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佑轩想问:“你能等我吗?”可是,虽然这半年来,他尽量抽时间跟桔子在一起。但毕竟他本身的事情就多,实际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而且穆佑轩明显地能感到,桔子对他的感情的抗拒。他不知道为什么,桔子明显对他有好感,却不愿意提婚姻。他只能认为,桔子的年龄小,还不愿意嫁人。
现在,穆佑轩突然要出征了。他有些后悔没有早早地把桔子定下来。他不能确认桔子的感情,两个人又没有定下名份。他知道这一仗有些凶险,这一去,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他不知道,他和桔子之间,还有没有机会。
桔子心里也矛盾的很。她的心理年龄比穆佑轩还要大,穆佑轩对她的真心,她看得很明白。穆佑轩英俊、体贴,又有远大前程,称得上的绝世好男人。要不是,他的家世太高。要不是,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太低。桔子哪怕是倒追,也不会放过穆佑轩的。
桔子见穆佑轩话说了一半,脸突然有些红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对穆佑轩说:“穆二哥,我曾经说过,我十八岁以后才嫁人的。”这几天,桔子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她知道,穆佑轩这段时间没白献殷勤。自己对他还是动了情。只是这一点情愫,还是无法让桔子下决心,改变自己对未来的规划。现在,穆佑轩马上就要去生死难测的战场,桔子更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他。
穆佑轩听了桔子的话,眼前一亮,说:“桔子,离你十八岁还有四年多。我一定会在四年里,打赢这一仗。你等我回来,找媒人求亲。”桔子一听,头上的黑线就下来了,赶紧声明说:“我不是特意等你的。”穆佑轩忙说:“我懂的。但是这几年,你就算有了心上人,也不能早嫁。我会回来,让你知道,我才是对你最好的。”
桔子被穆佑轩说的脸上发红。她心里暗道:“不是说古人含蓄吗?自己在穆佑轩身上还从来没感觉到。他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桔子不回答穆佑轩的话。她把放在凳子上的包袱拿过来,对穆佑轩说:“北方现在已经很冷了。我用羊毛给你织了一套衣服,你穿在里面,能暖和一点。”
这几天,桔子连押花画都没做,废寝忘食地赶出了这么一套衣裤。自从听到穆佑轩要离开的消息,桔子就心神不宁了。只有在油灯下,一针一针地打着衣服。她才能平静一点。桔子这才明白,自己对穆佑轩的感情,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深。她这才隐约地暗示穆佑轩,自己可以等他。
桔子觉得,如果穆佑轩从战场回来,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变的话。也许自己可以试试高门贵妇的生活。自己孤身一人,从现代到古代,都能适应良好。现在有了穆佑轩的支持,就算是再换一种生活方式,也许自己也能找到幸福。
穆佑轩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湛蓝色的衣服。古代的染料不好找,这个颜色算是比较深,又耐脏的了。这是完整的一套衣服。毛衣毛裤全都是用最细软的羊绒线织的,桔子选用的是元宝针。这种针法费线,但是织出来的衣服,弹性好,又厚实。
☆、第一百九十章 战与和(上)
包袱里还有三双羊毛袜,两付手套,一条围巾。羊毛袜都是按照现在的织法,有底有面有螺口。这样的袜子才服帖暖和。手套是分五指的,一付是全指的,另一付一半指的。穆佑轩无论是在战场上拉弓射箭,还是在军帐的批文写字,都可以戴半指的手套。
桔子唯一没有织的是帽子。古人头上不仅有发髻。穆佑轩还要戴头盔。桔子实在不知道,这帽子该怎么织。但是桔子还是织了一个头套。这种用元宝针织的头套,只要把一头扎起来,完全可以当帽子用。
穆佑轩看着桔子把包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给他看,眼里的温柔满满的,都快要溢了出来。最后,桔子说:“穆二哥,我没有量过你的身材,都是大约估的。好在这些衣物都有松紧,你要把它们贴身穿在盔甲里,总能暖和一些……”话说到一半,却被穆佑轩一把抱住。
桔子吓了一跳,还想要挣扎,却听见穆佑轩哑着声音说:“别动。就让我抱抱。”桔子安静了下来,只听见两个人“嘭,嘭”的心跳声,似乎意外的和谐。过了好一会儿,穆佑轩轻轻地在桔子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说:“记得等我回来。”他也不等桔子回答,拎着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佑轩走了之后,有好一段时间,桔子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连送给穆婉儿的押花画,都没心思做了。最后,还是丁彩催了她几次,她才赶上了给婉儿添妆。
