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我看啊,不如让皇上改一改你的封号,干脆叫你酒王好了。”
李愔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若不是我把酒带来,你哪里来得这么好的口福呢?”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蜀王殿下了,不如我们今晚不醉不归。”我自己也数不清和李愔喝过多少次的酒了,每次都说的不醉不归,可是好像最后喝醉的都只有我一个人,从来没有见李愔喝醉过。
李愔见我兀自发呆,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托着腮看着他,“我在想你的酒量。”
他笑着看着我,问道:“怎么?想把我灌醉?”
我摇摇头,“算了吧,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你若是酒后失态出了什么乱子,我可担不起责任。”虽然很好奇李愔喝醉之后的样子,但是这里是突厥,娥设对大唐的态度并不明朗,李愔所面对的危险是随时随地的,他需要保持足够的机警。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他又为我倒了一碗酒,“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来叙旧。”
“没事你会在宴席上盯着我看?”
这也被他发现了?我耸耸肩,说道:“你只注意到了我盯着你看,就没有注意到有人从头到尾视线都没有从你身上移开过吗?”
李愔思忖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你说的是突厥的小公主吧?别说,那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你只觉得她有意思?”
李愔想了想,说道:“她的性子和高阳有几分像,不过没有高阳那么刁蛮,比高阳更有野性。”
我盯着李愔的眼睛问道:“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啊。”他忽然了然,话音一顿,问道:“你不会是想给我牵红线吧?”
☆、第一百一十章 女儿心事
我捧起酒碗,说道:“我才没有那么闲呢,随便一问而已。不过,我倒是觉得她对你好像有几分意思。”
李愔微微敛去笑意,说道:“怎么可能?我们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而已。”
我也不再和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着酒,喝着喝着脑子就不好用了,面前的人,一会儿变成李恪,一会儿又变回李愔。
第二日醒来,我已经在自己的帐子里了,可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会来的,想来是我醉得不省人事,李愔将我送了会来,也不知道他送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惊动其他人。要知道,我身边的可都是娥设和阿史那伊诺的人。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了,李愔虽然放浪形骸,但是行事却是极为谨慎,否则李世民也不会让他来突厥。
我在嫣儿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忽然发现随身的匕首不见了,想是昨晚落在了李愔的帐子里。回头对嫣儿说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不用陪着我了。”
“是。”嫣儿应了一声,帮我披上了一件大氅。
我来到李愔的帐子外面,向一旁的守卫问道:“蜀王殿下在里面吗?”
那个守卫回道:“回夫人,蜀王殿下和阿史那心公主出去了,说是阿史那心公主要蜀王殿下教她打马球。”
打马球?我记得以前和心儿提过,大唐的皇室贵族很是热衷于马球,她曾要求我教她,可惜我对马球一窍不通,只是知道好看。
我打马向北边的斜坡走去,见李愔和心儿正策马追赶一只球,后面的随从被他们甩开老远。隔得这样远,我却能清晰的听到心儿清澈的笑声。她对李愔的心思很明显不过了,只是李愔是否同样对她有意暂且不提,在长安,她哪里还能笑得这样肆意?
思忖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心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气喘的说道:“慕雪你来啦!我刚才想着你和蜀王殿下是旧识,还想去找你一起出来玩儿,可又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我跳下马,笑着说道:“就你这么折腾啊,我的身体还真是吃不消。”
心儿和李愔也下了马。李愔边走边说道:“在这里见到你,倒省了我专程去向你辞行了。”
未等我说话,心儿已经急切的问道:“你这样快就要走吗?”
李愔道:“父皇命我尽快回长安,公主的球技怕是只能自己练习了。”
心儿不免流露出失落的神色,看着李愔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呢?”
李愔笑着说道:“公主随时可以到长安来找我。”
心儿瞬间又喜笑颜开,“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到长安去找你?”
