杯茶,一切都完了蛋了。
看看这条毁了的裙子,他越发咬牙。若是安若香不是被安若墨掐伤了正眼泪汪汪,他真想揍她啊。
这仙云织遇了水,还是茶水,红得不像话,压着里头的刺绣都看不出了!这样一条喜裙,人家姐儿能看上才怪。
安胜居捏着薄薄的裙子,手都在抖。而安若香见此,也收了眼泪。
她也察觉到什么不太对了。
这裙子……仿佛很是重要的样子?
“爹爹,这怎么办?难道现下去和人家说,这裙子我们做不出了,请她家另寻高明?”安若墨咬牙切齿地问。
“……”安胜居不答她的话,却是看了安若香一眼,切齿道:“滚!”
安若香愕然,却又气愤——什么时候父亲这样不看重她的感受了?为什么不问她去找嫡姐争执的缘由,难道她的亲事还比不上一条裙子重要?
她的心彻底凉了。原来的父亲是视她如掌上明珠的,可现在的父亲……
现在的父亲,再也不是那个慈爱的爹爹了。他的眼里,如今只有他的买卖和他的长女。她和她的裘姨娘,都已然是个碍事的存在了。
安若香倒也很有几分骨气,气得浑身发抖了,便一个字也不多说了,转头便走了出去。
“她倒是好生气了!”安胜居越看越火大,抖动手中的裙子:“什么破脾气!不会做事,只会添乱!早点儿嫁出去,也省得祸害咱们家!”
安若墨一怔,忽然便想到了“当你想祸害你的仇人,就养个破烂闺女嫁到他们家”的神之论断。却原来安若香身上还承当着安胜居对唐家的深深怨念么?
不过这念头她也就是想一想,安胜居说的也是气话——他怎么会认为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真的是个祸害呢?
“爹,如今事已至此,责备三妹妹毫无意义。”安若墨虽然声音还在发颤,可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安若香已经走了,若是此刻她还火大说什么坏话,那便是背后阴人,这种招法简直太LOW了:“这嫁裙怎么办?”
“这……”安胜居哪儿能想到怎么办:“这样繁复的绣工,半个月……是真的赶不及么?熬夜呢?多做一阵子呢?这段时间你便不要做别的,只做这一条裙子呢?”
安若墨无言,这还真以为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有啊?要知道,对时间的利用超过了一定限度的话,挤时间可是比挤胸还难!
“爹,做不出来。”她道:“女儿一己之力,先前做这一条裙子便是熬夜也用了二十多天。今后即便不吃不睡,想来也不可能在十五天内做好一条一模一样的……”
安胜居闭了眼,一副被人踹了某处的疼痛神情。
“就……就没有旁的办法了?”他甚至已然脑补了将安若香绑到侄女婿家里头请罪的可行性。
“……”安若香深深呼吸两次,她哪儿能没办法呢,只是此刻,真不想把办法说出来啊!就让安胜居狠狠抽安若香一顿多好啊!
但是,拖不得。这条裙子若是能成功交货,最大的受益方不是安胜居,而是她。安胜居是个卖绸缎的,他不会涉足下游产业——这做衣服的事儿,一向是女眷们的本事。高门大户,自有打小儿调丨教的针黹丫头,一般门第,也有自家媳妇子缝缝补补。做成衣,还真不是支个铺子就能卖出钱的事儿。
安胜居自然是清楚此事的,所以他压根想不到,一桩生意没人做,有可能是真的没法做,但也有可能是没人意识到背后的市场。
这新娘的嫁衣,素来都是姑娘们自己动手的。可说来说去款式就那么几种,能在符合礼制的条件下多开发几个款式,那便很有些赚头了。
须知在这种年代,想改变喜裙的式样并不容易,最容易做的尝试就是更换裙子的面料。这一点,安若墨得天独厚。
在分析清楚这门子生意利弊之后,安若墨是铁了心要把这裙子完美无缺地交货的。如今这最用心的一件作品毁了,她自然愤怒,不然也不能把安若香掐成那个样子,可是,光愤怒是没有用的。从安胜居开始翻安若墨白眼的时候,她便在考虑该如何圆这个场了。
若是这裙子不能交差,打死安若香对她也没有好处啊!
“办法……倒是有,算不得万全,却也总胜过不能交差。”安若墨将裙子接了过来,翻到缝合面,指给安胜居看:“这裙十六间,每四间乃是一面。若是将四面底料分给四个绣娘,想来十天之内必能完成。”安若墨道:“之后四面全部交给女儿,女儿亲手缝合,补绣,加一层仙云织,十五天内大概可以完成。”
这法子其实极其简单,但是安胜居那急得上了火,一时片刻哪能就想到了?
这下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啊……好,我现下便差遣人去寻绣工……”
可这话说到一半儿,忽然便被他咽下去了。
他上哪儿找绣工去!锦西县城和那些以织造扬名的江南城镇不同,女子擅针黹的,能绣出这样花样的,多半都是在人家家里头的针线丫头!
他是认识不少富贵人家的管家,可……这忙不好帮啊。找人家的针黹丫头帮着干活,说不得,好处是要掏的。
他盘算了许久,总算是狠下心来——勾搭好一门好亲戚,很有必要!和这个相比,单是给点儿好处费,算什么呢?
于是,十天不到,四面按照安若墨原本花样做好的裙面,便放到了安若墨面前。那些个针黹丫头的水平有高有低,不过安胜居既然下定决心砸钱也要办好此事,那么到手的四面裙面看着都很是不错。
这一回安若香是被气着了,连路上见到她,也只是别开眼,什么都不说。非但先前的恭顺自然没了,连刚刚听闻自己要嫁到唐家去的那一份显摆都没了……那神色,仿佛安若墨不过是一团诡异的空气。
这样的安若香,自然不会再来找她捣乱了。于是这补做的一条新裙子,出得便格外顺当。待得大成的时候,她自己将裙子展平,才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几乎要报废的脖子。
看着不错,低调华丽。
这一回,安胜居是亲自带着安若墨走了一趟临县,去给安若砚的婆家小姑子送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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