这次云泽洋是跟穆佑轩一起走了。云泽洋走了之后,江浩就不是每天都去学堂了。他现在多半在家里学习,云泽洋给他留下的教材。隔几天。才去学堂一次,跟师兄郑泽铭讨论学问,也做一些云泽洋留下的题目。让郑泽铭批改。云泽洋让江浩参加明年的科考。他认为江浩过明年的童生试,秀才试应该不成问题。考进士就还需要积累。江浩也应该上科场试试水了。
同时,准备明年去考试的还有李多铜。但是李多铜只是学堂的普通弟子,既没有江浩那么资源,也没有江浩那么用功。用云泽洋的话说:“他就是去碰碰运气的。”至于沿山村其他几个学子。云泽洋直接跟他们说,就别浪费那个钱了。至少再读三年再说。
江浩回到家里,虽然也是埋头读书,却也能分出一二分心思,来管理家里的事物。穆佑轩走的时候秋收刚结束。虽然家里的活没有秋收的时候那么多了,可也不能放松。桔子难得犯了懒,江浩就义不容辞地接手了,总算是没出什么差子。江浩的心里却对桔子和穆佑轩的感情,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让他更积极地打探穆佑轩在京城的消息。
京城那边的消息并不好。皇帝尽管认为穆佑轩的能力,但是对他还是有几分戒心,再加上有心人的反对。穆佑轩在京城一呆就是一个多月,却拿不到出征的圣旨。青门峡告急的文书,一封接着一封地传过来。朝中大员们,基本上都没当作一回事儿。说起来。从前朝到今,中原与游牧民族的战争从没断过,但是青门峡也从来没丢过。
那些蛮族马上的功夫虽然不错。可是却不会打攻坚战,也没有什么坚城的工具。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蛮族压在青门峡前面的兵力,是虚张声势的。他们在青门峡外抢够了就会回去的。所以那一封封战报,只是成为朝中各派争权工具,谁也没有真正重视它。
就这样,一个多月,朝中的缓兵连将领都没选出来。要不是,有一个浑身浴血的校尉。拼着最后一口气,到京城报警。说青门峡破了。穆佑轩说不定,还能等得及参加穆婉儿的婚礼。
青门峡却攻陷的消息。立刻振动了整个京师。那个校尉进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皇帝立刻招人商议。这次事关重大,除了各位宰辅之外,六部尚书,几位成年皇子,一个不落的都来了。可是,青门峡陷落的消息,引起的振动太大了。大部份官员居然认为应该和谈。
他们觉得,蛮族既然连青门峡都打得下来,剩下的兰沙口基本上不会起什么作用。等蛮族进入一马平川的中原地带,大楚根本打不赢。更何况,他们连兵都没调呢,要驰援兰沙口,还不知道兵员在哪呢?不如跟蛮族谈谈,给他们点钱,礼送他们出境就是了。皇帝看着这些满口文章的官吏,心里实在是恼怒。他虽然不算是明君,但也不想跟蛮族给这种城下之盟。
在这种时候跟蛮族谈判,条件如何就不用说了。史书上自己是会一定留下重重的下笔,而且绝对不会有好话的。但是青门峡已经陷落,边军基本上是被打散了。皇帝也知道,大楚承平这么多年,朝庭养的军队数量是不少,可基本上没有能打仗的了。还有,这一打仗,所花费的银两也是几百上千万的。大楚这几年也是年年遭灾,户部的仓库都快能跑老鼠了,钱又是从哪里来?皇帝愤怒地看着争吵中的官吏们,却说不出,立刻派兵出战的话来。
就在皇帝百般无奈之际,却听到小太监进来禀报,说:“秦王请罪告进。”皇帝这才发现,这么要紧的会议,秦王居然迟到了。秦王虽然已经从软禁中,被放了出来,却没有领什么差使,已经很久没进这个朝议大堂了。但是,秦王借口没有差使,有时间尽孝,宫里反而跑得勤快,消息也灵通的很。这次,皇帝招人开会,是招的所有成年皇子,并没有把秦王排斥在外。
秦王这个常常呆在宫里的人却迟到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皇帝一肚子的郁闷,这下总算是找到发泄口了。他冷着脸,对小太监说:“去。让那个小畜牲立刻滚进来。”原本,在小太监进来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有一些人注意到他,停下了争吵。皇帝的声音又很大,大堂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看着秦王进来后,从容不迫地给皇帝行了礼,又跪下为来迟了请罪。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问:“秦王,你还是我大楚的皇子吗?异族入侵,青门峡陷落。平日里你一口一个想为父皇分忧,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你倒不着急,是不是对朕心存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