李愔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当然,长安随时欢迎公主。”
李愔离开时,我并没有去送他,我们也没有互相交代些什么。作为多年的朋友,我们彼此的心思互相之间都已经了然。
在之后的日子里,突厥的士兵没有在侵扰过大唐的百姓,突厥和大唐的边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这证明李愔的出使是成功的。
只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三个月后,娥设在自己的营帐中遇刺,好在娥设反应敏捷,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刺客是大唐人,侍卫还从刺客身上搜出了大唐皇宫中的腰牌。这令突厥和大唐原本已经缓和的关系再度僵化。
以我对李世民的了解,他不可能派人刺杀娥设,且不说来人家的地盘搞刺杀,成功的概率本就低,如今突厥与大唐的关系已经缓和,李世民完全没有杀娥设的必要,若是突厥可汗换了他人,会与大唐为敌也未可知。若说李世民想吞并突厥,大唐现在应付吐谷浑和吐蕃都还应付不来,又怎么可能来招惹突厥呢?如果娥设死了,对谁最有利呢?或者说,突厥与大唐交恶,对谁最有利呢?
我去看娥设时,他正坐在床上擦拭着一把弯刀,他见了我,问道:“你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道:“我听说大汗遇到了刺客,受了伤。”
娥设把手中的弯刀往床上一放,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就凭那几个人,还伤不了我。李世民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娥设的语气,像是认定了刺客就是李世民派来的,我问道:“大汗何以认为刺客就是唐皇派来的呢?”
娥设理所当然的说道:“这还用问吗?那些刺客都是汉人,身上又有太极宫里的腰牌,不是李世民的人还能是什么人?”
我站起身走到娥设身边,说道:“可是大汗你有没有想过?唐皇如果想杀你,为什么还要在不久前派蜀王来这里?就算他想刺杀你,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刺客的任务会失败,让刺客带着宫里的腰牌来执行任务?”我见娥设低头思忖,完全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接着说道:“我在太极宫呆了两年多,虽说不上对李世民十分了解,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绝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大汗可不要这么快就做决断。”
娥设沉思片刻,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不是李世民,那会是谁想杀本汗呢?”
我猜测道:“也许幕后主谋并不是想杀大汗,而是想挑拨突厥和大唐的关系。”
娥设用力一拍床案,“哼!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让本汗知道了,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劝道:“大汗身上有伤,切勿动怒。”
娥设忽然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我,看得我很不自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在关心我。”
我本以为他已经不再把我当成柔儿了,没想到他又这样,冷声道:“慕雪自来到突厥,多蒙大汗照顾,关心大汗是应该的。既然大汗的身体无碍,慕雪就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他是否答应,赶忙出了他的帐子。若不是担心突厥与大唐之间的关系会恶化,我才不会来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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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最喜欢骑在马背上吹笛子,以前听她的笛音,只觉得轻快好听,最近听着,却多了几分如丝如缕的绵绵愁绪。她虽然还是如以往那般活泼快乐,但是有的时候会一个望着天边发呆。
一次,我见她又在发呆,笑着调侃道:“这大冬天的,公主就思春了吗?”
心儿红着脸跺脚道:“谁思春了?你才思春了呢。”说着就要打我。
我一边躲一边说道:“自从蜀王走后,公主就成天望着长安的方向发呆,不是思春是什么?”
心儿别过脸,“这,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你别胡说。”
我看着心儿娇羞的样子,这哪里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史那心啊。爱情,果真是所有女子的软肋。
心儿见我不说话,耐不住沉默,回过头拉过我的手,说道:“好吧,我告诉你吧,我就是在想他,我就是爱上他了,他和我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像他那样,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连父汗和哥哥为难他的时候他也是那么波澜不惊。可是,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回去了。”
心儿在提到李愔的时候,一脸的神往,这么李愔,真是害人不浅啊。
心儿坐在草地上,单手托着腮,一边叹气一边问道:“慕雪,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我问:“公主不是说过,你若是爱上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和他在一起吗?”